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晴雯出嫁的日子。她的父母望著女兒穿著鳳冠霞帔的樣子,眼含熱淚,又是激動,又是高興的,仿佛都年輕了十歲。


    之前他們是萬萬不敢奢想,有生之年還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的。


    賈瓊趁眾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新人身上,悄悄地走到尤三姐身邊:“咱們什麽時候成親啊?”


    尤三姐紅了臉,嗔道:“你急什麽!等我姐姐有了歸宿再說——”


    賈瓊聽了,臉色頓時化作苦瓜:“那得等到什麽時候……”


    尤三姐不再理他,走到姐妹們中間去了。


    晴雯成親後,雖仍是股東,但來店裏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幸好,賈瓊時常來看她,使尤三姐不那麽孤獨寂寞。


    荷花從晴雯的喜宴上回來的時候,忽然發現趙子常有些心不在焉的。便用胳膊肘杵了杵他:“你怎麽了,有心事?”


    難道是她這些日子一直忙於姐妹們的事,把他冷落了?


    趙子常搖搖頭,勉強笑道:“沒什麽,就是覺得有些無聊而已。”


    荷花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恍然大悟道:“都怪我,忘了你本是沙場奔馳的駿馬,如今卻因為我,整日拘泥於家長裏短中。實在是委屈你了!”


    這裏的人都是荷花的親朋好友,趙子常像個上門女婿似的,一點兒也使不上力,他難免會有孤獨感。


    “原本我以為教那些學子能打發時光,可那些人,一個個身嬌肉貴的,稍微讓他們多練一下,第二天就連筆杆子都拿不起來了。十分無聊!”趙子常搖頭歎道。


    荷花點點頭,十分讚同:“可不是嘛!男兒尚且如此,那些女孩就更別提了,人家見了,都以為我在體罰她們呢!算了算了,讓他們自己去練五禽戲好了。咱們再找別的事做吧。”


    趙子常忽然笑了:“我在心裏已經盤算許久了,就怕你不同意。如今看來,我們兩個倒是心有靈犀。”


    荷花聽了,笑得一臉驕傲:“那是自然,我自己選的人,豈會有錯?”


    “濯刀又有書信傳來,他們已經到過五台山了。”趙子常又道,語氣中很是羨慕。


    荷花笑道:“我們還沒去過的地方,倒讓他和春纖先去了。”


    說起這個春纖,荷花感到又好氣又好笑。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跟濯刀在一起了。她嚴重懷疑,春纖是為了找個保鏢陪她遊山玩水才選的濯刀。濯刀話少人也穩重,春纖跟他在一起,她是放心的。


    回到賈府,隻見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嘰裏呱啦地討論什麽。


    見到他二人回來,寶玉向他們笑道:“真是無巧不成書!沒想到竟然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司棋姐姐……”


    荷花忙問詳情。


    鴛鴦笑道:“今日我們店裏來了個行商。他聽我的口音耳熟,就問我是不是京城人士。我跟他說,我確實在京城待過幾年,但籍貫卻是金陵。他就說他的娘子乃是京城人士。


    正說著呢,就見他娘子進來了。我見了倒嚇了一跳,來人好生麵熟,倒像在哪裏見過似的。我還在想,她卻先認出我來了,原來竟是司棋!


    她比原先富態了好多,可見這些年過得著實不錯。等下我把她叫來,讓你們好好見見!”


    眾人說著,又忙派人去韓家接迎春過來。


    司棋由鴛鴦拉著,邊走邊道:“那年,我和那冤家的私情被姐姐撞破,嚇得我生了一場病呢!還是鴛鴦姐姐你親自來勸慰我,那時我說,咱們終會有再重逢的一天,果然應到今日……”


    鴛鴦便問她:“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司棋笑道:“好不好的,也就那樣過吧。當時被賈家攆出來,差點去尋死呢!還是氣不過,心裏發狠想要過好了,讓那忘恩負義的人瞧瞧。後來就嫁給我們家老爺,一開始隻是外室,後來有了哥兒,才接到他們家去。沒兩年他大老婆沒了,就把我扶正了。這幾年跟著他到處跑,倒也開了些眼界!”


    她雖然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但鴛鴦知道,其中定然有許多的艱辛。


    到了賈家,司棋見了迎春,便要下拜。


    迎春忙扶住她,含淚問道:“你這些年過得可好?”


    “好著呢!”司棋故作爽朗地笑道,“除了想姑娘和這些姐妹們,一切都好。”


    迎春隻是不信,擦著眼淚道:“都怪我以前太沒用了,保不下你。這些年,我日夜自責。如今能再見到你,是上天可憐我!”


    司棋搖搖頭:“雖然一開始,我也怨過姑娘,但更多的還是怪我自己。後來也想明白了,換作我是姑娘,也沒辦法。都是我遇人不淑罷了!後來聽說賈府被抄家,我懸了好久的心呢。如今終於見到姑娘,算是了卻我一樁夙願。”


    然後,司棋又問起了其他姐妹的近況。得知除了在南京的這些人,還有更多的賈府下人如今還下落不明呢!她心中不禁感慨,當時被逐,以為自己的遭遇十分不幸,現今看來,或許算是幸運的了……


    然後,司棋又去拜見了邢夫人和王夫人。她以前是下人,見了她們都要卑躬屈膝;如今她也是個夫人了,見了她們隻需行常禮。也算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


    敘舊之後,眾人又問司棋接下來的打算。


    “可巧我們老爺祖籍也在南京,我如今也走累了,又著實想念姐妹們,以後就留在這裏吧。大家也能經常聚聚。”司棋喜氣洋洋的笑道。


    眾人聽了,自然高興。都紛紛為她送上喬遷之禮。


    常言道,發達之時不還鄉,便有如衣錦夜行。


    自此後,司棋就在南京替丈夫打理祖產。閑了時常來與姐們妹走動,與迎春亦是姐妹相稱。


    荷花心道:“司棋這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了。那個可惡的潘又安,當時拋下她獨自逃跑,如今也不知是否還活在世上呢!若他知道司棋現在如此意氣風發,叫他腸子都悔青了!”


    “你的兄弟姐妹可真多啊,都能寫一本書了!”趙子常不禁歎道。


    這個嫁來,那個娶,沒完沒了。


    荷花安撫他道:“你別急嘛!等尤三姐成了親,咱們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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