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嬌給她順著氣,“你慢慢講,別著急。”


    餘蓉竹筒倒豆子似得把知道的事都講出來,一點不敢隱瞞。


    她丈夫確實本本分分做航運,原本看到開放了想擴大生意,但馬家實力不允許,好不容易談到一批洋貨,還被謝家截胡了。


    謝家截胡他認了,誰讓人家國外有人,那章啟承在國外經營多年,啥生意談不下。


    緊接著餘蓉查出懷孕,馬德才幹脆不折騰了,說把手上兩艘小貨船做好足夠養老婆孩子,就從南方準備回來。


    誰曉得先出發的貨船出事,他一回到滬市就被商檢局的人抓住。


    閆崢不動聲色,冷峻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變化。


    “你的話給我們提供不少線索,但具體還需求證,回去等消息吧,”男人公事公辦地說。


    餘蓉嘴巴張張,“閆,閆隊長,你讓我見見我丈夫,我跟他講,他知道得更多,我讓他好好交代……你,你別給他脫層皮啊……”


    站在後邊的小趙嘴巴抿成一條線,實則憋笑。


    那馬德才好好的蹲在牢裏活蹦亂跳,啥事都沒,咋就脫層皮了……


    隊長真是,名聲不好。


    那邊許思也聽完了,茶杯放回桌上。


    這事既然閆崢來了就用不著她管,起身跟姚薈說:“媽媽,我差不多去帶她們練舞了。”


    新排的舞蹈還得再看看。


    姚薈說:“那我跟你去。”


    “不用了,你陪下劉嬌她們吧,”許思攏攏散了幾縷的頭發,重新頭頂紮個丸子頭,脖頸沿著肩膀露出漂亮弧度。


    打她起來,男人目光就沒離開過,見那薄薄的練功服皺眉,提醒說:“外套穿上。”


    許思沒回頭,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出了門。


    餘蓉吸著鼻涕還有空關心別人,“……閆隊長你是不是欺負太太了,我跟你講不可以吼,男人對老婆好才能發財,我們家老馬……”


    閆崢:……


    屋裏鴉雀無聲,目光齊看他身上。


    餘蓉反應過來呐呐閉上嘴,“老馬對,對我好……”


    姚薈狐疑看他兩眼,“難怪瞅小思這兩天不高興。”


    閆崢扶額,把話題拉回來,“馬德才在碼頭海關的臨時監獄裏,小趙。”


    “誒,隊長。”


    “你帶馬太太去見一麵。”


    “是!”


    小趙上前,抬手示意,“馬太太,你跟我走吧。”


    餘蓉起身,“真的能見,好好好,我跟你走。”


    走兩步又停住,心有餘悸地摸摸肚子,“閆隊長……我家老馬還活著吧,我去了不會挨打吧。”


    閆崢沒響。


    小趙忙說:“馬太太,事情正在調查,馬先生安然無恙。”


    “真的,”餘蓉滿臉驚喜。


    劉嬌扶住她,“哎呀,許思姐都說了閆隊按章程辦事,不會亂來,我陪你一起去。”


    她不相信閆隊長,但百分百相信許思姐。


    餘蓉終於放心跟著小趙離開。


    屋裏隻剩下閆崢和姚薈。


    姚薈吊著眉梢盯住閆崢,抬腳踢踢茶幾,“誒,你幹啥欺負小思,反了啊?”


    閆崢沒答,站起身,“我去找她。”


    到了舞蹈室外,裏頭正在練舞。


    屋裏暖,她外套又脫了,拿著根小戒尺站在最前麵。


    “1、2、3、4……定,手抬高。”


    “第三排你們倆,位置怎麽擠一起了?腳背繃直……”


    許思教得投入,尺子拍拍沒到位的動作,“小雨,手壓到這。”


    學員也學得認真,說到哪就馬上調整。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走廊下。


    腰杆筆直,目光淡淡看向窗裏的人。


    不出五分鍾,裏頭的學員都瞧著他了,許思自然也看見。


    畢竟男人存在感極強。


    學員笑嘻嘻往窗邊看,江寶珠以為許思不曉得,好心提醒,“許思姐,閆隊長來了。”


    許思看也沒看,尺子在手心拍拍,“好好跳,眼睛不準亂看。”


    大家吐吐舌頭趕忙轉回腦袋,不敢看了。


    一支舞捋下來,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行了,寶珠帶著再跳一遍。”


    她把尺子放下,終於看向窗邊,對上男人眉目深遠的眼。


    許思走出去帶上門。


    閆崢兩步走過來,“練完了?”


