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予聽得這話,也忙伸出手攙扶住盧林氏,一麵又低聲勸道:“外祖母不必擔心,於今不過小事罷了。我也好,舅舅也好,自然更相和睦的。您隻看著便是了。”說著這話,她又是勸慰再三,盧林氏的情緒才是漸次平複下來,看著馨予的目光也是慈愛之中透出信賴來。


    隻是,馨予再盧家已是一日的功夫了,等著用了晚飯,便要回去了。到底年關將近,今日她到了盧家代替李元茂祝禱,已是讓賈氏等人頗有幾分耿耿於心了——先前李元茂可都沒想過賈氏的娘家的。這般記掛,哪怕不是前些年的親自過去,也是特殊的優待了。


    對此盧林氏也十分明白,等著用了飯,便是送馨予出門。邊上的盧廷玉雖說也有幾分神思不屬的,但也頗為感激馨予,竟也要送送。盧林氏瞧著這般場景,心中提著的那一點擔憂,也盡數消去了。馨予自是推辭了一番,見著他們執意如此,就讓送到院子口,再三堅拒了他們繼續相送,便一路回到了李家。


    且不提後頭盧林氏與盧廷玉說了什麽,又是怎麽恢複到原先那等和睦。隻說馨予回到家中,才是與賈氏說了一聲,過去對了個麵兒,才是走回到自己的芳菲館之中坐下。忽而就是有青雀上前來,湊到馨予耳邊低聲道:“女郎,那邊兒忽而讓我娘與我遞了個信過來……”


    馨予聽得這話,猛地一怔,看青雀神色間頗有幾分踟躕不定,她也就是明白過來,當即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日後若是她們再遞信過來,你便交給我就是了。”


    青雀欠了欠身,點頭應了話,又是瞧瞧將袖子裏頭的信箋抽出來遞給馨予,低聲道:“昨兒晚才是送過來的,說著頗為焦急。因著如此,我娘也不敢輕忽,一早兒就過來了。隻是因著被人叫喚住了做事兒,才遲了些時辰,偏生女郎又是去了那邊兒。”


    馨予聽得她這麽一通話,也微微點頭,沒有再說旁的話,隻看了周圍一眼,見著都是些可信的丫鬟婆子,也就沒有瞞著,隻自然而然拆開信箋看了一通,心中便是波瀾起伏,臉色也是變了。


    這信箋之中說得果真是緊要事。


    原來白氏不知道怎麽的,忽而就是要插手沈綺的婚事。按照白語嫣的說法,那是因為白氏這些日子也瞧出馨予的幾分品行,並不是那等好拿捏欺負的。偏生如今已是定下了婚事,再也更改不得。她一麵是心中焦急,一麵又不免想要趁機早早在沈綺的婚事上做些手腳,省的日後又是成了沈維一般的結果,那時候,自己可就拿捏不住什麽了!況且,若是沈綺出了一點什麽事,一向維護沈綺的兄長沈維,如何能再不為所動下去?一旦這沈維做了什麽,她便能趁機做些事兒拿到把柄,日後也更好籌劃了。


    馨予看到這裏,自然由不得心驚。說來白氏雖說有些上麵是不足的,可這細枝末節上麵的能幹,便是沈維也得讚歎:這女孩兒的身上,可做的事情多了去。一點兒的差錯,日後說親的時候便是要差上幾籌的。不說旁人,就是自己,當初那落水之事出來,不就有些人家動搖了?若比這個更厲害一些,什麽瞧見沈綺與人私會等等,那時候,就是沈綺自個一頭撞死,旁人也都是要嗤笑的。


    當然,白氏倒也不會做到那地步,沈綺的事情,她必定要控製在一定範圍之內,否則她的女兒沈靜日後也沒個好前程的。因著這一點,馨予暗中思量再三,仍舊是令人準備了筆墨,又是特特喚道:“將前兒我得的那個印章取來。”


    邊上的青鶴忙問道:“女郎說的是那芙蓉石的?”


    “嗯,就是那個上麵做成芙蓉花模樣的。”馨予點了點頭,神色卻頗為自若。她自然知道,關於這個忽如其來的印章,屋子裏的人多有些猜測的。她因此也特意藏了一段時日,如今想著能在這麽一個時節將沈綺邀過來,卻必定要用這個沈維親自雕刻,托著沈綺送來的印章了。


    青鶴見著馨予神色自若,心底暗暗嘀咕兩聲,也不敢作響,忙就是去屋子裏翻出那個芙蓉石印章,將之送到馨予這邊兒。此刻,馨予亦是頃刻揮筆寫了一份邀請的帖子,見著那印章送了過來,便親自打開,占了泥金的印泥,應下芳齡永繼這四個字來。


