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荷花跟黛玉他們兩口子一樣,在蘇州和南京兩地來回跑著。倒把兩地的生意都串起來了。


    荷花的父母身子都還硬朗,早點鋪子開得熱火朝天;海棠成親後也時常回娘家來探望父母;以清打算明年嚐試一下院試,考不上就回家孝敬父母。


    賈政和王夫人身體一直不好,這幾個月,黛玉和寶玉便一直留在南京侍疾;林如海早年病病歪歪,如今精神頭倒大的很,天天以文會友,或帶著親隨遊山玩水,自得其樂。


    迎春也有了孩子,她上無公婆、下無妯娌,除了一來賈府就要忍受邢夫人的嘮叨,也沒有其他操心的事;探春也有書信傳來,言辭間似是如魚得水;惜春還是不想嫁人,和妙玉把閨塾辦得遠近聞名。尤氏勸不動,索性帶著兒媳胡氏去教學生做針線,也算有點事情做。


    而李紈一心隻盼著賈蘭能考取功名,餘者皆不在意。


    史湘雲和衛若蘭服侍衛母百年之後,就帶著孩子出門遊曆去了;邢岫煙和薛寶琴也時常來走動,這姑嫂兩人關係十分的好。


    襲人夫婦幫寶玉經營店鋪;晴雯和尤三姐的鋪子也開得有聲有色。


    這天,荷花來到尤三姐和晴雯的合開的鋪子裏玩,正巧賈瓊也來買東西。


    荷花便和晴雯湊著腦袋在一旁偷笑。這人,自打從京城回來後,就三天兩頭往這裏跑。明明兩個人都有意思,卻偏偏不肯戳破這層窗戶紙。


    賈瓊買完東西走了,尤三姐還站在那裏目送他,直到背影都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


    “晴雯姐姐,寶玉讓你繡的那個《蘭亭集序》你如今繡完了嗎?”荷花吃完尤三姐的瓜,又問晴雯。


    晴雯舒了一口氣,道:“已經繡完了,寶玉說要拿去參加什麽比賽。這勞什子費了我好大工夫呢!”


    荷花聽說,來了興致:“既然是比賽,以你的技藝肯定能奪冠啊!可有什麽獎勵?”


    晴雯搖搖頭,笑道:“還不知道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我好的多的是,不一定能拿名次呢!”


    荷花知道這是她自謙之語,隻是不信。


    正說著,就見到一個錦衣公子走進來,四處張望著。


    見他不像是來買東西的,尤三姐便問:“公子有何貴幹?我們店裏賣的都是女兒家的東西——”


    那公子還未開口,他身旁的小廝先叫道:“我們又不瞎,當然知道這裏是賣什麽的。你這掌櫃的,怎麽趕客?”


    “閉嘴,我帶你出來是讓你跟人吵架的嗎!”公子連忙嗬斥小廝道。


    尤三姐有些不耐煩了:“那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唉,三姐脾氣太差,要不是學裏今天放假,二姐帶女兒出去玩了,才不會讓她在前台接待呢!


    荷花和晴雯忙走過去,欲打圓場。


    隻見那公子也未著惱,耐著性子道:“我們不是來找茬的。小生聽聞,江南四省繡品大賽的冠軍作品《蘭亭集序》屏風,出自貴店的大師之手,所以前來觀瞻。不知能不能有這個榮幸,見見那位大師……”


    荷花聽了,悄悄推了推晴雯:“我就說你一定是第一吧!看看,你粉絲來了——”


    把個晴雯怪不好意思的,正要回避,荷花已經嘴快說出來了:“你要找的大師在這裏呢!”說著,指了指晴雯。


    那公子見她所指的“大師”竟是個花容月貌的妙齡女子,不禁紅了臉,道聲“唐突”,作揖道:“學生陳澤端,仰慕姑娘的技藝,冒昧前來,還望恕罪!”


    晴雯聽他拽文,隻覺好笑,把臉埋在尤三姐肩上,樂個不停。


    荷花忙將晴雯平日的繡品,都還沒裝裱的,就拿來給他看:“這都是大師的真跡,陳公子瞧瞧,可有喜歡的——”


    陳澤端忙接過來,鋪在櫃台上,一幅一幅地仔細看去。隻見題材多種多樣,除了傳統花樣,還有仿潑墨山水的、工筆人物的、寓言小品……每一幅都精美絕倫,比上進的還好。


    他喜之不迭地道:“這每一幅都好,我都愛極了,不知該選哪個了!”


    “小孩子才做選擇——”荷花出言攛掇道,“陳公子這樣的青年才俊,全都給你也是當得起的。這可是我們的鎮店之寶,一般客人我才舍不得拿出來呢!”


    “那麽,這些繡品我全買下的話,價錢多少合適呢?”陳澤端小臉紅撲撲的,顯然還沒從興奮地情緒中平靜下來。


    旁邊的小廝扯了扯他的衣襟,悄悄道:“爺,咱們可沒帶那麽多錢!”


    陳澤端不以為意道:“你現在就回家去,把我櫃子裏的梯己都拿來。”


    “就幾塊布而已,至於嗎?”那小廝嘟嘟囔囔地道,“爺平時也不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人啊……”


    陳澤端見他不動,催他道:“叫你去就去,哪來這麽多廢話。你懂什麽,萬兩黃金容易得,知音一個也難求……”


    那小廝隻得去了。


    晴雯在旁邊笑看著,聽到他說“知音一個也難求”,心中一動,不禁紅了臉,低頭默默不言。


    荷花賣力跟陳澤端推銷著,講完了晴雯的作品,又把店裏其他東西也說成是晴雯做的。她才不會放過這個清庫存的好時機呢!


    尤三姐卻是看到了晴雯的情緒變化,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想。


    一時,那小廝帶著兩個人抬著一個箱子回來了。陳澤端便命他:“去寶通錢莊把銀子稱了,拿一千兩過來吧,剩下的存在那裏。”


    小廝答應著去了。


    荷花、晴雯和尤三姐聽了,皆是一驚,三人麵麵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天上掉餡餅了嗎!


    尤三姐忙道:“我跟他一起去吧,正好我們也在寶通錢莊存東西,不用來回跑了。”


    陳澤端點點頭:“有勞了。”


    荷花愣愣的站著,心裏發虛,變得張口結舌起來,仿佛剛才巧舌如簧的人不是她一樣。


    晴雯不好意思地道:“公子,我的繡品沒這麽貴……”


    “姑娘不必過謙。”陳澤端向她笑道,“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姑娘能不能待參展完後把那幅《蘭亭集序》的屏風也給我?當然,價錢由你說了算——”


    晴雯聽了,思緒紛飛,半晌才道:“你真的那麽喜歡我的作品嗎?”


    “相見恨晚。”陳澤端目光灼灼地望著她,語氣十分真誠,“其實,我家裏也有刺繡生意,也算是耳濡目染。但我從小到大看到過的繡品,皆比不上姑娘的作品來的震撼。我想這作者一定是位品行高潔、不同俗流之人,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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