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審核大大,這章隻是舉行主角冠禮,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感覺到人已到了門外,鶴星安懶洋洋吩咐,“月明,今日讓小廚房把紅豆和綠豆混在一起,讓他挑,”


    又補充道:“給本王用手挑。”


    月明低聲應是,走到門前,同情地看了一眼在門外候著的初洄。


    前日讓人繡花,昨日讓人烹飪,今日還要讓人挑豆子。


    還有每日束發,房間灑掃,這些也都要初洄親力親為。


    這是把一個人掰成好幾個人來用啊。


    現在倒是不罰人了,盡是些細細碎碎的活計。


    磨人得很。


    似是察覺到月明的目光,初洄抹了把額上的汗,笑著開口,“月總管,今日王爺有何吩咐?”


    月明歎了口氣,“跟我來吧。”


    他能做的,也隻有讓小廚房的人少放點豆子,反正王爺也沒說要多少豆子。


    陳懷昌聽到聲音,看著鶴星安,無奈道,“幹嘛總要折騰他?”


    少年攤攤手,神情無辜,“養病太無聊了,總要找點樂子,不然人會憋壞的。”


    陳懷昌不再多言,隻是跟著鶴星安的視線,一同看向院中。


    涼亭中,初洄已經坐在桌前,垂眸細細挑著豆子。


    他的側顏清雋挺拔,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廊下下人點起燈籠,泛起星點光亮,恰是暮色正好。


    年後的大事,除了春耕和春闈,就是瑞王即將及冠。


    雲後的意思是要借此好好操辦一番,借此去去病氣。


    去歲的雪大得很,各地雪災,就連上京都是忙得焦頭爛額,連帶著冬狩都被取消。


    江南路遠,鶴星安借口山高路遠,恩師年邁,將陳懷昌留在京中。


    又恰逢開春他及冠,作為授業恩師的陳懷昌自是要留下觀禮,又可多留一段時間。


    卜官卜筮吉日,定為二月初四,宜行冠禮。


    而雲帝也是給足了麵子,將這第七子的冠禮選在宗廟舉行。


    事事過問,禮部也是盡心,一切都是按著最高規格去的。


    雲朝的冠禮是沒那麽多規矩的,就算是皇子,開了府,也大都是在自己府上進行。


    如今這樣大的動作,自然惹人注目。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緊閉的瑞王府門上。


    禮前幾日,受冠者開始進行齋戒,沐浴,焚香。


    瑞王府中燃起嫋嫋檀香,鶴星安感覺自己都快醃入味了。


    咬著梅子,他臉上一片愁雲慘淡,最近吃素齋,嘴裏淡得難受。


    陳懷昌撫著繁複的禮服,眸光有些悠遠,“你十八歲時險些喪命,宮中卜官說是要提前取字壓魂,陛下為你取了‘承平’二字,希望你事事平安,如今這功勞倒是要落在我身上了。”


    “老師本就受得,您是我的授業恩師,這表字本該由您來定的。”


    陳懷昌指尖一頓,“慎言!”


    他朝天做了一揖,“陛下賜字乃是天大的榮耀。”


    少年卻不屑,“誰知道他是什麽心思呢……”


    到底是希望雲星安平安,還是試探他的心思?


    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承平這兩個字,分量太重。


    指尖撫過細膩的錦緞,金線繡的花紋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是極致的奢靡華貴。


    像是傾注了父親對於孩子所有的愛意,恨不得將一切最好的都給他。


    可寵愛之下暗藏的心思,誰又說得清楚呢?


    陳懷昌歎了口氣,“你是這幾日齋戒傻了,我就當你是胡言。”


    鶴星安收回手,“老師不必如此緊張,明日你可是要為我主持冠禮的貴賓,可不能這樣愁眉苦臉的。”


    少年唇角噙著淡笑,每一分弧度標準到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讓人如沐春風。


    可陳懷昌卻覺得,這樣的笑,假得很。


    人人都道瑞王雲星安懷瑾握瑜,是難得的端方君子。


    可陳懷昌不同,他擔任少年的開蒙師,見過他年少調皮搗蛋,開懷大笑的模樣。


    眾皇子中,雲星安最為頑劣。


    卻也是最為聰慧的。


    從前的雲星安是意氣風發,甚至有些頑劣的,如今卻總是讓人覺得戴著層假麵。


    慧極必傷。


    離去的,終究是回不來的。


    ……


    二月初四,天朗氣清。


    今日能在宗廟外站著的,都是三品及以上的官員,加上皇室宗親,看起來也是黑壓壓的一片。


    鶴星安身著禮服,仰望著石階之上宗廟莊嚴。


    雙手交疊,踏上台階,他將所有人甩在身後,每一步,他都走得極穩。


    上香,獻酒,行禮,一氣嗬成。


    每一步,規矩到了極點,都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處。


    雲帝身著華服站在最前方,宣布冠禮開始。


    “跪!”