    看著這四個字,馨予並非第一次看見,但也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半晌的功夫,才是悠悠歎了一口氣:自從穿越以來,也就這四個字,讓她仍舊由不得一怔了。隻是這般感慨,也在現實麵前敗退。不過須臾時間,馨予便是回過神來,當下將信箋封好,才是與邊上的青雀道:“等著薛嬤嬤過來,就說我說的話,將這信箋送到沈家綺娘那裏。請綺娘立時看了信箋,卻是緊要的事情呢。”


    那青雀應了話,馨予便是款款起身,走到這些日子收拾出來特特做針線活兒的地方,又是問了問針線活的進度,瞧著色色並無不周全的地方,她才是道:“這兩日都不曾去二妹妹三妹妹那裏走走,今日得了閑,便去坐一會兒吧。”


    對於這個,邊上的丫鬟等人自然沒有反駁的道理:哪怕是幼蘭,如今麵對著馨予也就冷嘲熱諷兩句,旁的也是不敢的。馨予又是要做出寬和的態度,雖說往幼蓉那兒走動得多,可在幼蘭那裏也是十天半月就去一趟,做做姿態罷了。


    對此,幼蘭自然也是明白的,每每馨予過去,不是幾句話就當頭嗆了回去,就是冷嘲熱諷幾句,甚至刻意晾著馨予。不過馨予也就是麵上的情分罷了,見著她如此,也就耽擱一盞茶的時間,就是離去,並不多說什麽話,連著對外麵的下麵的人不提一個字。


    日子久了,哪怕幼蘭身邊的人,也不免對馨予多了幾分同情心,其中幾個旁的不敢做,卻也會投個信兒與馨予——什麽女郎今兒心緒不平啦,或是方才女郎十分高興等等。馨予也不走空,總讓青鶴等人回頭抓一把銅錢給那幾個丫鬟。


    一來二去,那些大丫鬟自然沒的說,畢竟要靠著幼蘭過日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話兒在主仆身上更是鮮明。但是幾個小丫鬟卻著實為馨予籠絡了過來。


    此時也是一般,馨予才是到了幼蘭的院子裏,就是有個小丫鬟瞧見了趕上來,也不敢接近,隻是做出擦身而過的姿態,低聲說兩句:“女郎今日得了信箋,屋子裏正是高興著。”馨予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停步,就是一徑到了屋子外頭,才是使人與裏麵通達。


    半晌的工夫,裏麵才是出來個小丫鬟,打起來簾子請馨予進來說話。馨予也不惱,依舊是神色柔和地跨入屋子裏,與坐在那裏的幼蘭笑了笑,道:“這幾日不曾與妹妹說話兒,正巧今日散步,到了妹妹的院子前,便過來問一聲好。”


    幼蘭抬眼瞟了馨予一眼,才是淡淡著請馨予坐下,又是令人倒茶。她如今雖說也是不喜這個大姐,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李馨予旁的不說,這周全兩字倒是做得分毫不差。便是自己說話再是難聽,行事再是冷淡,她該是過來走動的,還是要走動的。一來二去,她這些日子也懶得在這些上麵做什麽了,隻不過聽聽馨予所說的話,再隨意應付兩句,就拿話打發了去,也就好了。


    對此,馨予倒也沒怎麽在意,麵子情的事情,她又有什麽可掛心的呢。盡了盡心,看著幼蘭神色懶懶的,眉眼間卻仍舊有幾分高興的樣子,馨予一麵起身告辭,一麵卻不免生出些歎惋來:這李幼蘭,原先也是個極能幹有心思的,現在就是被那江文翰迷了性情一般,竟是隨他喜而喜,隨他憂而憂,卻是不知道,後麵究竟會是個什麽結果了。


    這雖說與自己無甚關係,可從本心出發,馨予還是不希望自己以後與江家有什麽牽扯——實在是這上麵讓人說嘴的事情太多了,馨予本能就有些反感。隻不過,她也不能做賈氏並李幼蘭的主,後頭就看看罷了。


    存了這般心思,等著馨予到了幼蓉的屋子裏,卻是大為吃驚:幼蓉竟也是歡喜不盡的模樣,要知道,自從因著對羅玉成存了心思以來,幼蓉再沒能這般高興了的,平日裏說話行事,縱然是好事兒,也就抿抿唇,略略露出個笑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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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倒是不知道是個什麽緣故了。


    心中這麽想著,馨予先是謝了幼蓉親自倒的茶盞,又是看了臉上略有幾分憂慮神色的文鴛,才是與幼蓉笑著道:“難得見著你這般高興,倒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緣故了。”


    幼蓉臉頰微微一紅,略有幾分說不出口的模樣,隻往周圍看了兩眼。文鴛見著了,忙就是將旁人揮退,幼蓉才是笑著湊到馨予耳邊,說了幾句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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