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又一顆栗子在初洄手下陣亡。


    他放下手裏的金剪,看向鶴星安,“王爺是想奴說點什麽呢?”


    “是問為什麽給奴換了個身份?”


    “還是在剛剛那位麵前裝得與奴如此親密?”


    鶴星安皺眉,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不不,你這話說得不對。”


    初洄抿緊唇,“哪裏不對?”


    他往椅背上一靠,“還記得本王與你說過什麽嗎?”


    “如今你是秦初洄,這個自稱便不對。”


    “你來了我瑞王府,便已經是我瑞王府的人,最基本的便是學會穿上衣服,挺胸,抬頭!”


    最後兩字,他咬得極重,似是在警告什麽。


    初洄脊背繃緊,下意識抬頭。


    “本王要的是一個人,一個忠心的屬下,而不是任人踐踏的可憐蟲,明白嗎?”


    鶴星安睜開眼,看向眼前這人,眼底帶著殷切的期盼。


    想起被燒毀的賣身契,


    初洄偏過眼,眼眶卻有些發熱,聲音沉悶,“那為何是我?”


    鶴星安脫口而出,“你長得好看啊。”


    初洄一愣,瞪著眼睛怔怔的,似是沒想到會是這樣草率的理由。


    和某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比起來,這個理由堪稱直接。


    甚至還有點……赤裸的直白。


    初洄的臉一點點紅了,連帶著脖子都染上一片紅霞。


    鶴星安觀察著他的反應,捋了捋衣服的褶皺,繼續加料,“所以,在我看膩你這張臉前,就算你不甘心,現在也得給我忍著!”


    “就算要逃,你也該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能不能承受得起我的報複?瑞王府中,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明白嗎?”


    “若你真想看看這瑞王府的地形,不必摸著黑,還要躲著人,直接讓吳叔帶你去即可。”


    他語調淡淡,初洄卻是白了臉,


    原來他都知道……


    什麽都知道……


    “奴zhi……”


    一個眼神瞟過去,初洄改口,


    “屬下知曉。”


    忽的,鶴星安傾身湊近,初洄下意識一退。


    素白的指尖擦過少年白皙的臉頰,卻轉了個方向,捏起麵前的一顆栗子,“這顆剝得不錯。”


    隨即笑著轉身離開,順手將栗子塞進嘴裏。


    初洄愣愣的,愣愣著看著那單薄的背影離開。


    直到聽見劇烈的咳嗽聲。


    鶴星安趕緊加快步伐。


    月明端著藥從小廚房出來,趕緊將藥放下,上前將人扶進屋,順帶去將門帶上。


    看著鶴星安略顯匆忙的背影,那一瞬間,初洄看著桌上的桂花蜜,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原來咳嗽……是因為嗆到了嗎?


    他忽然笑了。


    覺得這位瑞王殿下倒是有點……可愛。


    死要麵子。


    月明拍著背給人順氣,看著桌上的藥猶豫開口,“王爺,要不這藥就……”


    鶴星安抬手按住碗沿,搖頭,“這藥是一定要喝的。”


    端起藥碗正打算一飲而盡,卻先聽到了門外低低的笑聲。


    那笑聲很輕,卻根本無法逃過他的耳朵。


    艸!


    丟臉丟大了。


    鶴星安繃著臉放下碗,“月明。”


    “嗯?”


    “讓人再煮兩鍋栗子,門外那個,不剝完,不準走,也不給吃飯!”鶴星安再次端起碗,頓了頓補充道,“剪子也不許用,給我用手剝!”


    月明有些疑惑,還是應了聲是。


    鶴星安這才將藥一飲而盡。


    一碗藥下肚,月明看著自家王爺好不容易有點紅潤的麵色霎時蒼白,心疼得接過碗。


    “王爺,是藥三分毒,這藥還得喝到什麽時候?”


    鶴星安卻笑了笑,“我那幾個兄弟可不是好相與的,自然要裝得像一些。”


    “對了,初洄的底子查清楚了嗎?”


    月明點頭,“已經有些眉目了。”


    “嗯,查得仔細些。”


    這可決定著他接下來該怎麽安排這家夥。


    想到初洄那雙眼睛,鶴星安叮囑,“他身上應該是有些西夏血統,讓人好好查一查。”


    “諾。”


    ……


    月白風清。


    鶴星安坐在樹梢,手裏的瓜子殼丟出,準確插在初洄發梢,“你動作怎麽這麽慢,要剝到什麽時候?本王何時才能吃上栗子糕。”


    初洄有些無奈,抖了抖腦袋上的瓜子殼,手上動作未停,“是屬下無能。”


    “今天倒是乖得很。”鶴星安輕哼一聲,也沒再折騰他。


    “現在什麽時辰了?”鶴星安問。


    “回王爺,亥時三刻。”月明答。


    “這麽晚了啊?那該睡覺了。”


    鶴星安伸了個懶腰,從樹梢跳下,“別剝了,來給本王梳發。”


    月明一愣,有些同情地看了初洄一眼,


    王爺從前的脾氣也挺好的啊,如今怎麽這般古怪?