    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鶴星安一撩衣袍,恭敬跪在陳懷昌麵前。


    陳懷昌看著麵前的少年,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真的……長大了。


    四周響起莊重的禮樂聲。


    “初加!”


    初加緇布冠,象征鶴星安將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務。


    陳懷昌有些哽咽,卻依舊朗聲,“始加冠!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再加!”


    白鹿皮弁再加一層,象征著鶴星安將介入兵事,擁有兵權。


    “再加冠!吉月令辰,乃申爾服。雲山氣度,鬆柏氣節!”


    “三加!”


    三加授以爵弁,象征他擁有祭祀權,擁有了社會最高地位。


    “三加冠,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厚德敏行!”


    “三加,冠禮成!”


    鶴星安起身,緩步行至雲後麵前,恭敬跪拜。


    “請貴賓取字。”


    侍從恭敬呈上托盤,陳懷昌手指微微顫抖,落下“承平”二字,正式定下鶴星安表字。


    所有人在台階之下,仰頭看著這一切。


    看著……如此莊重盛大的冠禮。


    日頭之下,陽光晃眼。


    那位金尊玉貴的皇子比之驕陽更是毫不遜色。


    就連那禮服上金線繡成的花紋都在閃著光。


    春日裏陰雨綿綿的天,偏就今日放了晴,仿佛老天爺都格外偏愛這人。


    許是台階太高,高到雲懷律看不清人臉。


    不隻是他,所有站在最前排皇子都是這樣想的。


    台階仿佛天塹,將之隔成兩個世界,隻有莊重的禮樂聲聯通著兩個世界。


    他們看著那道身影緩緩踏上台階,然後……


    仰望。


    仰望著他受了如此盛重的冠禮。


    仰望著雲帝親自為他主持冠禮。


    這是任何一個皇子都沒有的待遇。


    雲帝親自擔任主人主持冠禮,三朝元老的陳懷昌作為貴賓授冠,就連協助冠禮儀式的都是德高望重的皇室宗親。


    真真是……好大的麵子。


    真是……


    讓人嫉妒的榮寵。


    這樣不加掩飾的偏愛,雲越是最見不得的。


    明明他和雲星安隻差了半月。


    明明……他的冠禮也在二月。


    加冠禮到了尾聲,之後的拜謁長輩的流程就與陳懷昌無關了。


    趁著今日主角去換禮服禮帽,雲帝將陳懷昌送至宗廟門前,“麻煩陳老了。”


    陳懷昌躬身施了一禮,“陛下言重了,七皇子也算草民半個學生,算不得麻煩。”


    聽到“草民”二字,雲帝不自覺笑了笑,將人扶起,“陳老不必行如此大禮,”


    又隨口問道,“陳老何時啟程回江南?”


    陳懷昌知道這是試探,隻是笑嗬嗬撫著胡須,“再過兩日就離開了,已經在京中賴了許久,要不是去歲冬日大雪封路,年前就該啟程的。”


    “如今一把老骨頭了,還能為七皇子加冠,已是三生有幸了。”


    雲帝很滿意這個回答,也笑著,“春日多雨,路上濕濘,朕派人護送陳老回江南。”


    陳懷昌應下,“多謝陛下恩賞。”


    雲帝似有些無奈歎氣,“要是陳老出了何事,小七也會傷心的。”


    陳懷昌笑而不語,撫著心口輕咳兩聲,“草民年事已高,實在是有些體力不支,先行告退。”


    雲帝麵上關切,“陳老既累了,朕派人送您回去休息,田生,派人送陳老回府。”


    “諾。”


    一通流程折騰下來,雲星安臉都快笑僵了,還要回府去應對府中的宴會。


    雲帝和雲後先行回宮。


    臨上馬車前,雲帝拍著鶴星安的肩膀,“小七如今是個大人了,你們兄弟間談心,說些體己話,我和你母後就不摻和了。”


    格外語重心長,仿佛真的是一個慈父。


    鶴星安笑了笑,下意識仰頭看向雲帝。


    卻發現……已經是平視了。


    平視這位記憶中高大的帝王。


    鶴星安恍然,原來也沒那麽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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