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河和謝輕語走到院子中間,兩邊廂房的房門就紛紛打開。


    一個個身穿黑色西裝,一看就是保鏢打扮的男子,從裏麵衝了出來。


    他們倒也沒有上前包圍雲天河和謝輕語,而是從正房門口開始,分成兩列,一直排到了院門口。


    雙腳叉開,雙手背負,動作整齊劃一。


    雲天河冷冷一笑,朗聲道:


    “馮先生,我們隻是來報喪的,整這出下馬威,沒必要吧?”


    雖然陣仗挺大,但是有雲天河在身邊,謝輕語一點都不害怕。


    她看都沒看兩側的保鏢們一眼,腳步沉穩的朝北邊正房裏走去。


    正房裏麵,燈火通明。


    一個穿著白襯衣黑馬甲,嘴上叼著雪茄的男子,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中。


    男子理著背頭,頭發灰白,看上去有五十來歲。


    但是他的身材很壯碩,襯衣西褲,都被肌肉撐得滿滿的,仿佛隨時都會碎裂開。


    再配合著他滿是麻坑的國字臉和野獸般凶狠的目光,整個人充滿了暴虐的氣勢。


    這人,就是宏遠集團排名第二的大股東,馮俊生。


    名字帶“俊”,但人是一點都不“俊”!


    甚至,說他醜都一點不為過。


    剛剛出去開門的那個ol女郎,已經半蹲在馮俊生麵前,溫順的給馮俊生捶著腿。


    看著謝輕語進門,馮俊生雙眼微微眯起,眼神變得更加犀利。


    這雖然是謝輕語第一次報喪,但她之前也曾不止一次見過別人報喪,基本流程還是清楚的。


    謝輕語拎著哭喪棒上前,跪下給馮俊生磕了個頭,然後開口說道:


    “馮董,您好,我叫謝輕語。”


    “我三叔公謝宏遠過世了,我來找您報喪。”


    馮俊生依然眯縫著眼睛,用帶著濃重南域口音的普通話問道:


    “你算咩啊?”


    “憑什麽是你來找老子報喪?”


    見馮俊生直接爆了粗口,雲天河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機。


    沒等謝輕語開口解釋,隨後跟進來的李靖武就陰陽怪氣的道:


    “馮董,這位謝輕語女士可是不得了。”


    “董事長臨死之前,已經立下遺囑,要把名下所有的資產和股份,都交給她呢。”


    馮俊生陰惻惻的道:“董事長沒有子嗣。”


    “而且,他跟他太太吳玉芬女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辦理了離婚手續……”


    “雖然他們後來感情複合,重新在一起生活,但是複婚手續卻是一直都沒有去辦。”


    雲天河和謝輕語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個故事,倆人眼神碰了碰,多少都有些驚訝。


    馮俊生抽了口煙,接著道:


    “所以,在法理上,董事長沒有任何的直接繼承人。”


    “從法律上講,董事長死後,他所持有的集團股份,是要收歸集團所有的。”


    說到這裏,馮俊生充滿殺機的目光,猛然刺向謝輕語,厲聲道:


    “怎麽忽然冒出你這麽個玩意兒,繼承了我們董事長手裏的股份?”


    “說,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飛機?”


    “你們對謝董事長做了什麽?”


    謝輕語瞬間感覺自己,被一股淩厲的殺機籠罩。


    她渾身一顫,下意識往雲天河那邊靠了靠。


    雲天河伸手摁在謝輕語的肩膀上,目光冰冷的看向馮俊生,沉聲開口:


    “謝老爺子立遺囑的時候,意識清醒,也沒有任何人脅迫他。”


    “他的遺囑,是有法律效力的。”


    “你要是不懂,可以去找黃律師谘詢,別在這裏咋呼。”


    雲天河語氣越說越冷:


    “不是誰聲音大,誰就更厲害。”


    他盯著馮俊生,滿眼都是不屑。


    “咩啊?”馮俊生斜眼看著雲天河,“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謝輕語從地上起身,抓住了雲天河的手,迎著馮俊生的目光說:


    “他叫雲天河,是我的丈夫。”


    她把“丈夫”兩個字,咬得很重。


    雲天河反手牽住謝輕語:“走,還有別的董事,等著你去報喪呢。”


    謝輕語點了點頭,跟著雲天河轉身往外走。


    馮俊生厲聲道:“老子話都還沒說完呢,誰讓你們走了?”


    聽到這話,站在門口左右兩邊的保鏢,就靠往中間,將門堵住。


    李靖武在旁邊抱臂而立,滿臉戲謔,沒有一點兒要幫忙說和的意思。


    雲天河回頭看向馮俊生,冷冷的道:“你什麽意思?”


    “我妻子既然拿到了謝老先生的繼承權,那她現在就是這裏的主人。”


    “你上門做客,卻縱容手下對主人無禮,你覺得合適嗎?”


