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著指尖的箭矢旋轉,鶴星安心情頗好。


    一人一貓已經到了街上。


    996已經徹底被嚇傻了。


    怯生生開口,


    “宿主,你為什麽要……”


    “因為我想。”


    996一噎,整隻貓都不好了。


    什麽叫你想啊?


    這麽隨便的嗎?


    可瞥見鶴星安那張臉,它又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它總覺得,要是不識趣,會被鶴星安打爆狗頭。


    哦不,貓貓頭。


    它扶了扶自己健在的腦袋,還是決定不作死了。


    坐在臨街的酒樓,俯瞰著這上京城的美景。


    鶴星安心情很好。


    尤其是在嚐到美食,心情更好了。


    吃飽喝足,撐著下巴望向街道。


    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道路兩旁的街道全是擺攤的商販,每個人都在為了生活而奔走。


    這種畫麵對鶴星安而言是陌生的,可他並不排斥。


    這種平靜而祥和的狀態,是他喜歡的。


    可偏偏有人想要打破這種平靜。


    “讓開,都讓開!”


    烈馬在街上橫衝直撞,許多商販被撞翻了攤子,貨品撒了一地,馬蹄踏過,各色混成一團。


    孩子的哭聲,商販的叫苦聲,家仆的咒罵聲……好像還摻雜著淒厲的慘叫。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吵得很。


    鶴星安皺了皺眉,朝那個地方看去。


    一匹白色的馬匹飛奔而來。


    哪家的紈絝,這麽囂張?


    鶴星安眯了眯眼,足尖一點,從窗口一躍而下。


    996渾身的毛都炸開了,發出一聲淒厲的貓叫。


    “喵嗚!”(臥槽!我宿主不會要涼了吧?)


    探出貓貓頭,卻見鶴星安已經將那馬上的人一腳踹出,順勢把韁繩一勒,想要發瘋的馬被勒得直翻白眼,原地轉了兩圈,識趣地停下。


    再看看那人,一下子飛出三米遠,又擦了十來公分地板,才堪堪停下,口吐鮮血,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


    也是到了近前,鶴星安才發現這馬後還綁著一個人,蓬頭垢麵的,看不清相貌。


    正想看看這是誰,不遠處紈絝少爺護衛團趕上,將他團團圍住,拔刀怒視,


    “大膽賊人!你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


    鶴星安雙腿一跨,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哦?你家少爺是誰?報上名來我聽聽!”


    剛好他不知道該找誰討債呢?


    那護衛正要叫囂,身後一肥胖的身軀就從人群中擠進來,一腳踹在他的膝彎,以下跪了下去。


    “那個不怕死敢踹你爺ye……王管家?”


    鶴星安有些驚奇地看著那個麻子臉護衛表情瞬間由暴怒變得狗腿。


    他嘖嘖稱奇。


    這變臉技術,是他這輩子都學不來的。


    那胖子踹完,還不解氣,一腳將人踹出去,罵道,“都瞎了你們的狗眼嗎?這是瑞王殿下,衝撞了瑞王殿下,你們有幾條命夠賠的?”


    他環視一圈,被看到的人無不低頭。


    “參見瑞王殿下。”


    罵完,王管家揚起笑臉上前施了一禮,“瑞王殿下,這些奴才不懂事衝撞了殿下,還望海涵。”


    “今日是這馬發狂衝撞了殿下,畜生就是畜生,府中定會給王爺一個滿意的處理,改日我國公府,必定上門賠罪。”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鶴星安的臉色,又看了看躺在不遠處的少爺,意思很明確,


    今日這人鬧市當街縱馬的事,就要用一匹馬的性命輕飄飄揭過去了。


    許是感覺到王管家的殺意,身下的駿馬有些躁動,似是有些不忿。


    鶴星安輕撫了幾下鬃毛以示安撫,王管家卻見縫插針,


    “王爺,畜生就是畜生,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王爺千金之軀,要是被衝撞了可怎麽好。”


    他橫眉,掃視一圈護衛,


    “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扶王爺下馬!這畜生帶回去定要打殺了去!”


    感覺到身下的馬更加暴躁,鶴星安緊緊抓著韁繩,眼中帶著些許玩味看向身後的眾人。


    掃了一圈,目光又重新落在那位酷似彌勒佛的王管家身上,


    忽的,少年歎了一聲,“王管家這真是,把死的說成活的啊。”


    “本王不計較當街縱馬的事,那這人又是怎麽回事?”


    順著手指的方向,王管家心下了然,笑著施禮,“這不過是個不聽話的奴隸,這不過是小懲大誡。”


    鶴星安了然。


    是了,雲朝是允許奴隸買賣的。


    尤其是先皇,一生都在開疆拓土,征伐了雲朝周邊多個部族,那些部族中的人,大多都是充作奴隸,他們的後代,也是奴隸。


    沒有脫離奴籍,那一輩子都是奴隸。


    奴隸,自然是任主人家打殺的,怎麽也管不到他們身上。


    不過也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畢竟戰亂之時,若是雲朝的人被擄走,下場隻會更慘,沒有對錯,隻是種族之爭罷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鶴星安看著地上那個髒兮兮的人,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他低眉順眼,跪伏的身影都乖順至極,是鶴星安最瞧不上的那種人。


    直到,從那低伏的身影中探出一雙眸。


    隻一瞬就收了回去,可鶴星安還是看清了,


    他的眼睛,是藍色的。


    且極為凶狠。


    像是雪山上冬日餓極了的孤狼,下一秒便要將所有活物撕碎。


    那樣凶狠的眼神,是不該出現在一個奴隸身上的。


    倒是有趣。


    鶴星安在心中做出評價。


    眼見著這位主盯著地上那奴隸看了許久,而幾米開外的小少爺血都快吐光了,王管家額角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猜不透這七皇子的心思。


    不是說七皇子是眾皇子中性情最溫和的嗎?


    今日一見,怎地這般古怪?


    鶴星安發現了更有趣的東西,沒心思理會旁的。


    本來想著這定國公府暗中投靠他那個好哥哥,正好試探一下。


    不過……好像找到了更有趣的東西。


    那目光如芒在背,地上的人實在是無法忽視,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去,卻撞見一雙笑吟吟的眸。


    少年眉目如畫,皮膚如上好的白玉,微微勾起的眼尾下一點紅痣,整張臉生得穠豔,氣質卻冷,看起來矛盾又勾人。


    不講道理的漂亮。


    不分性別的好相貌。


    鶴星安似笑非笑。


    這小奴隸膽子挺大。


    他難得對什麽感興趣,想把人帶回去。


    王管家卻會錯了意,先上前一步,踹翻了這瘦骨嶙峋的小奴隸。


    “什麽下賤東西,也敢直視王爺天顏!回去就挖了你這雙亂看的招子!”


    小奴隸被踹得倒飛出去,蜷在地上,悶哼一聲就沒了動靜。


    鶴星安有些不悅,目光落在王管家那隻踹人的腳上有些陰冷。


    這條腿該從哪裏剁起呢?


    妨礙他好心情的小少爺不能殺,這狗東西應該能殺吧?


    正這樣想著,人群外先傳來一道清朗男聲,“七弟,你們這是?”


    雲懷律撥開人群,身邊跟著兩個人一同走來。


    鶴星安回頭看去,挑了挑眉,


    “喲,今天人來得挺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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