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讓人窩火透了,何盤子在大院後麵倉庫出貨,崇月來拿汽車雙尾燈泡,倉庫沒有,何盤子告訴崇月,前麵商店有。


    吳秀麗拿著何盤子鑰匙和崇月去商店,沒過十分鍾,吳秀麗氣呼呼回來問何盤子,何盤子是不是把她鑰匙上的一個裝飾品小球捏壞了。


    這事弄得何盤子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她推理是這樣,剛上班。她和陶潔出去,那會商店隻有何盤子一人在店裏,何盤子心裏委屈,他告訴吳秀麗,“你們走不一會,崇月還來了呢?怎麽是我一個人呢?”


    說實話,何盤子真沒動過她東西,他都沒有到她辦公桌前,他壓根沒有那習慣,可以說,他沒見過她的鑰匙鏈長什麽模樣。


    吳秀麗怎麽還賴上自己,何盤子記得第一天科裏報到,吳秀麗當眾人麵,就把傅師傅罵了,傅師傅是抗美援朝退伍老兵,他讓一個剛剛上班不長時間小姑娘罵了,想想,傅師傅得有多委屈。


    從那天起,何盤子就對吳秀麗有了新認識,新看法,他不清楚何盤子報到那天,吳秀麗是不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好像不應該是,她不會有這心機,不過,隨時發一通公主病而已。


    張小耕前兩天沒上班,下午來上班時,她帶幾本書,看得十分帶勁,下午下雨了。


    張小耕把她永久牌自行車推到商店雨達下避雨,李堅偉和二車隊新調來的司機宋錫年,他們倆坐在小耕自行車上,一個坐後車座,一個坐大梁聊天。


    他們聊有半小時,張小耕偶然向外一瞅,發現有人坐她車,她一下跳起來,三步並兩步,跑到外麵告訴兩人,那是她的愛車,不能隨便坐她的車。


    好厲害的姑娘!何盤子對她不由得肅然起敬,她的潑辣和吳秀麗的潑辣,給何盤子的感覺不大一樣。


    下班時,何盤子看見張小耕趴在辦公桌上,抄雜誌上的詩歌,看來,她是真的愛好詩歌,她是一個理想主義女孩子。


    9月7日,何盤子起很早,他要去參加高中同學蓋新明婚禮,他路過單位時,他們還沒上班。


    他決定給陶潔留張紙條,告訴他聲,他去參加婚禮,小李子不知道幹啥去,不在辦公室。


    他把寫好的紙條塞到鐵拉門鎖上,隻要一開門就能看見,他是這樣寫:


    陶潔:我參加同學婚禮,如果11:30不能回來,那麽麻煩你上一天班,小李子不在,隻好留紙條,想必你會看到。


    此致


    何盤子


    1986年9月7日


    蓋新明家在衛東村,何盤子和張洛伊去過一次,剛剛下過雨的道路,十分泥濘。


    何盤子不得不把自行車放在村頭路邊,他走著進村,蓋新明家院裏蹲著好多人。


    蓋新明穿一身灰西服,他看到何盤子,走過來簡單問一句“你來了。”然後他就去忙。


    最後是新郎蓋新明去接新娘,新娘就在本村,蓋新明站在一台農用四輪小蹦蹦上,他身邊還站著儐相。


    雨下一會就停了,太陽升出來,遠遠村口路上,騎車來一人是譚嘉昕,原來他也是來參加婚禮,這讓何盤子感到很意外,原來他們也是同學。


    新娘也是衛東村人,新郎蓋新明一下四輪車,他就三步並兩步,快到新房時,他就往裏跑,一幫半大小夥子往他身上扔玉米粒,黃豆粒。


    酒席就擺在各家各戶院裏,婚禮簡單,新郎挨桌給來賓敬酒,何盤子好不容易能跟蓋新明說上話,他隨禮10.00。


    何盤子的自行車還扔在村口路邊溝裏,車軲轆上沾的泥巴都幹了,推也推不動。


    下午2點多,張小耕才來,盤子看見她在桌子上寫詩,旁邊寫有她名字:“張小耕″,真是一個奇妙的名字,何盤子想到她那個名字“耕″字,一般女生名字麗,娟,紅,珍等。


    王殿鐸和另一同學來看他,那是他初中同學黃永清,縣保險公司工作。


    王大夫和老賈家因蓋房子吵一架,兩家房頭大山,因房子高矮問題,20多年的鄰居鬧僵了。


    他們兩家以後再也沒有來往。


    張小耕去北大嶺,關於她考大學一事,坐李堅偉油槽車去。


    聽說她報考誌願,校長沒給她報,張科長去北大嶺找學校。


    9月14,星期天,夏令時今天結束,何盤子上班去,吳秀麗和陳楚香都去了,她倆傻乎乎,還按昨天時間跑呢。


    李愛國對象來看他,何盤子在辦公室看見她給小李子洗衣服,這姑娘個子不高,她的眼睛,溜圓溜圓,可真大!


