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跌坐在椅子上,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眼神空洞而絕望。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嘴唇翕動了幾下,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何武他,他賭!”


    說到“賭”字時,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歇斯底裏,可隨即又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低了下去。


    “啥?賭博?啥時候沾惹上這事了?”沈蘭驚訝地問道。


    沈竹的雙手猛地抓緊了椅子的扶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從這上麵汲取一絲支撐的力量。


    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好幾年了,一開始,我以為他隻是普通的玩玩,可是有一天,突然發現我的那些首飾都不見了,我還以為家裏進賊了,結果是他……”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不可聞,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模糊了她的視線。


    “行了,別哭了,那這事都發生這麽久了,你怎麽現在才說?他爸他媽沒管嗎?”沈蘭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焦急。


    沈竹抬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滑落,打濕了她的衣襟。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搖晃起來:“管了,可管不了啊,嘴上答應的好好的,三天都堅持不住,現在他爸也被他氣的腦溢血了,路都走不了,話也說不利索,一邊的身子哆哆嗦嗦的,他媽現在隻顧得上老的,對他這個小的,早就放棄了!”


    “那,那家裏的情況?”沈蘭追問道。


    沈竹緩緩放下手,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臉上滿是淚痕,頭發也有些淩亂地散在臉頰兩側。


    她機械地搖了搖頭,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嘴唇顫抖著,卻仿佛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二姐,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隻能來找你,你知道嗎?我這段日子就像活在噩夢之中,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生活會變成這個樣子。”


    沈竹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她雙手抱在胸前,像是要給自己一點溫暖和安慰,可身體卻依舊不停地顫抖著。


    “當初我嫁給他的時候,也是滿心歡喜,想著能和他好好過日子,生兒育女,相伴一生。”


    沈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但很快就被痛苦所取代。


    她的雙手無意識地在身前絞著,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紅:“他一開始隻是偶爾和朋友去玩牌,我還天真地以為那不過是正常的打打麻將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誰能想到,他竟然一步步陷入了賭博的泥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沈竹的聲音陡然提高,眼中滿是憤怒和悔恨,她猛地站起身來,雙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又無力地垂落:“當年結婚時他媽送給我的金鐲子,那天,我像往常一樣準備拿出來擦拭擦拭,卻發現那個盒子空了。”


    沈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敢相信,她的雙手在身前慌亂地摸索著,似乎想要抓住那個已經消失的鐲子。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發瘋似的在家裏翻找,可哪裏還有鐲子的影子。我都沒怎麽舍得戴呢!”


    “我就想到事情不對了,然後跑去問他媽,讓她看看她的那些金銀首飾還在不在,他媽一看才發現,盒子都空了。”


    沈竹的語速越來越快,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她的臉頰因為憤怒而微微泛紅:“我就知道,這事情絕對是他幹的,跑去質問他,他一開始還眼神閃躲,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在我和他媽的再三逼問下,他才滿臉愧疚地承認,都被他拿去賭了。”


    沈竹的身體晃了晃,像是被這殘酷的現實擊中了要害,她的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二姐趕緊起身扶住她,沈竹靠在二姐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那一刻,我隻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後來我才了解到,公公辛苦打拚一輩子積攢下的家財,早就被他在賭桌上輸得一幹二淨。”


    沈竹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但肩膀依舊在不停地抖動,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公公知道後,氣得當場暈倒,等送到醫院,診斷出腦出血,如今隻能躺在病床上,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婆婆為了照顧公公,整個人憔悴不堪,整日守在醫院裏,根本無暇顧及我們這邊。”


    沈竹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可新的淚水又很快湧了出來:“錢沒了暫且不說,現在連家都不能回了,那些債主隔三岔五就上門討債,每次聽到那砰砰的敲門聲,我都嚇得渾身發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沈竹掙脫二姐的懷抱,雙手抱頭,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二姐,這個家,已經被他弄得支離破碎,我跟他是真的過不下去了,二姐我想要跟他離婚。”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但更多的是恐懼和無助。


    沈蘭輕輕拍著沈竹的後背,眼神中滿是心疼。


    “三妹,你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錯的是何武,是他管不住自己,是他親手毀了這個家。”


    沈竹家裏問題的嚴重程度,超出了沈蘭的想象,如果隻是錢的問題,隻要決定好好過日子,那還是有望過好的,可現在,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老是去家裏,這就是關係到人生安全了。


    不說別的,就看電視裏演的,那些賭徒,幾乎就沒有改邪歸正的,都是越陷越深的。


    “你跟何武提過離婚的事情嗎?”


    “嗯,我跟她說過好幾次了,可是每次他都不同意,這次又跟他提了,他還生氣了,還說我要是再提這事兒,他就,他就……”


    沈竹再一次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但沈蘭也猜到了,肯定是何武威脅她了,自己的妹妹本就膽子小,心眼子小,被這個賭徒一嚇唬,估計心裏就害怕了,所以這才來找自己了。


    “二姐,以前他挺好的,挺顧家的,你說,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還是對他的關心不夠,才讓他走上了這條路?


    可是我想來想去,我已經盡力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了。


    我每天操持家務,孝順公婆,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我真的是受夠了這樣的生活,這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我想離婚,可是我又害怕旁人的指指點點。


    二姐,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離,這婚必須離!”沈蘭語氣堅定,像是在為妹妹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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