    “你在這裏看著,她們怎麽練得好,”許思說。


    閆崢抬手擦去她麵頰的細汗,“抱歉,那我去那邊等你好嗎?”


    許思抿唇,不響。


    心裏覺得男人過於理智和禮貌也不是好事。


    她說讓走,就走了!


    沒聽到回答,閆崢沒挪步子。


    目光垂落在她臉上,瞧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心疼無比。


    沉默片刻,抬手把人攬到懷裏,薄唇印在她額邊,“抱歉思思,那天怪我,不該對你大聲。”


    她的練功服被汗濕了些,風吹過來的涼意被男人溫熱的胸懷驅散。


    聽他道歉,許思眼眶驀然一紅,咬著嘴巴不說話。


    “我的錯,是我不好……”


    閆崢重複著檢討錯誤,向來冰冷的目光滿心滿眼看著心尖上的人。


    再不像那個雷厲風行的大隊長。


    見她眼眶泛紅,湊近吻在她眼皮上,“思思……”


    兩人好歹是站在門外,窗子看不著,不然誰見著閆隊長這樣小心翼翼哄著媳婦,都要驚掉下巴。


    許思吸吸鼻子看向遠處。


    走廊外陽光灑下,院裏的花壇早開花了。


    她說:“你的傷好點沒?”


    聽她終於肯說話,閆崢心頭鬆了口氣,伸手扯上袖子,來之前特意找軍醫包紮過。


    “好了,明天就能拆線。”


    許思低頭看,見紗布幹幹淨淨,“那天後來怎麽樣了,爆炸有人受傷嗎?”


    閆崢眉頭緊了幾分,“兩人嚴重燒傷,在醫院裏。”


    許思不自覺捏住他衣袖,“那你這兩天是不是很忙……我。”


    “不忙,海關處的人,葉處那邊派人照看,隻是馬德才送來,我審完所有人才有空回來。”


    許思抿唇,生命攸關的事,她還鬧那點脾氣。


    “我看火滅了就走了,以為沒事。”


    閆崢曉得她想什麽,他的妻子對小趙、大虎還有軍區那些人,一向關心善意。


    拍拍她背說,“思思……”


    後頭話還沒說,身後的門‘嘩’一下拉開。


    練完舞的學員呆愣在門口。


    她們溫柔漂亮的許思姐被閆隊長半摟在懷裏,眼眶紅紅的,再看那閆隊長,一臉心疼。


    江寶珠眼睛眨巴眨巴,喉嚨裏擠出幾個字:“許,許思姐……閆隊長好,我們練完休息十分鍾……”


    許思麵孔發熱,“嗯,休息吧。”


    遠處姚薈正好過來,看看兒媳婦和兒子模樣,應當是講開了些。


    “閆崢,小思沒休息好你帶她回去吧,她們我帶著。”


    閆崢略略點頭,詢問她,“先回去?”


    許思想想話沒說完,“媽媽,辛苦你了。”


    “說什麽話,回去睡一覺休息好,”說完瞪閆崢,“照顧好你媳婦啊。”


    “嗯。”


    男人沉聲應下,牽著她往主樓去。


    後麵學員一下把姚薈圍住,嘰嘰喳喳說:“姚老師姚老師~我們今朝練得可好了。”


    “喲,練得多好啊,尾巴翹起來了,去去去我檢查檢查,”姚薈往舞蹈室裏走,心情不錯。


    “姚老師,許思姐怎麽啦,閆隊長咋這時候跑來了?”


    姚薈戳戳她腦門,“操心我兒媳婦幹啥,皮癢哩?就我那便宜兒子,你們許思姐保準拿捏住。”


    學員偷笑,羨慕得不行,姚老師同許思姐婆媳關係真好啊。


    閆隊長也對她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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