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琳甚至都沒能再發出一聲尖叫,金屬從她的心髒處蔓延開來,最後她整個人隻剩下一具鐵鑄的人偶。治療者生命值和防禦力低下的弱點暴露無遺,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掙紮就死去了。


    而另一方麵,理查德以及他身邊那三十多個精英都驚呆了。這他媽是怎麽回事?


    “向來都是先解決治療者,”威廉冷冷地說道,“然後是嘍囉,最後才是大boss。”


    話音剛落,金屬向上滑動,將他的臉也覆蓋住了,甚至都沒留任何透氣的孔洞。


    他的長矛還插在卡羅琳那具金屬屍體上,這時離他最近的兩名戰士朝他攻了過來。


    第一個戰士揮起一把大劍,朝著他握長矛的手砍去。威廉甚至都沒費心去躲閃,任由那人砍在他的小臂上。


    出乎除威廉之外所有人的意料,他的手臂紋絲未動。相反,那名戰士卻感覺衝擊力順著手臂傳了上來,疼得他悶哼了一聲。威廉腳下的地麵倒是微微下陷了一點,但除此之外,他並沒有太強烈的受擊感。


    利用鎧甲上的金屬操控技能來抵消衝擊力簡直易如反掌,而且赫爾曼給鎧甲施加的附魔也抵消了大部分的衝擊力。除此之外,威廉本來就沒太把這個對手放在眼裏。


    另一名戰士直接朝著威廉的後背刺去,他的劍同樣也沒能刺穿那堅不可摧的鎧甲。


    “真無趣。”一個從那傀儡般的身軀裏傳出的扭曲聲音說道。


    威廉以比這些戰士快得多的動作拔出長矛,朝一側揮去,將那持重劍戰士的胸膛劃開了。與此同時,鎧甲上似乎彈出四把利刃,又刺穿了另一名戰士。


    兩名戰士瞬間倒地,理查德這才開始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結陣!”他大喊一聲,眾人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紛紛向後退去,遠離這個操控金屬的施法者。


    理查德這邊的施法者們開始凝聚法術,剩下的兩名弓箭手也各自開始蓄力準備施展強力射擊。


    威廉可沒打算讓他們把箭射出來,更多的武器從他的鎧甲中冒了出來。


    威廉沒有空間儲物裝備,不過他可以利用赫爾曼·施密特的傳承來召喚他的軍械庫。這在某些方麵和空間儲物類似,但在其他方麵又有所不同。這些武器並非實際存在的,而是在他使用的時候由技能實時構造出來的。


    這能讓威廉召喚出已故鐵匠打造的各種物品。劍、斧、矛、匕首,各種各樣的武器,還有一些鎧甲部件。不過年輕的施法者並不需要這個能力中的鎧甲部分,畢竟他在防禦方麵已經足夠強了。


    召喚這些武器確實要消耗他的魔力,但和使用他另一個金屬創造技能相比,這點消耗根本不算什麽。


    此刻,二十多件比匕首大得多的武器在他的意念操控下,一件接一件地從他身上飛了出來。它們就像一群魚一樣,朝著那些可憐的戰士們發起猛攻,這些戰士們隻能一邊尖叫一邊逃竄,而那將近二十幾件武器則尖頭朝前,緊追不舍。


    見此情形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理查德朝著威廉衝了過去,釋放出一道力量衝擊波。雖說年輕施法者的鎧甲賦予了他超強的防禦力,但那也是有極限的。威廉被震得向後飛去,一時之間對那些飛舞的武器失去了部分控製。


    不過,他很快就穩住了身形,舉起長矛,迎上了理查德那閃著光芒的劍。正如人們所料,這場施法者與戰士之間的激烈碰撞以威廉被擊退、被迫後退而告終,此時理查德身上開始泛起紅光。


    理查德的攻擊速度越來越快,威廉不斷後退,被攻擊的衝擊力震得有些頭暈目眩。就好像他被困在了一口大鍾裏,而理查德正用劍不停地敲擊著大鍾一樣。要是沒有那些附魔,威廉這會兒毫無疑問已經因為內傷而吐血了。