    從下午給人折騰到現在,現在還要磨人。


    初洄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他自小就就是苦過來的,不過是剝個栗子,一頓飯沒吃而已,於他而言不算什麽。


    乖順地跟在鶴星安身後。


    月明跟在最後,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在初洄拿起那柄木梳的那一刻,月明暗道不好,上前一步,


    “王爺,平日這些瑣事都是屬下來,這人毛手毛腳的,還是讓屬下來吧。”


    鶴星安看向銅鏡,看見了初洄有些錯愕的表情,輕嗤一聲,“不會就學,什麽都幹不好,還要他幹嘛?養著吃白飯嗎?”


    銅鏡中,初洄抿了抿唇,悶著聲上前,“王爺吩咐,屬下自然是要做好的,月總管,讓我來吧 。”


    鶴星安還算滿意,“月明,你去把那些栗子送到小廚房,讓人拿去做栗子糕吧。”


    月明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還是退了下去。


    “諾。”


    剛指揮著人把那些栗子收了,就看見院門前跪了一個人。


    正是初洄。


    月明抬頭一看,就見自家王爺搬了張椅子坐在人麵前。


    他有些無奈。


    王爺到底是怎麽了?


    抓著個侍女詢問,“這又怎麽了?”


    見是月明,侍女行了一禮,“回月總管,好像是那新來的不懂事,拿木梳為王爺梳頭,帶斷了王爺兩根青絲。”


    月明:“……”


    王爺從前也不是這般斤斤計較的人啊。


    見侍女手上拿著銅盆,疑惑道,


    “那你拿著銅盆要幹什麽?”


    “王爺讓奴婢去打盆水,說是要讓那新來的頂著水跪。”侍女回道。


    “……”


    月明擺了擺手,“下去吧。”


    “諾。”


    看了自家王爺一眼,月明轉身進屋。


    將披風搭在鶴星安肩頭,他輕聲道:“王爺,熱水已經備下,夜間天涼,您身體尚未痊愈,還是早些歇息為好。”


    鶴星安攏了攏披風,輕咳兩聲,麵上帶著些倦意,“嗯……今天就先這樣吧。”


    他起身,月明上前攙扶。


    臨到門前,鶴星安忽的回頭,直直看去,“你這麽喜歡晃蕩,便把扶桑院分給你住,從這清輝閣到扶桑院,剛好可以將瑞王府繞上一圈,你每日也好多看看。”


    聞言,月明臉色變了變,看向初洄的眼神帶上警惕。


    這人居然敢窺探瑞王府?!


    膽子倒是大得很。


    “既是將院子分給你,那灑掃的工作自然也由你來做,明日要是有一點灰塵,就再跪兩個時辰。”


    初洄低眉順眼,俯身一拜,“諾。”


    侍女端著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鶴星安看了她一眼,“讓他頂著,跪到亥時才準起身。”


    “諾。”


    ……


    月明拿著玉梳給鶴星安順發,有些心不在焉,


    鶴星安直接開口,“月明想問什麽?”


    月明回神,放下手,忍不住問道,“王爺既然知道他有問題,為何還將人留在身邊?”


    “他是想跑,又不是細作,為什麽不能留在身邊?”鶴星安答得理所當然。


    月明抿了抿唇,“可就連那救了王爺的洛謹言都有問題,如今陛下身體欠安,盯著王爺的人太多,實在是不該冒險的。”


    “朝貢在即,王爺既然選擇裝病,不該多生枝節的。”


    鶴星安打了個哈欠,撐著下巴,有些困倦,“可他長得好看啊。”


    “……”


    合著他說的,自家主子根本就沒聽進去。


    見人還想說什麽,鶴星安按下話頭,“本王心中有數,不必擔憂。”


    月明也不好再說什麽。


    鶴星安看出他的擔憂,起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月明放心,本王被人騙了一次,不會再被人騙第二次。”


    肩頭沉沉,月明抬眼,正撞進一雙含笑的星眸,燭火晃動,暖融融的光暈襯得眼前人格外溫柔。


    月明有些失神。


    “時間不早了,今夜盯著初洄的事,還要麻煩月明了。”


    “本王身邊可用之人,還是太少,唉。”


    少年人輕歎一聲。


    月明堪堪回神,放下手上的玉梳,抬手觸上肩頭,仿佛還殘留著少年指尖的溫度,他的唇邊不自覺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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