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說到這份上了,兩人一時間倒是有幾份無言以對,氣氛也漸漸有些沉默下來。馨予瞧了白氏一眼,見著她仿佛有些滿意,便越發得沉默。畢竟,這白氏得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自己可還沒有呢,如果能是示之以弱,讓她覺得自己占了便宜,透露出些什麽來,今日也算得點零頭的好處了。


    心中這麽想著,馨予便越發得露出茫然的神色,隻左右瞧著,眼神也放空些,倒似在想著什麽,並沒有注意氣氛等事兒一般。果然,白氏瞧著幾句話後,這馨予便是沉默下來,似乎有幾分心神不定的樣子,她心中想了一會,越發得滿意,口中說的話也是多了份真心實意的情感:“瞧著我,竟也是糊塗了,沒得忘了這一樁事兒。”說完這話,她從自己的袖子裏取出一個寶藍色的荷包,遞給馨予。


    馨予有些莫名地接過荷包,細細看了兩眼,卻見著是極好的緞子,上麵則繡了玉蘭與牡丹兩色花卉,針腳細密勻稱,花色也是新巧雅致,她不免讚了一句,才是帶著些疑惑著道:“夫人,這荷包是?”


    “原是靜兒那丫頭,聽得我說今日要過來,想著竟也不曾與你說過多少話,多是一麵之緣,並不如她姐姐綺兒與你親近。也是她一時心思動了,方取來這個荷包權作慶賀親近的意思。”白氏臉上含笑,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盯著馨予,口中的話也是越發得柔和起來:“這說起來也是好笑,隻是我拗不過她,將這東西帶了來,雖說東西不算頂好,但平日裏做個打賞什麽的也算使得了。”


    “這樣的針線,我如何舍得賞了旁人去。”馨予聽得這話,卻是微微一笑,口中也極自然規整地說出幾句場麵話,而後卻是將那荷包係在腰間,又道:“隻可惜今日的衣衫不合這寶藍色,旁的卻是再好不過了的。”


    這話說得十分妥帖,白氏也自覺瞧出這馨予並未全然算是客氣話,臉上的笑容也更濃了幾分,當即便道:“你喜歡便好。說來,靜兒這丫頭過兩日也是生辰,若是你能過來賀一賀,隻怕她更是歡喜。”


    “這卻也是巧了。竟就在後日了?那我可得早些備下禮物送過去。可惜,前兒外祖母使人送個信過來,說是有緊要事,非得我去住兩日,否則,倒也是能過去祝賀一番的。”馨予見著白氏這麽說,心中微微撇了撇嘴——這話怎麽不在賈氏等人麵前說,非得在自己這兒說?是打量著自己自小而起都是在江家,於這些人情事理上麵不大明白?可再不明白,難道還不知道,這已是訂了親的人家,女孩兒不能過去的俗禮?


    白氏聽得馨予這麽說,倒也沒有露出什麽異樣神色來,她自己也不過隨口說兩句話罷了,見著馨予這麽說,也沒什麽意外之類的想法,隻點了點頭,道:“也罷了,日後有的是時候見麵說話兒的。”


    如此說完,白氏已經算是大致上完成了自己的想法,因著如此,她也無心再在這裏多留,隻口中說著日後好生往來走動等等的話,麵上卻露出疲倦的神態來。馨予見著,便笑著道:“出來這半日,隻怕夫人也是倦了,不如回去坐一坐,也是吃一盞茶潤潤口。”


    白氏自是應下,兩人慢慢往回走,一麵走,一麵隨意說兩三句話,卻如同先前走動的時候一般,竟有幾分隨意來。而也在這時候,白氏也不堅拒後麵遠遠跟著的丫鬟婆子們上來攙扶,倒真是逛園子似的,走了一圈,方才回到了賈氏的屋子。


    這時候,賈氏與幼蘭幼蓉兩人正是各有思量,三個裏頭竟有兩個心底存了惱怒,一個卻是添了無奈。瞧著馨予與白氏回來,俱是麵帶笑容的,幼蓉不過看了兩眼,略有些許別扭,幼蘭與賈氏卻是更生煩悶,麵色也有些僵硬。白氏見著心中一麵嘀咕著賈氏白白在這李家當家十來年,竟全然沒個能耐,一麵也是懶得在這裏受牽累,聽些糟心的話,便笑著道:“說了這半日的話,又是逛了一回園子,我瞧著日色也有些晚了,卻得告辭了。”


    賈氏聽得這話,還是假意挽留了幾句,才是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多留你了。橫豎日後也少不得走動走動,常有往來的。”說到這裏,她便起身相送,幼蘭幼蓉兩人見著,也一前一後站起來,一道兒將白氏送到院子外麵,瞧著她上了車,才是作罷。