    何盤子還像以往那樣,見到張小耕心情就不平靜,一人坐那裏,頗覺不自在,和以往那樣,他很少和她搭話,過不長時間,張小耕向他這邊走來。他以為她去擺弄收音機。


    張小耕矜持的對他說:“給你糖″,何盤子看著她手裏糖一愣,“這是什麽糖?″


    她往櫃台上一靠說:“給你糖,你就吃唄。″


    他說:“那怎麽行?多不好意思。″本來他想說:“是不是喜糖″,轉念一想,這玩笑,可不妥當。


    何盤子猜出來,她考上大學,聽張科長說這月25號走,佳市體育學院。


    無聊極了,何盤子繼續看書學習,看一會,眼睛很疼,於是他出外散步。


    他發現張小耕不在,小耕在供銷科那屋,對麵坐著李愛國,兩人交談什麽?


    猛地,他心裏不是滋味,酸溜溜感覺充滿大腦,可一會他就平靜,處之泰然,本來,他沒有什麽可吃醋,他是他,小更是小更。


    下班時間,張小耕和小李子在外麵打羽毛球,小胖子和小李子打羽毛球。


    小耕進屋坐到吳秀麗座上看書,吳秀麗羽毛球打的很笨,姿勢也難看,而小李子打的姿勢優雅,輕巧。


    何盤子說小胖子打球,向門大炮直來直去,你看小李子打羽毛球姿勢多像一首優雅美妙的詩歌,真象一首詩。


    小耕聞聲跑出來,“我看看,誰像一首詩?″於是乎何盤子的情緒大增,說不少俏皮話,語言詼諧幽默,逗的兩個姑娘,哈哈直笑。


    小耕接過小胖子羽毛球拍和小李子對打,何盤子把兩輛自行車橫在場地中間算球網,一聲令下,比賽開始。


    何盤子模仿宋世雄的聲音開始講解: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中央電視台,各位聽眾,各位觀眾,下麵直播張小耕和小李子羽毛球比賽。


    眾人圍觀門前場地看他們精彩羽毛球比賽。


    一直天黑,羽毛球打不了,恰好停電,他們嘻嘻嘻嘻鎖門下班,小胖子讓何盤子載張小耕走段路,起初張小耕說她跑回家。


    何盤子笑著對她說:“小耕,你是不是,不敢坐。


    “你當我不敢坐呀。”她身體敏捷,一個箭步就跳上車。


    “你是不是愛跑步?”何盤子邊騎車邊問她。


    她坐在後車座上說:“我跑步都比你騎車快。”


    “是嗎?不信下來試試,你能跑的過車,那才叫怪昵?”


    她說:“當然啦,比賽在二百米橢圓跑道上,你信不信,你跑不過我。”


    “我才不信,你跑步再快能有多快。”何盤子真不信她能跑的過他騎車子,要是60米,也許他騎車真沒她快,二百米,那麽長,他不信。


    何盤子為了逗逗張小耕,顯擺自己的車技,何盤子脫把鬆手騎車。


    “你怎麽鬆手?”張小耕驚訝地說。


    “那算啥?”何盤子顯示自己的車技,舉起雙手,自行車飛速行駛,這時後麵上來一輛膠輪車,張小耕嚇得驚叫一聲,跳下車。


    因為張小耕跳車,給何盤子一個反作用力,自行車一抖一偏,自行車扭勁朝公路中間騎去,何盤子握住車把,扭向龍鳳大街右側,好玄那,幸好沒摔跤。


    譚逸菲在他們身後跟著,她親眼目睹這幕,後來,她跟何盤子說:“玄那!”膠輪車後麵行駛,膠輪車再快一些,容易輾軋著你們。


    收張洛伊一封信,何盤子回家匆忙,忘了把信拿回家,還有小耕送給他的七八塊糖和張洛伊來信,放在一塊。


    何盤子和崇月站商店台階前聊天,陳楚香摸摸崇月外套,誇獎他幾句。


    何盤子故意打趣陳姐:“注意影響,別摸摸嗦嗦,讓人看到不好。″


    陳姐聽到這話,當場拉下臉,不樂意,說何盤子扯到男女關係上,陳姐說自己是結過婚的女人,不怕。崇月是有對象的人,像何盤子和小胖子這樣沒有對象的人,才有非分之想。


    何盤子開玩笑,沒想到讓陳姐說出這麽話來,何盤子聽她說這話感覺刺耳。


    “有對象腳踩兩條船、三條船,搞多角關係的人,也不少,這和有對象沒對象,一點關係也沒有。”