    他向後滑行著後退,但沒退多遠,一支強力射擊的箭射中了他的胸口,衝擊力差點讓他摔倒在地。箭自然在射中鎧甲後就粉碎了,但還是在射中處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凹痕和劃痕。


    而那名弓箭手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的手臂看上去又虛弱又無力。在被二十多把劍擊中後,他的狀況看上去更糟了,那些劍他根本無力躲開,直接把他的身體釘在了地上。


    威廉沒有浪費時間,向前滑行,操控著自己的身體朝著理查德撞了過去,理查德沒能及時舉起盾牌。威廉的長矛一次次刺下,但每次都被擋開了。


    他所用的長矛,自然就是那稀有度為史詩級的費羅拉斯之矛技能。手持這把長矛時,能大幅提升他的身體屬性,而且附在上麵的強力詛咒更是讓這把武器殺傷力大增。


    不過,雖說這把矛能將它擊中的任何活物變成金屬,但它隻對生物有效,也就是說,威廉必須刺穿肉體才能激活這個效果。而理查德目前沒讓他有這樣的機會,每次攻擊不是被躲開就是被擋住了。


    他倆都不是以敏捷見長的,但由於兩人所擁有的屬性,他們的速度即便和大多數光係戰士相比,也依然相當驚人。


    雖然一開始他們看似勢均力敵,但得考慮整個戰鬥局麵。理查德確實能在近戰中與他抗衡,但這一切都是在威廉同時還要操控眾多飛舞的武器去壓製周圍其他精英的情況下發生的。


    他還得留意所有的遠程攻擊以及那些設法靠近他的戰士。雖說他能輕鬆擋開大多數攻擊,但有些攻擊確實很棘手——比如現在襲來的這一波攻擊。


    一股火焰洪流從側麵噴湧而出,威廉慌忙向後躲閃。緊接著又一股火焰襲來,一個渾身冒火的施法者朝著他逼近。


    威廉認出了這人所用的技能類型。這是一種獻祭類法術,和赫爾曼為完成鎧甲而做的事差不多。以消耗自身的生命本源為代價,這個技能能讓他施展出遠超平常的強大力量。


    這人就像風中搖曳的蠟燭。他大喊一聲,朝身後噴出一股火焰,借助反作用力朝著威廉衝了過來。威廉嚇得趕忙想要躲開,卻被理查德擋住了去路,理查德再次舉起盾牌,豎起那巨大的藍色屏障,將他攔了下來。


    伴隨著一聲爆炸,這個燃燒著的施法者像一顆人體炸彈一樣引爆了自己。威廉勉強在身前召喚出了他那可靠的鋼鐵之牆,才擋住了這最猛烈的一擊。


    熱浪撲麵而來,他被困在鎧甲裏,感覺就像在被炙烤一樣。雖然鎧甲對物理攻擊有著超強的防禦能力,但麵對元素攻擊可就差遠了。他感覺手臂和胸膛火辣辣的,開始起水泡,疼痛難忍,在那個人慢慢燃盡的過程中,他一直擋在那火焰洪流之前。


    終於,那個人身上的每一絲能量都消散殆盡,火焰也熄滅了。除了那一大片呈月牙形的被燒毀的森林外,這個施法者沒留下絲毫痕跡,因為有一側完全被理查德擋住了。


    那冒著煙的鎧甲一動不動,理查德深吸一口氣,收起了盾牌。在和德斯蒙德戰鬥之後,他的耐力就已經所剩無幾了,更別說剛才又擋下了這一擊。


    那些飛舞的利刃掉落在地,開始慢慢消散,重新化為魔力。費羅拉斯之矛也不見了蹤影,同樣是被驅散了。在這片滿是灰燼的空地上,隻剩下了八個人和一套一動不動的鎧甲。


    一名弓箭手、兩名施法者和五名戰士,就隻剩下這些人了。他們沒有一個毫發無損的,和德斯蒙德戰鬥時受的傷現在變得更嚴重了。其中一名戰士甚至還少了一條胳膊,是被威廉用一把飛舞的劍砍下來的。


    盡管暫時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機會,但他們誰都沒放鬆警惕。因為沒有收到任何係統提示,這就意味著藏在那冒煙鎧甲裏的“怪物”還活著。


    突然,情況變得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最先察覺到的是一名施法者,他大喊道:“小心!他在操控魔力做什麽!”


