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瓊忙讓她在椅子上坐下了,這才說道:“那些要債的人走了後,我們先把你帶回來找大夫。你姐姐也在這裏呢,隻是她不好意思來見你……”


    尤三姐聽了,搖頭歎道:“我隻是希望她能好好的。畢竟,我隻有她這麽一個親人了……”


    “她定然也是這麽想的。”賈瓊安慰她道,“你們姐妹情深,都是在為對方考慮。”


    尤三姐不禁又問:“我姐姐她是怎麽說的?”


    賈瓊沉吟道:“她說,讓你早日回南京去,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管她了……”


    “我怎麽可能不管她呢!”尤三姐又是一歎,“就算是豁出命去,我也非要把她們娘兒倆救出來不可!”


    賈瓊聽了又是一驚,先前尤三姐那番剛烈的舉動已經將他嚇得不輕了。忙勸她道:“三妹,你不要衝動,要救你姐姐也要先保重自己。若你有個好歹,她們孤兒寡母的又能依靠誰去?”


    尤三姐聞言笑道:“你別擔心,我不是那莽撞之人。先前以簪刺頸乃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如今冷靜下來,我自然會想別的辦法。”


    “這就好。”賈瓊聽她這樣說,才稍微放下心來,“我們帶你姐姐來林府上住,賈瑞也要跟來。我知道你定然不喜歡,所以就沒讓他進門。如今,林府上有護衛把守著,沒人敢來找她們的麻煩。”


    尤三姐聽了,點頭道:“瓊大哥,你做的很好。多謝你了!隻是,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得讓賈瑞心甘情願地跟我姐姐和離、以後他犯的事再也不能連累到我姐姐才行。”


    賈瓊想了一想,那賈瑞如今窮得叮當響,又欠了一屁股債,老婆就是他不用花錢的奴仆。若是放了這個,以後又哪裏還有力量再娶一個?要他寫放妻書,豈是容易的事情!他一定會獅子大開口的。


    這些,尤三姐自然也想得到。好在來之前,荷花跟尤三姐說,她在京城有個做官的兄弟,若遇到困難,可以前去求助。


    她本不願再仰人鼻息,可如今,她姐姐危在旦夕,總不能為了自己那點麵子,不顧親人的生死。於是,就把這話給賈瓊說了。


    賈瓊聽了,一拍大腿:“既有如此門路,何不早說?咱們就厚著臉皮求那貴人幫忙,先救你姐姐出了苦海再說。”


    兩人計定,各自歇下不提。


    第二日,尤三姐早早起來,梳洗打扮了,換上鮮亮衣服。賈瓊親自駕車,送她去靖南公主府上求援。


    尤三姐手裏緊緊攥著信物——彩明為荷花夫婦在清虛觀求的一道平安符。她心中忐忑不安,默默背誦昨夜間商量好的話術。


    到了公主府的角門前,賈瓊將馬車停在巷口,有些不放心地對她道:“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我陪著你過去。”


    尤三姐搖搖頭,對他笑道:“我一個人去吧,人多反而說不清了。”


    於是,尤三姐一個人下了車,好在她以前也做過官家小姐,基本的禮儀還是懂的。


    便壯著膽子上前,行了個萬福禮,對那門房道:“我找府上的沈姑姑,她是公主娘娘的陪房。你就跟她說,是她家親戚來看她。”說著又塞了塊碎銀子給那門房。


    那沈姑姑就是荷花第一次去公主府時,接待她的那個女官。


    那門房收了銀子,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就進去了。


    過了好半天,才看到一個衣飾不凡的女官走來,問道:“是誰找我啊?我忙了這半日,連喝口茶的工夫都沒有,就跟急腳鬼似的來催……”


    尤三姐忙站起來,躬身道:“沈姑姑,是我找你。”


    沈姑姑見是個陌生的麵孔,皺了皺眉頭,心中早已轉了八百個彎。見她一個孤身女子,又舉止有禮,疑惑道:“你是?”


    尤三姐趕忙將信物拿出:“姑姑恕罪!我是劉采荷姑娘的好姐妹,因有事來求貴人,怕進不來,所以謊稱是您的親戚,求您給指條明路——”說著就要下拜。


    那平安符沈姑姑自然認得,於是忙扶住她:“姑娘不必多禮,既然是駙馬姐姐的朋友,那自然是貴客了。正巧公主今天在家,跟我來吧——”


    沈姑姑一邊走,一邊問她荷花的近況,尤三姐一一對答著。知道她是在考較她身份的真假,便事無巨細地將與荷花有關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沈姑姑點點頭,倒是沒什麽破綻,於是請她在花廳坐下:“姑娘暫先在此歇歇腳,我去回稟公主。”說著拿著信物去了。


    靖南公主看了,不由笑道:“這倒是荷花的行事作風。隻是駙馬若是知道,他給她的平安符,人家輕易就給了別人,心裏又要不自在了……”


    沈姑姑斟酌著問:“叫那姑娘過來,還是——”


    “叫她過來吧。我也好奇,這荷花又給我們攬了什麽事……”靖南公主玩味地道。


    不多時,隻見女官帶著一個妙齡女子走了進來。隻見她生得水蛇腰、削肩膀,身段倒有幾分像那位前朝探花的女兒林姑娘。


    尤三姐走上前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靖南公主正倚在榻上,定睛一看,見她五官標致、儀容不俗,心中讚歎。於是,抬了抬手,命她起來,緩緩問道:“你有何事?”


    “求公主殿下救救我姐姐!”尤三姐不禁又跪了下去。她口齒伶俐,三言兩語便把事情說清了。


    靖南公主聽了隻是一笑:“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術業有專攻,這事兒不歸我管。如今天下初定,多少眼睛盯著呢,我可不能帶頭濫用職權啊!你怎麽不去衙門打官司?”


    尤三姐聽了一噎,她總不能說,她不相信衙門能給出對她姐姐有利的判決;退一步講,假使衙門真的判了尤二姐與賈瑞離婚,但那賈瑞本就是個老賴,他豈有善罷甘休之理?隻能借權勢來壓。


    但是,聽公主如此說,她隻能垂下頭,默默掉淚——他們這樣的大人物,哪裏能體會到她們這些草民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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