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盤子媽媽中午告訴他,說給他介紹對象,在工程隊上班,那個姑娘還認識他,在大修廠南麵住,那姑娘到商店買過東西,還說,她要回去問問她媽同不同意。


    聽母親的話,何盤子不置可否,他覺得媽媽真是煩人,天天介紹對象,讓他不得安生。


    上回介紹楊姑娘,說是禮拜五領她媽來,後來沒動靜,想必人家也有不滿意的地方。


    七月十二日,李堅偉和高輝兩口子,從上海回來,來回一個半月,他們的女兒菲菲留在上海,是個標準上海姑娘。


    龍鳳大街,從安徽來耍把式賣藝的孩子,大的十幾歲,小的七八歲,穿的衣服又破又髒,耍一通把式就開始朝圍觀人要錢。


    北方商場櫥窗下,有個老頭牽著一個小猴,也是要錢,他們到底經曆什麽,何盤子不清楚,可他知道,他們生活一定很不幸。


    上午,吳秀麗和譚逸菲也沒和領導請假,偷偷摸摸地跑鹿港玩去,剩下何盤子一人在商店,不來顧客還好,偏偏那天來不少顧客買東西,光水泥廠就買上千元配件,可把何盤子忙壞了,他就怕出差錯,擔不了幹係。


    想起昨天小吳舉動就可笑,她對象來找她,她出去一小時才回來,回來時變模樣,頭發披散肩上,小臉紅撲撲,何盤子看後,忍不住想笑。


    路上意外看到林建平,他調回廣東省海豐縣,從此一別,今生難見。


    回來開會,張科長非要等譚師傅來了才開會,譚師傅來了,張科長板著臉,嚴厲批評譚師傅,張建華跑了,沒向科長請假,你也不向我匯報,張科長對大夥說:“讓張建華回來寫檢查,沒組織,沒紀律。”


    刁叔去邯鄲辦事不利索,把他害苦,他還忙著清理往來賬,張科長交給何盤子一項任務,就是去郵政局發一封加急電報,邯鄲市萬賓樓旅館電報,內容是:“刁,盡量搞到50~100噸日產白鐵皮,時間不要拖得太久。”


    上午收到楊方形一封信,他是用蘋果微機打印一封信,這是他有生以來收到第一封不是用筆寫來的信,他第一眼見到信,他還以為是文件材料什麽?根本沒看出來這是一封信。


    七月流火,何盤子忙著盤點,滿頭大汗,查點貨物,少了一些鑽頭,板牙之類工具,它們都跑哪去了,怎麽搞的呢?


    有兩年輕人買煙,後麵一高個青年買完一盒金龍煙,他問:“你不認識我了嗎?”


    “不認識,”何盤子搖搖頭。


    “我是小兵兵,你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嗎?”


    “真的是你?”何盤子大吃一驚,怎麽看著也不像,他變化太大,個子長高和小時候一點也像。


    記得他們家,小時候最幹淨,哈爾濱大城市來的人,進屋都要穿拖鞋,地上幹淨能鋪上褥子睡覺。


    可以這麽說,何盤子小時候和他玩的時間最長,上初中分開,他們搬家去北大嶺,幾年不見,居然認不出來。


    7月26日,小兵兵來看何盤子,他一時忙,沒有請他到家裏坐坐,小兵兵走後,他內心有些過意不去。


    晚上,何盤子在家怕打擾弟弟複習,在家他也不能安心讀書,他夾一本《隋唐五代史》,坐在木材廠堆放在二校園裏鬆木堆上看書。


    鬆木散發著鬆脂芳香,躺在鬆木上,用書本蓋著臉,閉上眼睛,嗅到鬆香,那種感覺真是好極了。


    天色漸漸黑下來,微弱光線看不到字,操場玩耍的大人小孩,都回家,他起身離開鬆木堆,準備回家。


    這時,來了一對青年男女,起初,他們倆一前一後,坐在鬆木兩端,然後一點一點靠近湊到一起。


    看到他們這樣,何盤子不禁好笑,如果此時此刻,他從二校後麵小路玉米小麥地穿過去,從種子公司胡同回家,不會發生任何事。


    偏偏臨回家之前,何盤子脫手騎車快速在操場上轉圈,二校兩棟教室中間,他也轉一圈,好不愜意,不經意間,他看到花壇水泥邊緣躺個小姑娘。


    如果平時他不會感到驚訝,可現在快晚上九點,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此時此刻,躺在冰冷水泥花池邊的姑娘引起她的注意。


    “你怎麽躺在這裏,天都黑了,怎麽還不回家?”何盤子忍不住上前詢問姑娘。


    “我不想回家。”


    “為什麽?”何盤子問。


    “不為什麽?就是不想說。”姑娘果斷地說。


    通過對話聊天,何盤子知道她姓李,名字叫李玉華,家住一中後麵,家原來住在二校這邊住,後來搬家到一中後麵住。


    “回家吧,我送你回去,晚上涼,再說你一人在外麵也危險。”何盤子勸她回家。


    “我不怕,不想回去,反正活著也沒意思,不如死了好。”姑娘說的話,讓何盤子無比震驚,他猜測可能她在家裏挨打受氣,跑出來。


    還是回去吧,家裏怎麽也比在外麵好,李玉華就是不肯回去,再說她扭過身去,不和他說話。


    這可怎麽辦?何盤子心裏焦急,他不知應該怎麽辦?是不是棄她而去,讓她自己獨自麵對黑暗,應對孤獨夜晚。


    可是把小姑娘留下來,麵對危險,這讓何盤子良知過不去,何去何從,讓何盤子為難,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不是說她父母知道她在二校?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來找?


    後來她蜷曲睡在地上,何盤子看著她,不知怎麽辦才好,太晚不回家,媽媽會著急,他狠狠心推車子要走,小姑娘爬起來拉住他衣袖說,“害怕。”


    “你不是說你不害怕嗎?這會怎麽說害怕了?”何盤子生氣地說。


    姑娘低下頭不吱聲,她站起身來說去她姨家,往校園後麵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


    何盤子站在主席台上望望四周黑咕隆咚的夜色,他想著,應該回家了,天色太晚了。


    陶潔和小吳去煙酒公司出罐頭,糕點,明天去鹿港市鬆鶴公園野遊。


    鬆鶴公園,何盤子沒去過,大家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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