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一怔,秀目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心底才是暗暗生出幾分疑慮,那邊的江文瀚與李幼蘭忽而轉過臉看來,見著是李馨正凝視著自己,兩人神色都是一變。


    江文瀚是往前走了兩步,又是忽而驚覺堂上長輩正都是在呢,自己卻是不能在這裏露出痕跡來,當下由不得連連與李馨使眼色,片刻之後,竟透著些許懇求的味道。李馨嘴角微抽,原是覺得自己一時不巧合,竟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沒想到轉眼就是看到江文瀚如此,她正是要垂下頭要往一側走去,隻是視線一偏,看到另外一邊站著的李幼蘭正是目露冷光,正是定定凝視著自己,見著自己看向她,竟唇角微勾,朱唇微微抿起一道透著深意與警告的笑容。


    這是神馬狀況……


    瞬間,李馨覺得有些囧,頗有幾分莫名其妙。這個李幼蘭,為何這麽盯著自己?她心裏頭疑惑,但明麵上卻是不敢露出什麽神色來,隻低下臉整了整自己的衣裙,又是抿了抿發鬢,瞪了片刻,看著兩人還是一動不動,她由不得暗暗啐了一聲:蠢貨!


    再不走,你們兩個就不用走了!李馨心裏閃過好狗不擋道五個字,偏頭用眼角看了後麵一下,深深歎息了聲,還是開口咳嗽了一聲,輕聲道:“咦?柔娘她們怎麽一眨眼就是不見了?”


    這一聲說出來,江文瀚與李幼蘭瞬間都是緩過神來,當下神色俱是有些閃躲,忙一個向東,一個向西退了兩步,又都是開口與李馨道:


    “馨娘……”


    “李姐姐……”


    兩人見著邊上的人也是開口了,一時又忙止住話頭,微微偏過臉看向對方,四目相對之時,兩人隻覺得兩情脈脈,竟有幾分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味道,麵上略略退下去的羞紅,又是從脖頸之上湧了上來。


    李馨眼角挑了挑,覺得自己這會子還真是大燈泡似的,她若有所思地瞟了那江文瀚一眼:什麽時候勾搭上這個李幼蘭的?瞧著倒是情深意重,兩情相悅的,怎麽還死死不說開那一樁啥米婚事……


    正在李馨心裏想著,前麵的李致安卻是忽而轉了回來,探身到院子裏,笑著道:“大姐姐,江兄,李小娘子,怎麽站在這裏?”


    “正是要過去呢,隻是忽而記起一件事,心底想了半晌,倒是讓江小郎君與李姐姐在這裏等我等了半晌。”李幼蘭心神轉動,麵上卻是半分不顯出來,隻笑著與李致安道。一麵又是轉過頭看向李馨,笑著道:“李姐姐,我們一並走吧,他們男兒總是與我們女孩兒說不到一處的。”


    李馨心底暗暗生出幾分提防,麵上卻是絲毫不顯,隻低聲柔柔著應了了一聲:“嗯。”卻並不說旁的話。


    李幼蘭便揚起笑容,伸出手拉住李馨,步子卻是不快不慢,眼角還往後瞟著,神情也有幾分心不在焉的味道。李馨心知肚明,雖然暗地裏仍舊是不明白,這李家貌似與江家往日半分關係也無,大約隻是一時因著座師進士這一層關係搭上邊了,可這關係也發展的太快了吧。


    或許,還有些自己不明白的地方?


    趁著李幼蘭無心說話,李馨暗中思量許久,又是聽著後頭江文瀚並李致遠的話,大致映照了自己的想法,越發得覺得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隻是自己籌劃脫離江家的速度,或許該是加快了些。這個李幼蘭,開頭就對自己沒有什麽好神色,而江文瀚也是半句沒有提及與自己的那一點關係,可見無心了結這一樁事。加之,先前張氏所說的什麽尋親的話題,李馨抿了抿唇角,暗暗下定了心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自己的安全,有些事還是早點開始才好。


    如此想著,她微微抬起眼,卻是看到一片紅雲蒸霞,紅花綠葉蔓延而上,洋洋灑灑,竟是漫無邊際了。清風徐來,那一朵朵,一簇簇的桃花或是吐蕊盛放,或是含苞待放,或是迎風而立,或是羞怯避讓,點點或大或小,或淺或深的豔麗身姿伴著馥鬱濃烈的花香撲麵而來。極是妖嬈,極是豔麗,極是鮮亮。


    李馨由不得生出歡喜之心,當下便讚道:“雲霞蒸霧,落英繽紛,就是桃花源,也不外如此。”


    這一句話出口,李幼蘭立時驚醒過來,她極巧妙地瞟了李馨一眼,看著她隻是滿眼迷醉地望著桃花林,她挑了挑眉,暗暗有些疑惑:這個李馨,難道是自己想差了?可是方才江公子的神情,看著她竟不同與旁人的……


    由此,她眼珠子一轉,便笑著轉身,大大方方地看著漸漸走近的江文瀚與李致遠,看著前者眼神微微閃避後卻還是由不得看向自己,她便有些明白,心下暗暗生出幾分惱怒,又有些歡喜羞澀,半晌才是柔聲笑道:“二弟,你是不是尋錯了地方?怎麽這一路過來,竟都沒看到妹妹並另外兩位小娘子呢?”