    馮俊生冷哼道:“老子現在就是要跟你們說繼承權的事情。”


    “我懷疑這其中有貓膩,你們肯定是用什麽方法脅迫了謝董事長。”


    他夾著香煙的手指,朝雲天河和謝輕語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今天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們休想踏出房門一步!”


    雲天河語氣幽然:“要耍橫?”


    馮俊生呼著濃煙道:“老子就耍橫了,怎麽樣?”


    他嘴裏“樣”字出口的同時,雲天河就已經閃身撞向了堵門的兩個西裝保鏢。


    隨著“呯呯”兩聲,那兩個西裝保鏢,同時飛出門外,摔到了院子裏,慘叫出聲。


    馮俊生臉色一變,起身罵道:


    “叼毛,你敢打老子的人?”


    雲天河冷冷的道:“我打的,是擋道的惡狗。”


    見雲天河動了手,外麵院子裏的那些西裝保鏢,紛紛朝雲天河圍了過來。


    雲天河緊緊牽著謝輕語,語氣冰冷說道:


    “馮董事,你確定,要在這裏跟我拚個高低?”


    他麵露殺機,一字一頓:


    “這裏,是龍城!”


    馮俊生的臉色,一變再變。


    半晌後,他還是咬牙喝了聲:“都退開!”


    雖然並沒怎麽把雲天河這個小年輕放在眼裏,但他千裏迢迢從南域來到龍城,哪怕猛龍過江,心裏也畢竟沒底。


    所以,在搞清楚雲天河的底細之前,他決定暫且忍耐。


    得到命令,那些西裝保鏢們,紛紛往兩邊退開。


    雲天河牽著謝輕語,徑直離開了馮俊生的住處。


    看到馮俊生並沒能為難住謝輕語,反而在交鋒中落了下風,李靖武麵上,寫滿了失望。


    見李靖武要走,馮俊生黑著臉叫了聲:“站住!”


    李靖武腳下一頓:“馮董事,有什麽吩咐?”


    馮俊生臉色陰沉,沒好氣的問道:


    “那個姓雲的叼毛,是什麽來頭?”


    李靖武道:“我哪兒知道,我今天也是頭一次見他。”


    馮俊生咧嘴道:“你們連他的來頭都不知道,就讓他們拿走了董事長的繼承權?”


    李靖武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什麽叫我們讓他們拿走了董事長的繼承權?”


    “你當我們願意讓他們把董事長的繼承權拿走啊?”


    “我們本以為董事長醒不過來了,誰知道那個姓雲的竟然能把董事長弄醒。”


    “董事長一醒過來,就直接叫黃律師進去,把繼承權給了那個謝輕語,我們有什麽辦法?”


    馮俊生眉頭緊鎖:“你去想辦法,盡快把這個姓雲的底細給我搞清楚!”


    李靖武皺眉道:“我盡量吧。”


    “盡量咩啊?”馮俊生瞪眼道:“是必須!”


    李靖武也怒了:“我在河東省也沒什麽勢力的好不好?”


    “你以為這裏是南域啊?”


    馮俊生吹胡子瞪眼的道:“這要是在南域,老子還用得到你?”


    李靖武了解這貨不講理的脾氣,當下也懶得再多說,擺了擺手,大步離開。


    ……


    相對來說,錢齊誌就比馮俊生要文明得多了。


    他同樣西裝筆挺,還帶了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樣子,氣質不像商人,更像個大學教授。


    謝輕語跪下報完喪,錢齊誌就急忙上前,把謝輕語攙了起來。


    他看上去很傷心的樣子,安慰了謝輕語幾句,親自把謝輕語和雲天河送了出去,並且還叮囑謝輕語,不管需要什麽幫助,都可以隨時來找他。


    ……


    雲天河和謝輕語報完喪回到謝宏遠的院子,靈堂已經搭了起來。


    不過,按照河東省這邊的規矩,移靈也是需要專門的儀式的,所以謝宏遠的棺材,仍在屋子裏麵放著。


    謝東來一家全都披麻戴孝,在棺材前跪著守靈。


    繼承了謝宏遠那麽大一筆資產,雖然實際繼承人是謝輕語,但是他們也都知道,以謝輕語的脾氣品性,不可能虧待了他們。


    所以,這靈謝東來一家守得是心甘情願。


    謝輕語在靈前上了香,雲天河開口道:“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謝輕語搖了搖頭,在靈前跪了下去:“我不餓呢。”


    她抬頭看著雲天河,眼圈有些發紅:


    “不管怎麽樣,三叔公都把他奮鬥了一輩子的資產全都給了我……”


    “我想好好的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


    雲天河點了點頭,在謝輕語身邊跪下:“我陪你。”


    ……


    快天亮的時候,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走進了馮俊生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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