涅火從床上彈起來,男人吊在外麵,北風吹過,他在那裏一晃一晃的。


    吊死的人會吐舌頭,但是這個男人的死相明顯不是吊死。


    是他殺。


    涅火跑下樓,看到沙發上的於笑天半躺著已經睡著了。


    你不是說要熬嗎?


    不是還嘲諷我嗎?你還睡?


    “醒醒!死人了!”


    於笑天睜開眼睛,看著站在旁邊的涅火還有點懵。


    誰死了?


    涅火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模模糊糊的於笑天。


    “死你家外麵了!別睡了!”


    “啊?什麽?”於笑天原本迷離的眼神瞬間變得精神。“死哪了?”


    “樓上,窗戶外麵。”


    兩人跑上樓,於笑天也一愣。


    涅火可能有點臉盲,但是於笑天認得出來。


    這是昨天跟杜省發生爭吵的那個男人。


    “要不要把他埋了?”


    涅火轉過頭看著於笑天。“不應該先報警嗎?你這什麽想法?”


    你不是很正常的一個人嗎?


    畢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死人,涅火也沒有那種遊刃有餘的感覺了。


    “他死在這裏,會增大我們的嫌疑。”於笑天看上去倒是十分冷靜。“你也不覺得這個小鎮的居民是什麽講理的人吧?”


    涅火突然開始懷疑他在研究院裏是不是裝傻,畢竟這種情況還能這麽冷靜想著處理犯罪現場的人心理素質是真強。


    他之前是裝的嗎?


    涅火沒有直接問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我們不是凶手,沒必要替凶手掩蓋犯罪證據。殺人的,是杜省嗎?”


    “他那個樣子,不像啊。”


    “先上報,要是那些人硬要審判我們...”


    現在兩個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怎麽辦?副本裏的npc也是會殺人的。”


    “那就把他們都殺了。”


    於笑天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就我們兩個人,夠嗎?”


    “如果杜省是凶手的話,他也會幫我們。如果他不是,那就靠我們自己。反正自始至終,除了許舟,我們也沒和別人結過盟了。”


    “這個方法太冒險了。”


    拚一拚還有一線生機,不拚就真的死定了。


    “所以你要反對嗎?”涅火壓根就沒指望過於笑天同意。“那我自己去也行,我...”


    “同意。”於笑天沒讓涅火繼續說下去。“一起上報。雖然有風險,但也不是沒能力承擔。”


    這麽痛快?你是不是早想這麽幹了?


    涅火笑了笑。“行。”


    兩人不緊不慢地套好衣服走出門,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其他居民。


    出乎意料,沒有人懷疑他們,大家習以為常,當做是家常便飯。對於這個人的死亡,他們甚至有些慶幸。


    “曼爾文真是太可憐了,就這麽被別人殘忍地殺害了。”


    “至少他為我們做出了貢獻,真是英雄。”


    “對啊,看來今年的聖誕節能安穩了。”


    “以往的聖誕節不安穩嗎?”涅火隨便問了一個居民。


    居民的眼神又染上了警惕。“不算安穩,但至少我們是幸運的。”


    涅火沒有繼續往下問了,隻是看著遠處的森林。


    什麽叫至少是幸運的?


    我們也是幸運的嗎?


    “剛剛鎮長說這個事情要商議一下,涅火你們一起來吧,就在教堂。”一個居民叫住涅火和於笑天。


    “好。”


    女人走在前麵帶路,教堂周圍的草叢還有那天涅火撒的彩燈,一閃一閃的,在黑夜中發光。


    “你們來了啊。”教堂裏麵的長桌子兩邊都是居民,正中間坐著鎮長。“坐。”


    居民特意給兩人留了兩個挨在一起的位置。


    審判即將開始。


    “你們是一起床就發現曼爾文吊死在了窗戶外是吧?”


    “對。”


    “誒?那棟房子好像不是你的家吧,涅火?”


    “是我的。”於笑天接上話。“昨天遇見了龍卷風,她沒來得及回家,就在我家借宿了一晚。”


    “哦~這樣啊。這麽說,你們昨晚一直在房子裏沒出來?”


    “是。”涅火點點頭。


    “有其他人可以證明嗎?”


    “......昨天杜省看見我們一起進的屋子。”涅火沒有說許舟,昨天他跑到前麵連頭都沒回。


    “杜省...”鎮長若有所思。“昨天你們都看見杜省和曼爾文爭吵了吧?”


    這個時候不能撒謊,要不然他們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就算不說,其他人也會說。


    “看見了。”涅火實話實說,沒有隱瞞。“鎮長有什麽猜測嗎?”


    鎮長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


    “杜省到底有沒有給曼爾文蘋果?”


    怎麽又回到這個問題了?


    “他說他給了。”


    “但是我對了賬。”居民說道。“蘋果少了一個,有人多拿了一個。”


    大家都不出聲,用著猜疑的眼神互相看著別人。


    “啊?一人不是隻能有一個蘋果嗎?”涅火作無知狀。


    “按理說一個人隻能有一個蘋果。”鎮長滿臉愁容。“後天就是捕獵日了,蘋果一個也不能少。”


    於笑天用腿輕輕撞了涅火一下,假裝揉了一把自己頭發遮住半張臉,低聲道:“你的指示裏有沒有關於捕獵日的?”


    “沒有,你拿的比我多你還問我?”


    “所有指示裏沒有提到捕獵日的,但是提到過...”


    捕食者。


    涅火假裝思考的樣子,也擋住自己的半張臉。“那到底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除了那一條,沒有別的提示了。”


    “那你拿到那麽多指示有什麽用?”


