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著你這一身穿戴。平日裏,總也是素淡居多的,倒不像女孩兒家,竟似個夫人般,隻鄭重端正的很。”等著到了宴席之上,敘過溫寒,就有石秋芳打量了兩眼,笑著說道。


    馨予便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她頭上戴著的那兩支簪子,而後輕輕一笑,道:“正巧得了這兩支簪子呢,便選了一身衣衫,也好配著這簪子。”


    聽得這話,沈綺倒仔仔細細地看了馨予頭上插戴的兩隻簪子。原是赤金長簪,鏤刻著精細的亭台人物,又有五色寶石鑲嵌其中,卻有幾分精巧華貴。隻是這樣的首飾,也算不得十分出奇的。由此,她便有幾分疑惑,道:“瞧著雖有幾分精巧,但馨娘素來不愛這些,怎麽這兩支簪子倒是十分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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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怎麽著,我瞧著這兩支簪子卻是十分喜歡,許也是一份緣分呢。”馨予並不直言,尋個理由將這件事情輕輕帶過,便又笑著道:“說來這盆景還是我提的呢,原該我邀一回兒的。也是我的錯處,竟有了頭沒個尾的,倒讓芸娘為我周全。”


    “今日我邀一回,明日你再回邀一出新文,豈不是更妙?”馮芸聽得抿著唇一笑,便令人將那幾盆盆景端來,因笑著道:“可喜雖遲了些日子,這盆景卻都照料得極好,且我大哥、盧家公子並沈家公子都沒忘了這一遭,人是不能過來,那盆景卻都搬來了。如今我們也鑒賞一回,瞧瞧個人心中溝壑,也是一大妙事。”


    沈綺便露出笑容來,道:“正是呢,哥哥平日裏旁的事都不瞞著我,隻這一個盆景,卻說早看了便沒了新奇,總也不讓我鑒賞一番。如今,我倒是要仔細端詳端詳了。”石秋芳則滿臉笑容,拍手笑著道:“你們必定都不如我的。這些時日,我每日裏必定要瞧一瞧它,總要修剪一番,可花費了不少心思呢。”


    說話間,那盆景已是有婆子或是抬著,或是捧著,一一搬進了屋子裏。那盆景上麵都是用細疊布遮蓋著,此時還瞧不出旁的,隻按著大小一一放置妥當。


    馨予原就沒花費多少心思,竟是其中最是小巧的。她瞧了一眼,便有幾分訝異,道:“竟有這麽大的盆景,正經的太湖石,也不過如此吧。”她看著最後一個盆景,眉梢微揚。


    “我猜,這頂小的盆景,必定是馨娘的,不如我們先瞧瞧她的?”石秋芳立時反應過來,不等旁人說話,便幾步走到那小盆景之前,笑著揪起上麵白疊布的一角,歪著頭笑道。


    “偏你這個促狹鬼!”馨予聞言一笑,本就不放在心上的小事,自然不以為意,笑道:“你要看,隻管看去,橫豎後麵你也少不得要讓人瞧了去。”


    如此說說笑笑,馨予等人便一一細看品度這些盆景。固然,馨予花費的心思少,但那玲瓏凹凸的山子石,翠意盎然幽香隱隱的香草藤蔓,頗有幾分野趣的茅草木片屋,以及一彎泊泊然有幾分畫龍點睛之筆的碧水。整體感極佳,自然少不得稱讚的。


    而另外的,馮芸所做的蒼苔碧竹山溪盆景,清幽雅致。石秋芳擇選的海棠芭蕉疊石盆景,色澤明快鮮亮。沈綺的山亭百菊盆景,也是鮮亮之中不失幽雅。剩下的盧廷玉則選了柳絮池塘盆景,也頗有幾分趣味。這幾個人,都是各有所長,十分精巧。


    倒是馮籍與沈維所做盆景,著實讓馨予吃了一驚。


    馮籍所做的盆景為所有盆景之中最大的,中央為池塘,周遭這有各處景致,屋舍儼然,景致細致,俱是用竹木雕琢而成。馨予便是一愣,道:“竟是如此精巧龐大,再也沒想到的。”


    “哥哥說,我們隨常固然能夠出去散散心,卻沒得能見山川之巧妙,景致之異常。這是他尋了近處的幾個精巧的景致,或是閑雅,或是工巧,或是玲瓏,或是質樸,便用木頭雕琢一番,也讓我們瞧著略略盡興而已。”馮芸見馨予十分驚奇,石秋芳與沈綺也詫異得很,心底便有十二分的歡喜自傲,方解釋一番。


    馨予便有幾分感慨。


    然而,剩下的略略比馮籍的小一點兒,屬於沈維的盆景,卻也不逞多讓。他所做的頗為簡單,不過一汪碧水,中央有沙洲,細沙潔白,上有蒼苔細草,略有幾支鸚鵡等鳥兒模具停歇於上。