    就在同一時刻,一個身影憑空出現。一個獨臂持細劍的男人從眾人身邊飛過,劍尖刺中了站在中間的那個人。


    理查德悶哼一聲,感覺那細長的劍身從背後刺穿了自己,但他還是設法扭動身體,避開了要害,沒讓劍刺中心髒。同一動作下,他轉過身,迅速揮劍,將那持細劍的戰士斬首了。


    而就在這時,威廉的最後一擊到了。


    “鋼鐵漩渦。”


    那個扭曲的聲音從鎧甲裏傳出,與此同時,地麵開始震動。未加工的金屬小碎片開始緩緩從地麵升起,朝著威廉聚集過來,周圍所有其他的金屬物品也緊隨其後。


    得想想他們此刻所在的地方——在一個戰場上,方圓幾百米內有幾十具屍體,他們身上穿戴的裝備都還在。現在這些裝備都成了無主之物,因為它們的主人都已經死了。


    還套著屍體的鎧甲開始朝著漩渦中心飛去——武器、箭矢,所有金屬製品都是如此。緊接著,其他工具以及金屬物件也紛紛被吸了過去。海登和德斯蒙德之前營地內殘留的每一件金屬物品此刻都被吸向了這個年輕人,他身邊的金屬濃度越來越高。


    就連被炸飛的城門上的鉸鏈都朝著他飛了過去。一個倒黴的戰士被一件飛來的物體擊中,隨後又被其他物體接連擊中,有一些還黏在了他身上,接著他也開始被吸了進去。


    理查德隻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出現的這個龍卷風。


    “散開。”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金屬從龍卷風中爆射而出,龍卷風的規模也開始擴大。它在森林中開辟出了一條通道,砍倒了幾棵小樹,甚至將一些較細的樹連根拔起。這由金屬和屍體組成的風暴朝著幸存者們席卷而去,將他們炸得四散紛飛。


    其中一人眼睛被一顆釘子擊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半箭筒的箭就砸在了他毫無防護的側身。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接著一具曾經屬於重型戰士的軀幹就以汽車飛馳般的速度撞上了他的腦袋,瞬間就把他撞暈了過去。越來越多雜亂的東西慢慢地將他撕扯開來,直到他也加入了漩渦,成了又一個去撞擊昔日同伴的物體。


    這場風暴雖然短暫,但威力巨大,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在距離漩渦中心幾百米的範圍內,隻剩下了兩個活人:召喚出漩渦的那個人以及理查德,這位戰士拚盡全力,才勉強保住了性命。


    他躺在一堆破損的鎧甲和武器中間,呼吸急促。他的雙臂和一條腿都完全扭曲變形了,盾牌和劍也不知去向。剛才被那戰士刺傷的地方,有一處可怕的傷口還在滲血。


    那個被鋼鐵鎧甲包裹著、單膝跪地的身影慢慢站了起來,鎧甲開始回縮,變成了一件胸甲。


    顯露出來的是一副可怖的模樣,他身體的每一處都遭受了嚴重的燒傷。頭上一根頭發都不剩了,大片的皮膚和肌肉似乎都已經融化掉了。但他還活著。


    這個形如屍體的施法者懸浮在空中,朝著理查德飄了過來。戰士無精打采地抬頭看著這個年輕人。他太蠢了……蠢到家了。這條瘋狗居然變得比他想象中強大太多了……


    今天原本應該是他鞏固自己作為教程中頭號幸存者地位的日子。是他成為當之無愧的領袖的日子。他有那麽多計劃,那麽多雄心壯誌。他本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的……


