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煜城再次看了霍禦一眼,猶豫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餘師兄,你……真的是魔道中人嗎?”


    他雖然之前隱約猜到餘師兄就是那支線任務所說的魔道內應,但當事實真的以這種形式擺在他麵前時,龍煜城還是感到有些震驚。


    若真如他所想,那他所知的“餘師兄”這個身份,恐怕都不一定是真的。


    “是,我本名霍禦。”


    霍禦坦然地承認了,身形一晃,已然變回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龍煜城和左護法顯然都被這一幕震住了。


    前者是被霍禦的當場變臉——字麵意義上的——震驚得瞠目結舌。


    而後者則是因為腦海中念頭紛飛,大腦一時之間竟有些過載。


    “這小子到底是誰?尊主大人就這麽告訴他真名?雖說修真界大多隻知魔尊不知霍禦,但是霍禦這個名字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真這麽當場自爆身份嗎!”


    左護法心中驚濤駭浪,麵上卻依舊不顯山不露水,鎮定自若。


    “不不不,換個角度想,這也是尊主向來的作風。畢竟以尊主的實力,也確實不用把別人放在眼裏。高興了報個名字,不高興了就把知道他名字的人全殺了,自然也就沒人知道他叫什麽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到底是誰!”


    左護法心中暗自嘀咕,目光在霍禦和龍煜城之間來回遊移。


    半晌,龍煜城終於打破了沉默,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沒想到餘……不對,霍師兄原來的臉還挺帥的。”


    他在心裏默默補充後半句:雖然比我還是差了點。


    “……”


    霍禦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兩輩子加起來活了一千多年,倒是第一次被人誇長相。


    其實霍禦的長相確實很好看,與劍眉星目、標準正道好青年長相的龍煜城比起來,霍禦的長相更偏向精致,加上沉靜內斂卻又不卑不亢的氣質,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倒還真有點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那味。


    隻不過成為魔尊之前,霍禦獨來獨往,與他打過交道的幾乎沒剩下幾個活人;成為魔尊之後,自然也沒人敢誇傳說中殺伐果斷、性情暴戾的魔尊長得好看——除了龍煜城。


    左護法也被這聞所未聞的發言震得一時無語,甚至想親自確認一眼尊主大人的長相,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硬生生克製住了這個念頭。


    場麵再次陷入沉默,不過很快,龍煜城又自己打破了沉默。他突然對左護法一拱手,誠懇地問道:


    “前輩能否收我為徒?”


    左護法不知道這又唱的哪出,第一反應是看向霍禦。


    龍煜城低著頭並未看見,隻當左護法嫌他修為太低、資質太差,便繼續道:


    “晚輩知道以我的資質,恐怕很難成大器,但晚輩相信勤能補拙、天道酬勤,希望前輩能給晚輩一個機會!”


    這倒是正好合了霍禦的意。


    他還在想要怎麽騙龍煜城跟他走,這小子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送上門了。


    直接向左護法傳了一道神念,左護法收到霍禦的神識傳音,故作高深地拽了一番自己也聽不懂的話後,便點頭同意了。


    龍煜城當即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便算是正式拜師了。


    行完拜師禮之後,龍煜城誠心誠意地喊了一聲“師尊”和“師兄”。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結果卻讓他喜出望外。


    至於轉投魔道一事,龍煜城隻糾結了一秒就拋棄了所有的心理壓力。


    在經曆了秘境中的九死一生之後,他已經認清了主角光環並不是萬能的;而之後被宗門當作棄子直接丟棄的經曆,更是讓他堅定了變強的決心。


    龍煜城已然明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真界,隻能靠實力說話。


    對於毫無話語權的低級弟子來說,正道與魔道毫無差別!


    霍禦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他既沒有限製龍煜城這顆棋子的自由,又能把人拴在自己的控製範圍內。


    至於龍煜城是修正道還是魔道,與霍禦無關。


    “此物也該物歸原主了。”


    霍禦想起造成這場混亂的根源——朱焰劍還在自己手裏。


    龍煜城怔怔地接過朱焰劍,有些茫然地問:


    “霍師兄,你不要這把劍嗎?”


    朱焰劍是火屬性法寶,與霍禦所修的功法屬性相合。龍煜城還記得在那秘境內,朱焰劍在霍禦手中大顯神威的情景。


    他本沒想再要回這把劍,雖然還是有些心疼,但龍煜城安慰自己:


    朱焰劍最後落到霍師兄手裏,總比便宜那些道貌岸然的長老好多了。況且霍師兄幫了自己這麽多次,區區一把劍又算得了什麽。


    “此劍的確不俗,但我所修非劍道,於我無用。”


    霍禦這話並不是在安慰龍煜城。在剛得到這把劍時,他也被其渾然天成的鍛造技藝與強悍無匹的威力所震撼,不過也僅僅是一瞬。


    他不修劍道,這把劍在他手裏其實和燒火棍沒什麽區別。


    在他手上看起來威力強大,也隻是他強行用靈力激發這把劍本身的威力,沒有絲毫招式可言。


    與已經能劍意隨心的黃龍道人比起來,他的劍法就如同幼童一般稚嫩。


    至於轉修劍道,霍禦更是想都沒想過。他的道是以自己為尊,法寶外物隻是他提升修為的輔助。


    而劍修則以劍為道,以人為輔,最終境界是人劍合一。這與霍禦的唯我獨尊道完全相悖。


    “原來如此。”


    龍煜城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接受了這個解釋。心裏對霍禦的好感再次提升了一大截。


    隻有從頭到尾一直旁觀的左護法幾欲吐血。


    那把劍他隻看了一眼就看出絕非凡物,從劍身散發出的威壓來看,至少也是把地階靈劍。


    尊主就這麽隨手給了一個煉氣一層的修士?難道是要拿去砍柴用嗎?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尊主就不怕這傻小子到最後不光劍保不住,連命也保不住?


    抓狂中,左護法突然福至心靈,恍然大悟——


    就說他怎麽一直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原來尊主是在玩養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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