    等著這一出事兒完畢,馨予瞅著賈氏母女三人的神情,也不欲多留招惹口舌是非,當即便微微一笑,道:“多勞夫人您今日周全,竟也不好再打攪。若再無吩咐,我便先回去,您也好歇息一會兒。”說罷,又是行了一禮。


    賈氏看了她一眼,而後再往幼蘭幼蓉身上轉了一圈,才是點頭道:“行了,你也回屋子裏去。”馨予應了一聲,又是與幼蘭幼蓉兩人道了一聲別,才是轉身離去。賈氏便拉著兩個女兒回去說話——這可是嫡親的姐妹呢,整日裏鬧騰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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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外一麵,馨予扶著丫鬟回到了自己的芳菲館,也是舒出一口氣,靜靜坐在椅子上麵吃了半盞茶,才是將茶盞放下,笑著道:“總算將這件事熬過去,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您這話說得,倒似過個刀山火海似的。”邊上的青鶴聽得馨予這話,由不得一笑,又道:“雖說後頭我們未曾聽見白夫人與您說什麽,可瞧著模樣,也是笑容滿麵的。前頭更別說,不過說了幾句話罷了,哪裏就到那地步了?”


    “偏就是幾句話,才是費心費力呢。”馨予卻是揉了揉額頭,橫了青鶴一眼,看著她仍舊是抿著唇微微帶笑的模樣,似有幾分揶揄的神色,便知道她多半是想著白夫人的身份與自己的婚事,方才如此說來。因此,她思量半晌,才是揮了揮手道:“與你也很是說不明白,旁的不說,這白夫人可是沈公子的繼母,能似嫡親的母親一般?這也值當你們說嘴?”


    “女郎這話說得倒是不錯。”邊上的霍嬤嬤聽了一回,也是點頭,臉上有幾分憤憤:“先前旁的話也就算了,可這平白在您麵前說婚事什麽的是個什麽意思?後頭更是要我們離著遠些,什麽話不能當著麵說明白的?這般鬼鬼祟祟,哪裏是正經清白的人該做的?也就是憑著這長輩的身份,方才如此肆意,使得您不好拒絕罷了!”


    青鶴聽到這些,便不言談。


    馨予則搖了搖頭,道:“也並沒有說什麽旁的話,不過幾句私密的閑話罷了。她自是有心試探,得了個明白,日後也好行事。我也是曲意逢迎,盼著能將這事兒含糊過去,日後反倒能出其不意。雖說不知道,她心中是個什麽念想,但我自個思量著,這一日倒也沒有行差踏錯。嬤嬤且放心吧。”說完這話,她也是想起荷包之事,便將其從腰間解下來,打開後看了看,裏麵卻是放著些香料,並無旁的東西。


    馨予將這個倒出來看了看,卻是些極尋常便宜的幾樣雜香,她不免皺了皺眉頭,有些訝異:“這荷包料子針線俱是不差的,怎麽裏麵反倒裝了這些子東西?”


    “莫不是有心刻薄您?”霍嬤嬤在一側看著,臉色微微一變,心底轉了幾個來回,才是道:“嘲諷您內裏草囊的意思?”


    “卻瞧著不像。”馨予回想了一番,卻不覺得真是如此,起碼從白氏的言談行動並目標來說,應該這荷包是沒問題的,不過一個道具罷了。可這又是怎麽回事?馨予抿了抿唇角,究竟沒個想頭冒出來,隻得將這東西重新裝回去一部分,再將另外一部分用帕子抱起來,喚來青雀道:“前兩日你說要家去看看母親,正好將這個拿去藥房瞧一瞧,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青雀應了一聲,將那帕子接過來收好。馨予想了想後,還是道:“莫要貼身放著,不拘什麽木盒子,拿一個來單獨放著。”畢竟,一些小說裏說著什麽古代的秘藥很是神秘,馨予想了想,還是覺得以防萬一的好,也是因此,她將那荷包也是吩咐青鶴單獨尋個匣子收拾來,自己則是細細地洗了兩次手。


    見著馨予如此吩咐行事,青鶴青雀兩人也是不敢輕易沾手,又是用帕子裹了一層,方才拿下去收拾不提。邊上的崔嬤嬤瞧了,也是點頭,道:“正該如此,如今這世道誰知道那些人存了什麽心思?這入口接手的東西,都得仔細才是。”


    馨予隨口應了一聲,想了想後忽然令人取來筆墨,道:“今日我已是說了,過兩日要去外祖母那裏做搪塞的,既是說了,少不得要敷衍一番,卻得與外祖母送個信兒才是。”這原是小事兒,旁人也沒的說。馨予得了筆墨後,粗略尋了個由頭寫了一封信箋,放在一邊,吩咐等會子使人送出去,也就將這事放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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