    碧水蒼蒼,沙洲細細,雖是大氣闊朗,也不失細致之處,但馨予卻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幾個人,都是有心為之,所選的盆景也是與自己的品性差不離。而沈維卻是不同,他所製作的盆景,仿佛是他刻意隱瞞一般,雖然大氣軒闊,卻有幾分機心。


    想到這裏,馨予抿了抿唇角,腦中忽而閃過歐陽氏所說的話,她說的那個人家,說小郎君雖好,可惜後宅之中有個繼母,又有子嗣。這與沈家頗有幾分肖似……想到這裏,她不知道怎麽的,略略覺得有幾分不自在起來。好在石秋芳等人卻都是極愛說話的,說笑幾句後,馨予也回過神來,並無人注意到她一瞬間的出神。


    而就在這個時候,賈家也是有幾分亂套。


    若論說賈家,原也是五品官員之家,家主賈誠,素有忠厚之名,卻少了些才幹,蹉跎十數年,也就從九品爬到了五品,而後七八年,更是再無寸進,隻一味忠心勤勉而已。而其妻洛氏,卻是精幹有能為的,非但內宅被把持著極緊,就是外麵的事,也多有她的話。


    也是如此,倒是將幾個兒女養得頗有幾分參差不齊。長子賈耘才幹平平,幸而還有幾分忠厚,不過隨著父親一般做官罷了。又有次子賈鎮,倒是略有才幹,卻又壞在極好女色上麵,如今官身不保,非但不悔自個的無恥,卻怨怪自己的大姐慧珠,此時更是在洛氏麵前一通痛哭,又道:“大姐夫素有威望,若是能夠為我開解一二,必定不會革去我的功名。偏生大姐卻是半分姐弟之情都沒有,竟不曾求情一二,反倒因著一個前妻的女兒,與大姐夫生分,更與那韓家有了爭執,不曾為我爭得個好,反倒添了許多麻煩。本來我尚且有五分活路,如今可就半分都沒有了!”


    這話一說,邊上的賈誠便咳嗽了一聲,道:“你說的什麽話!若非你這一樁事,也是你大姐慫恿的不成?一發的糊塗!”


    “父親,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麽用?”賈氏的妹妹賈玉珠瞧著自己二哥被斥責得滿臉通紅,雖然心底歪膩,但還是忙將事情板正過來,她這一次過來,還有幾分小算盤的,卻不想讓自己父親與二哥又磋磨了一日過去:“還是盡快將這事兒辦理妥當了才是。”


    說完這話,她又看了賈鎮一眼,略有幾分疑惑:“二哥這些話又是從何說來?這樣的細枝末節,如何與傳到外頭去,還讓你聽到了?”


    “哼,還不是那韓家特特傳出信來,我方知道了。不然,誰能曉得這裏頭的細故。”賈鎮冷哼了一聲,原本對妹妹賈玉珠的感激也換做一臉的氣急敗壞:“母親已是使人送了信過去。隻盼大姐能夠明白這些,瞧著往日裏的姐弟情分,好歹也救我上來。”


    “大弟,大妹妹到底是繼室,多有不容易之處,竟還是……”一側端坐著的賈耘聽得越發的覺得不像話,不免要勸說一二,不想著話還沒說話,那賈鎮已是直著脖子嚷嚷開來:“大哥,你到如今還不願意……”


    “行了!說得什麽話,越發的糊塗!如今正是要合家齊力的時候,說這些不打緊的事做什麽!”這回洛氏也不免張口叫住了次子賈鎮嚷嚷,一麵看了其他人一眼,才道:“慧珠自是不容易的,雖然有兩雙兒女,又是這麽多年的夫妻,可這前頭發妻所出的女兒回來了,她多少有些耿耿於懷,少不得要鬧騰一回。也是如此,女婿方才心底生了厭煩,不免在這些上麵略略掐緊了些。可若我們家失了體麵,他又有什麽好處?如今還不到那地步。便是韓家,也不是傳出信來,隻消慧珠那裏鬆鬆手,什麽事也不會有!”


    “母親,若總是如此,這也不是常法呀!”玉珠在一側輕聲探問,麵上卻露出幾分探尋的模樣。洛氏瞧了她一回,麵上的神色卻依舊冷淡,道:“不是常法,你還有旁的法子?”


    “不是說,將那個丫頭娶了來麽?我瞧著,這也是兩下便宜之事。也能讓大姐夫為我們賈家上上心。”玉珠便是一笑,微微抬起頭來:“雖說那丫頭沒了親娘,到底還有大姐夫這樣的父親呢,若是得了她,非但能讓大姐少了些忌諱,便是我們,也有幾分好處呢。”


    “若你是女婿,你會許了這一門婚事?”洛氏皺了皺眉頭,自是冷笑:“哪裏有這麽容易的事!”


    “便有十二分的難事,隻要有心,也能籌劃妥當的。”玉珠卻頗有幾分把握,當即笑著道:“弄一點兒事,再傳個風聲,什麽不能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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