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姍姍站了會兒,眼眶風吹得通紅。


    她抱手臂到花園旁坐下,吸吸鼻子看大門口。


    不曉得思思什麽時候回來。


    她這一坐,許向陽瞧著半張側臉,一口煙差點嗆嗓子眼裏。


    踢他草魚的大小姐!?


    許向陽眉頭擰起來,他是不喜歡這大小姐,跟那啥彭州華一窩出來,保不齊一個樣。


    可又想起思思常提起她,講她維護她,講她是最好的朋友。


    許向陽猛抽一口,起身勾起外套大步過去。


    走廊裏的工人們瞪大眼睛,老張捅捅旁人,“誒誒,看看看,還說啥禍從口出呢,自己倒是巴巴跑過去。”


    “喲,那漂亮的,年輕人嘛你懂的。”


    身後響起議論哄笑的聲音,許向陽沒理走自己的。


    彭姍姍鼻頭通紅,白嫩的臉頰吹得發木。


    腳邊一個白瓷的花盆被踢了踢。


    她抬頭就瞧見許向陽,一愣脫口而出,“鄉下人!?”


    “嗬,大小姐,”許向陽一隻手插兜裏,站得隨意,涼涼垂著眼看她毫不熱情。


    想到自己模樣,彭姍姍頓覺丟臉,哼一聲,“幹嘛,本小姐今天沒空跟你吵。”


    “我就有空了?”


    許向陽吸完最後一口煙。


    他站上風口,吐出的煙瞬間被風吹去彭姍姍那。


    彭姍姍皺鼻子,“抽煙有害健康,報紙上都說了,臭死了。”


    許向陽懶得搭理她,抬手把外套扔她旁邊,“愛穿不穿。”


    他這樣的人跟彭姍姍兩個哥哥是完全不同的。


    底層的普通人,且再外獨自生活多年,生活打磨壓迫。


    隻要他願意,在哪都能混的如魚得水,除了那種端著派頭的上流人士圈子。


    偏偏彭姍姍就是那層次的人,所以不對付。


    “喂……誰要你的衣……阿嚏,”一陣風吹來,彭姍姍猛打個噴嚏,嫌棄看看身邊的衣服。


    深藍色的運動服,兩邊肩上還有三條白條,土土的。


    彭姍姍掙紮幾秒,又打個寒顫。


    伸出兩根手指捏起衣服,拿近湊上去聞聞,倒是沒煙味,還有一股太陽曬過後肥皂的清香。


    行吧,暫時穿一下。


    彭姍姍把衣服抖抖,披在身上,冰冷的身子頓時暖和幾分。


    餘光撇撇走廊下,才發現那邊一排工人,許向陽正叫他們起來繼續幹活,往屋裏進去。


    彭姍姍無語,剛剛忘了問一嘴思思啥辰光回來,不過她現在也不可能再跑去問,隻好捏著衣領繼續等。


    ……


    “萬老師,我覺得第三家南方百貨的練功服料子不錯,稍微貴一點點,但是貨源足,不用等訂貨的時間。”


    許思跟萬芳逛了幾個百貨,公交車幾頭倒,冷得搓手。


    萬芳思慮說,“但是咱一下要訂幾十套,這筆錢不算少啊。”


    一套十四塊,這錢能買件冬衣了,如果訂幾十套出手就得大幾百,舞蹈團往後開銷還多著,就算不是花她的錢,但萬芳喜歡許思免不了為她想。


    許思裹緊衣服,邊走邊說,“練功服是必需品,南方百貨的質量值這個價格,咱練舞時那衣服地上蹭,杠上摩,得扛得住,與其質量不好要換新,不如一步到位。”


    話是這個道理,萬芳點點頭。


    許思說,“其實這趟裝修上的事,我公公出手解決了,已經省了筆大錢了。”


    她這些天把手頭的錢算了,不算零碎的,當初閆家給的三千彩禮,加上謝家那裏抽出來的五百,她手裏有三千五,這段時間自己花的、給苗苗小木花的,零零總總剩下還有三千二。


    辦舞蹈團說到底是她個人的事,許思計劃裏是沒有動閆崢那筆錢的意思。


    打算先用著,真不夠了可以跟他借。


    家裏有吃有喝,怎麽也餓不著自己。


    兩人說著話,走到大門口。


    萬芳軍區出來的,身體硬朗,比許思都不怕冷,“天冷了,下次出來多穿點衣服,小姑娘家家要愛惜身體。”


    “曉得了,”許思彎唇笑起來。


    踏進蝶夢大門,遠遠一個身影就跑過來,“思思。”


    “姍姍,你怎麽在這?”


    彭姍姍裹著件藍色的舊衣服,眼眶紅腫像哭過。


    許思趕緊拉住她,“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手怎麽這麽冰不曉得進屋等我嘛。”


    萬芳剛說許思穿的少,這來一個穿更單薄的,趕緊說,“你倆上主屋去,喝杯熱茶,我去看鏡子裝咋樣。”


    許思說,“好,謝謝萬老師。”


    她牽著彭姍姍往主屋走,進去關上門,拿了沙發的毛毯給彭姍姍裹上。


    “坐著,我去泡茶。”


    彭姍姍看著她忙活,眼淚汪汪的,沒瞧見她的時候還忍著不哭,一見麵所有委屈和愧疚全冒上來。


    許思倒了茶回來,一杯塞她手裏,“喝幾口暖暖。”


    彭姍姍聽話喝兩口,暖意流進胃裏,“你也喝。”


    “曉得了,”許思喝了,杯子放茶幾上擔憂看她,“怎麽了,眼淚都出來了,出什麽事了。”


    彭姍姍喉嚨哽著,眼淚掉下來,“我二哥找你麻煩,讓你在白玉蘭挨欺負,對不起。”


    聽她說這個,許思反而鬆了一口氣,“就這??”


    彭姍姍吸溜鼻子,眼淚掉得更凶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了,我沒告訴他這個事的,不曉得他怎麽就知道了,我認識的舞團、認識的老師他都清楚,嗚嗚嗚,所……所以才找去的。”


    “說得什麽話?我就這麽不信任你?那我眼光也太差了吧,”許思拿出方巾給彭姍姍擦眼淚,語氣並沒有生氣。


    彭姍姍呆著,“可那是我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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