    “姐姐不必擔心,弟弟來這裏數次,原是慣熟了的。本是想著我們來得遲了幾步,便尋了這個捷徑,待得繞到前麵,就是正道了。”李致安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輕聲回道。


    聽的是這麽個緣故,李幼蘭也不甚放在心上,隻笑著道:“原是如此。隻是我看著李姐姐仿佛十分喜歡這裏的景致。且我也是瞧著這裏風景獨秀,倒是不大想過去了。不若,你過去與妹妹並那兩位小娘子說一聲,讓她們也過來賞玩一番?”


    “這……”李致安皺了皺眉頭,看向江文瀚與李馨兩人,心底卻有些不滿:大姐越發得任性,連著規矩禮數這些也是不理會了。隻是身為弟弟,他仍舊少不得與李幼蘭彌補兩句,隻笑著道:“姐姐貪看風景……”


    “許是正投了心中好處,方是如此。倒也不是什麽大事。”江文瀚隻覺得手心發汗,心底砰砰直跳,口中的話還是不見異樣,隻是條理有些不順。


    李幼蘭瞟了他一眼,看著他正是偷偷看向自己,目光之中閃爍著熱切的光芒,心底一陣得意,又是一陣歡喜,還有三分羞澀,竟也不說什麽。李馨見著這般,心裏一陣沒意思,但也不願意平白為著些許小事,反倒是讓那江文瀚後頭來尋自己難堪,當下並不多說話,隻默默凝視著遠處。


    見著三人如此,李致安猶豫半晌,勉強應下:卻也不是孤男寡女,又是在這麽短短的一條路上,想來也不會出什麽事。反倒是小妹,她雖是安靜知禮,但平素卻是不大與陌生人相處的,卻是該更小心些。


    這麽一想,李致安便點了點頭,又是囑咐兩句,方是慢慢走開了。


    待得李致安一走,李馨便是咳嗽兩聲,低聲道:“我前些日子才是受了寒,竟也不能在這裏吹風,竟要躲一躲風頭。”說完這話,她卻是不顧那江文瀚與李幼蘭如何,就是徑自轉過頭走到一株桃花樹下,靜靜閉上雙眼歇息。


    李幼蘭與江文瀚見著李馨如此幹脆利落地走開,一時倒是怔住了。半晌過去後,江文瀚固然是詫異之餘,又是生出幾分說不出滋味的複雜情緒。李幼蘭則是微微一笑,笑靨之中滿是自傲自得:“江公子,你瞧著我送過去的浣花箋如何?”


    “自是極好的。”聽得李幼蘭這一句話,江文瀚心底一陣歡喜,忙就是與她笑著道:“冷月清輝,寂寞梧桐,感懷於心,徹夜未眠,原是一等的詩詞。再者,那浣花箋也是極妙,真真是恰到好處。”由此又是細細說了一通話,雖是恭維之言,卻說得熨帖人心,使人歡喜。


    李幼蘭原是頭一麵見著這般清俊男子,後來又是回想起他那呆頭鵝似的樣子,見著貼身丫鬟碧霞也是說得江文瀚仿佛就是要相思入骨,魂牽夢縈一般,心底大為得意。如此,方忽而心中一動,想著家中近來要去的棲雲寺桃花林極妙,便寫了那一張浣花箋送去。一麵是自得,一麵卻有幾分猶疑:那江文瀚究竟會不會過去?


    今番見著了這江文瀚,她才是發現,這人真真是會說話,一句一言,仿佛都說到了自己的心底兒,讓她更生喜歡之情。加之思及初遇的時候,竟有幾分話本典故的味道,且這時候又是在桃花如雲的時節——難道真個是姻緣天定?


    想到這裏,李幼蘭頓覺心中砰砰直跳,越發得嬌柔低語,竟偏過臉去,隻嗯嗯哼哼地支應著了。


    江文瀚看著李幼蘭脖頸臉頰一片粉紅,眼波微動,竟是比那沾了雨露的桃花更是令人驚豔,心底也是一陣癢癢,卻還是按捺著那些騷動,隻輕聲細語,將自己心底的歡喜托與旁的言辭,暗中款款道來。如此,一個嬌柔不勝,一個溫柔如水,兩人目光纏綿,含笑低語,雖不過是些許話語,竟覺得對麵之人竟是心中最是貼心之人了。


    李馨眯著眼看到這裏,暗暗翻了個白眼:什麽爛桃花,真是麻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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