    “……為什麽?”他用沙啞的聲音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說到最後都像是在喘息了。他感覺自己的一個肺好像已經不行了。他低頭一看,發現胸口插著好幾件尖銳的物體,這才意識到自己活不長了。


    但他還是想知道原因。他給過好處,營造出了一種合作的假象。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才導致了這樣的誤會呢?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傲慢之中,始終都不明白。


    威廉的聲音比理查德的還要難聽,他回答道:“這……是不可避免的。這樣的結局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是我早就計劃好的。”威廉艱難地說著這些話。很痛苦……但他的驕傲以及想要炫耀、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傳達出去的欲望,壓過了這份痛苦。


    “你從頭到尾都隻是個棋子,”威廉喘著氣說道,“我利用了你,就像你想利用我以及其他人一樣。”他看著一動不動的理查德,大笑起來,都沒注意到對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但最糟糕的是,你殺了赫爾曼!赫爾曼是我的朋友,而你殺了他!你知道嗎,就是他打造了這件鎧甲,是他讓這一切成為可能!我們一起打敗了你!”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聲音都開始變得沙啞了。


    “我們向你們這群混蛋報了仇!在這之後,我會回去把你們剩下的那些嘍囉也都殺光!我要把他們的屍體堆起來,當作獻給赫爾曼的祭品,讓他知道我們做到了!我們贏了!


    “然後我會去追捕那個該死的弓箭手,也向他報我的仇!我要成為這鬼地方唯一剩下的人,我要讓係統知道我才是最厲害的!我比你們這群該死的家夥每一個人都要強……”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已經微弱得如同耳語了。盡管燒傷嚴重,但還是有兩道細小的水流從他的眼睛裏流了下來。


    理查德已經死了。威廉知道這一點,但他不在乎。


    威廉繼續喃喃自語著,直到再也發不出聲音。隨著他的聲音耗盡了能量,他身體的其他部分也沒了力氣。他癱倒在滿是灰燼的地上。他望著那人造天空中閃耀的太陽,眼淚不停地從臉頰滑落。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關於赫爾曼的,想著自己終於實現了承諾……以及情感這東西是多麽糟糕。


    威廉不知道自己從未體驗過的這突如其來的情感洪流其實是他自己造成的。由於挑戰副本裏有海量的資料,傑克或許是對係統了解最多的人,如果威廉也讀過那些資料的話,他也會明白的。


    進化是由你的過往經曆、欲望、目標以及夢想所引導的。威廉曾希望了解情感……想弄明白為什麽像卡斯珀那樣的人會因為強烈的情感而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活著,以及情感是如何讓他獲得如此強大的力量的。


    他覺得自己需要理解為什麽戰爭會變得如此殘酷。他最渴望的就是理解情感……而他的進化滿足了他的這個願望。曾經缺失的部分被他自己的欲望修複了。情感的閘門就此打開,他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情感世界。


    或許對於這個自以為把一切都看透了的年輕人來說,這一切來得有點太突然了。他曾因為自己沒有情感而自認為是高等存在,但現在,或許這些情感會引領他去成就比以往更了不起的事。


    他根本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但有人知道。


    ***


    一個男人從虛空中邁步而出,臉上帶著永恒的微笑,他掏出一顆小水晶,捏碎之後,微小的能量粒子進入了年輕施法者的體內。這些粒子所起的作用僅僅是確保他的生命值不會歸零。他已經透支了自己的力量,按理說他應該死了,但這個麵帶微笑的男人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我可還沒允許你現在就死呢,不是嗎?”他輕聲說道。


    目前他也隻能做到這樣了。係統不會允許他再多做什麽了。而且,如果他做得太過分……那他自己也會無端卷入其中,比現在卷入得更深。


    帶著這些想法,這個身影再次消失了,隻留下那被燒傷的施法者躺在地上,靠著那些微小的光點維持著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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