    於笑天憤憤不平。“因為我房子裏沒多少啊,我隻能出去找啊。”


    “.........是不是你有的我都有?”


    那是不是就不用受他威脅了?


    於笑天斬釘截鐵。“不是。”


    “這麽肯定?”


    “關於小鎮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嗎?”


    “............”涅火沉默不語。


    “去年的聖誕節是怎麽過的,你知道嗎?”


    “............”


    “以前的...”


    “行了行了,我不知道行了吧。”涅火打斷了於笑天。“別說了。”


    “你之前不是還說要分享情報嗎?怎麽現在分享又不要了?”


    “你光說事,也不跟我說原因,吊人胃口還不如不說。”


    “行吧行吧。”於笑天笑著放下手。


    “你們覺得呢?”鎮長突然轉頭看向他們。


    兩人像是上課說話被抓包的同桌,互相看了看對方,誰也沒說話。


    “我覺得肯定是杜省殺的。”旁邊一個居民搶答。


    “先讓他們倆說。”


    哦~明白了。


    “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和杜省也不熟。”涅火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我和他也不熟。”


    “......行吧,覺得杜省殺人的請舉手。”


    教堂裏除了他們兩個,其他人都舉起了手。


    “那就流放杜省。”


    啊?


    “就這麽決定了?”涅火看向做決定的鎮長。“不查案嗎?”


    “不用查案了,神明會審判他的。”


    “那流放後會怎樣?”


    “不怎麽樣。”鎮長好像根本沒當回事。“就是驅逐他而已,讓他一個人在森林裏自生自滅。”


    森林一望無際,外麵又下著大雪,後天又是那個捕獵日。


    自生自滅?明明是變相殺人。


    “希望今年我們之中的異己就是他,不要是別人了。”


    涅火撞了撞於笑天。“什麽意思?”


    “不告訴你。”


    “不說我就把項鏈還你,立馬殺了你。”


    “好好好,待會說。”


    “那就這樣,審判結束。”鎮長站起身。“我宣布,本次的審判結果——流放杜省!”


    把杜省流放,代表他離開了唯一的庇護所——家。


    教堂裏響起了鼓掌聲,大家似乎還挺高興的。人們陸陸續續走出教堂,今天涅火他們是真的起晚了,小鎮裏的人都基本睡下了。


    涅火他們現在自身難保,沒辦法替杜省說話,更何況他們也說不準,人到底是不是杜省殺的。


    “說吧,他們剛剛什麽意思。”涅火和於笑天找了一個沒人的位置。


    “每年聖誕節前都會有人被流放,老人、婦女、孩子...誰都有可能。放逐的人,就是他們所說的異己。”


    “小鎮延續這樣的傳統已經有幾十年了,沒有流放的人,被稱作是幸運的。小鎮之所以沒有黎明,是因為從第一個人被流放開始,就被下了詛咒。”


    看來我的提示沒給全啊。


    “然後呢?”


    “之前的聖誕節,隻要流放人之後大家都會平安無恙。但是去年,流放人之後還是有人死亡了。”


    “是那個捕食者幹的?”


    於笑天搖搖頭。“我不清楚,那些指示很亂,我拚湊出來的不多。”


    “他們以什麽為標準去流放別人?”


    “每年在平安夜前會有人死亡,大家根據投票選出嫌疑人流放。”


    涅火想了想。“狼人殺?”


    “有點像。”


    “那去年流放後,還有人死亡,是不是因為流放錯了人?去年流放的不是真凶,真凶還在小鎮裏。也就是說,狼人沒有被驅逐,被驅逐的是平民。”


    於笑天點點頭。“他們說隻要流放對了人,平安夜和聖誕節都會平安度過。我算了,第六天是平安夜,第七天是聖誕節,隻要我們平安度過聖誕節,我們的副本就通關了。”


    涅火看著於笑天的臉。“那你覺得,杜省是不是凶手?”


    “我也不知道,昨天明明看見他跑進屋裏了。除非他醒的比我們早,要不然沒有時間去殺人。”


    “你還記得咱們副本裏有幾個人參加對吧?”涅火又提起了人數。


    “記得,五個。”


    “第五個人,始終沒有露麵。”


    “你覺得第五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那個人才是狼人?”


    “也不一定。”涅火不敢肯定地回答。“我們都沒有見過那個人長什麽樣。隻能賭一把,看看杜省是不是凶手。”


    於笑天歎口氣。“玩個副本都快成賭徒了,天天淨賭。”


    “那有什麽辦法,除了賭還能幹嘛?”涅火也很無奈。


    果然不能賭博啊,水深還違法。


    “沒辦法,他們硬要流放杜省,我們也沒必要攔著。”於笑天語氣頓頓。“如果許舟是,那事情一了百了,如果他不是,那我們也找不到真凶。”


    “那就看聖誕節結果吧。走了。”涅火揮揮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大雪還在下,遠處森林就是明天杜省的歸宿。


    走到門口,她下意識從窗簾的縫隙看了一眼。


    裏麵還坐著一個人。


    “真服了。”涅火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地推開門。


    “涅火!”許舟見涅火回來了,高興地站起身。


    “你在這兒幹什麽?”


    “我不敢回家...那個人死的地方離我家不遠...我有點害怕...”許舟說起話又開始結結巴巴。


    涅火卻冷笑一聲。


    “你還有怕的時候?”


    “你把我們耍的團團轉的時候可沒見你害怕過。”


    許舟一愣。


    涅火繼續開口。


    “你說是吧?”


    “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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