    ”結過婚就從一而終了嗎?就沒有偷腥,離婚的。”


    生活,電視,電影中這樣的例子還少嗎?陳姐不得不承認,這樣事的確不少。


    摸摸是個動詞,索索是個名詞,是說發出的聲音,摸摸索索組合在一起,隻是一個形容詞,都是陳姐你聯想太豐富。


    何盤子呱唧呱唧這一番話,說得陳姐啞口無言。


    爭論一番,最後不了了之,崇月也說中國語言太複雜。


    陳姐也是拔尖人,得理之處不饒人。


    快下班時,張科長,刁叔都到商店這屋坐會。


    小胖子大獻殷勤,一口一個張叔,叫的可甜了,叫的何盤子渾身起雞皮疙瘩。


    5:30停電,郝何盤和張小耕兩人值班,她坐在那一邊,他坐在這一邊,彼此都有許多話要講,可不知道說什麽好。


    小耕走過來站他身邊,看他寫軟筆字問:“字為什麽寫這麽小呢?″


    “為了好看唄。”何盤子說。


    刁叔從辦公室走出來:“下班吧”。


    朱崇月咋咋呼呼的喊著:“下班,下班吧。”


    張科長走出來,他什麽也沒說,那樣子分明是默許。


    何盤子帶崇月回去,走到綜合商店,他買兩瓶四川竹葉青3.50元,五包月餅,五斤蘋果,一條葡萄煙。


    他這是去老丈人家送的禮物。


    小胖子把何盤子軟筆拿走,把他寫的字拿走,她要照著寫。


    何盤子把職高學到的魏碑字,寫給小胖子看,張小耕起身耕來看字。


    小胖子不知怎麽把話題轉移郝何盤頭上,小胖子說他發表什麽什麽作品?


    何盤子趕緊否認沒有的事,小耕非問他在哪發表,她要看看,何盤子慌慌張張說沒有的事,你可別聽她叭叭。


    小耕說他謙虛。弄得他不好意思,小耕還說“謙虛就是驕傲。”


    何盤子說謙虛怎麽是驕傲呢?他倆扯不到一塊去,這不是兩個近義詞?概念模糊了。


    何盤子胡亂說一通,快下班時,小耕讓何盤子教她怎麽下象棋,她對象棋一竅不通,連擺棋子還不會。


    說到下象棋,何盤子說:”那你可找對人,找對老師。“他講一通象棋規則,也不知道他講明白沒有。


    小耕說他講話水平不行,當老師不合格。


    “不會吧?我當老師肯定合格,是不是,你這當學生的不行?″何盤子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


    小耕舉起右手來,作狀要打他的樣子,她的拳頭還沒落到他身上,何盤子便高聲喊“疼疼。”


    下班路上,何盤子騎車帶著張小耕,張小耕問他還敢不敢撒手脫把?


    “那有啥不敢。″何盤子撒手做樣給她看。


    張小耕跳下自行車,她跟車跑。


    何盤子坐到後車座上,脫把騎一段路讓她開眼界。


    大修廠大門路口,張小耕低聲對何盤子說:”我到家了。”


    何盤子知道張小耕家離道口還有二百米遠,他鼓足勇氣說,“還有一段路呢,我送送你吧。”


    張小耕沒吱聲,她點點頭。


    何盤子推自行車,張小耕在車另一端,兩人默默無語走路。


    大修廠家屬區平房燈光隱隱約約可見,何盤子緊張地握住車把,手上全是汗,他覺得嗓子眼冒煙。


    時間過得飛快,何盤子站在科長家門前,張小耕朝他擺手,站在門裏,她看著何盤子離去。


    何盤子推著自行車走,走到胡同口,他轉身回頭,他看到張小耕站在門前。舉起右手,左右搖擺。


    何盤子心事重重,他跨上車子,向家的方向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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