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芸是文工團裁減下來的,但還有另一身份,第七區的線報員。


    進入朝雲,她一麵還需報告彭家的情況。


    改革開放,個人經營興起,外商進入國門,明裏暗裏的管控實則愈發嚴格。


    第七區最為特殊,級別劃分就不一樣,閆崢這位置需要她配合,劉芸需第一時間過來。


    隻不過今天他為的不全是公事。


    問完彭家最近的動態後,話鋒轉到許思身上。


    劉芸隻當許思原本是謝家的女兒,關係到謝家,如實把她跟謝心悅、彭州華之間的過節做了匯報。


    男人沉默不語,慍色漸濃。


    劉芸餘光瞥見,以為自己說錯什麽。


    “閆隊……可是她們有問題。”


    閆崢直言,“許思是我妻子。”


    劉芸萬萬想不到是這麽個答案,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回憶剛剛有沒有說什麽不得了的……


    完了,她說彭州華兩次將許思單獨帶進辦公室……


    還有將她從領舞換到最差的位置。


    不過……既然是夫妻,這些事體咋還問到她這外人的頭上。


    想想也是,閆隊那冷淡疏離的性子,從前文工團就有女同誌遞小紙,儕被閆隊不留情麵地拒了。


    按說她們結婚是近期的事體,閆隊才回滬市多久,哪裏來的感情。


    劉芸腦子百轉千回,最後說,“閆隊,需要我做什麽嗎?”


    “不必,彭謝兩家有什麽再同我匯報,今天辛苦你了,”閆崢淡聲說著,麵孔早恢複了平常。


    劉芸便告辭離開了。


    走出象牙巷她還在想,好在自己從未參與舞蹈團那些烏煙瘴氣的事體,也未得罪過許思。


    謝心悅真是……有她受的。


    ……


    轉眼過了兩天。


    彭州華吃了幾次癟消停些。


    謝心悅有心找許思麻煩,但被大家盯著練舞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


    每天結束手腳不是自己的,夜裏睡著都能疼醒,對許思恨得牙癢癢。


    ……


    傍晚到家。


    許思被閆崢叫去。


    桌上放著一張存折,還有一個信封。


    許思說,“怎麽了?”


    閆崢說,“已經結婚,我這些該交給你保管。”


    許思倒沒想到這一層,平常有吃有住沒啥花鈔票的地方,就是要買東西她兜裏的鈔票完全夠。


    “給我保管?”


    “恩,丈夫賺錢,妻子管賬,誰家都這樣,信封裏還有些糧票、布票我沒細數,軍區每月有發都在裏邊。”


    閆崢繼續說,“那邊會送菜肉過來,不用太操心,你隻管買自己和苗苗喜歡吃的。”


    信封遞到手裏,許思打開看一眼,光是鈔票分量最少有小一千,然後糧票、布票、副食品票……等等,花花綠綠大堆。


    “這麽多?”


    閆崢看她歡喜,‘嗯’了聲,“花完了再找我要,有些在軍區那邊沒來得及拿回來,改天讓小趙取。”


    許思想想,“哪裏花得完。”


    別人家一家七八口人,票用得緊巴巴,這裏一堆他們三人用,還有閆家送肉、菜,根本用不完。


    閆崢對這些沒多大概念,八年在軍區吃食堂穿軍裝,有些票有年限,他用不上還常換給隊裏有家有室的下屬。


    至於閆家更不用他操心。


    “快中秋了,前兩天小趙還送來月餅票,多的你給家裏拿去,這些要用不上給媽那邊就行。”


    許思眼神微怔,這段辰光她對閆崢看法漸變,起先覺得他性子冷,但相處下來他骨子裏是個極為體麵、有修養的人,做事挑不出什麽毛病。


    就比如上許家提親,也是準備得滿滿當當,該有的不會落下。


    換做別人,兩人小家過好,妻子要拿點什麽補貼娘家都會被婆母給臉色,閆崢這倒是挺好。


    公婆沒見過,閆崢大方事少,家裏又沒有要操勞的事,每天一點勁頭都拿去對付謝、彭兩人了。


    許思抿唇笑起來,“真的嗎?那我給阿媽拿點票。”


    前些日子住在許家,阿媽一張票都要算的清清白白,買多少細糧、多少粗糧,月初不敢多用,月底又緊張。


    還有馬上天冷,該買點保暖的衣服棉被。


    閆崢看她揚起的嘴角,心道早曉得這樣高興就該早點給。


    “你做主就好,不用省著。”


    省是不可能省的,許思的觀念裏,人活著衣食住行不能虧待自己,能力範圍內用最舒心的。


    她笑說,“好,還有別的事不?”


    “存折也拿上。”


    “哦,”差點忘了存折,桌上的存折皮麵寫‘活期儲蓄’幾字,許思打開一瞧,差點驚到下巴。


    看看存折又看看閆崢,又低頭確認一下小數點。


    閆崢看她模樣,“少了?”


    許思搖頭,抿唇說,“你……是軍人,不能收受賄賂,幹投機倒把的事體,咱錢多錢少照樣過日子。”


    閆崢,“……我沒幹。”


    “那你哪來這麽多錢,這豈止是萬元戶啊,被人看見要上報紙哩,”存折上十開頭,後邊單位是萬,她瞪著杏眼,小臉滿是不讚同。


    該研究下這時候的法律條例,丈夫受賄,妻子會不會遭殃!


    閆崢這會兒是有點好笑,“當年閆家在港市重新發家,那時候我還沒入伍,閆振華致力把我培養成閆家的接班人,十五六歲讓我跟著賺錢,年輕氣盛,手癢張羅了幾處生意,入伍後雖然沒再沾手,但交給了相熟的人,每年都會往我賬戶存。”


    這張算少,另外還有兩張也在軍區宿舍裏。


    “難得聽你說這麽多,”許思消化了一下說,“閆崢,我突然覺得你虧大了,我以為自己鈔票不少,現在渾身上下加起來不夠這裏的零頭。”


    閆崢聽了,吐出倆字,“不虧。”


    “嗯?”


    沒聽清,再問男人又在看資料了。


    話是那麽說,但誰都會高興,許思笑眯眯地拉了凳子坐下把票分類整理,拿出一部分吃完飯就給阿媽送去。


    她和閆崢雖然是生拚硬湊結婚,但他的做法還是讓許思感到歡喜。


    閆崢餘光看了幾眼,覺得她同苗苗桌上玩過家家差不太多,小孩子氣。


    整理好票,許思還是說清爽,“你放心,家裏開支、用小錢的地方我就做主了,大筆的支出還是過問你。”


    閆崢眉頭稍擰,‘嗯’了聲。


    “舞蹈團那邊,不去也沒什麽。”


    許思抬眸,“你怎麽曉得我不想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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