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如遭雷擊一般,蔡強呆若木雞的怔然在原地。


    而後回過神,蔡強露出苦澀的表情,呢喃道:“果然,是我太唐突了。”


    “小淩,對不起。”


    他強忍著要給淩霄鞠躬,但病入膏肓的身體根本做不到,隻是僵在那裏,讓人覺得難受無比。


    妻子葉柔的眼淚,更是唰的當場就滑落了。


    “哎。”


    淩霄默然無比。


    漸凍症患者,乃至家屬求藥這件事,終究是來了。


    從當確定【蛋白融合超級酶】對曦曦的病情有一定作用後,淩霄就想過類似的問題。


    又或者說。


    如果這些漸凍症患者及其家屬,向自己求藥時。


    那麽這【藥用化合物】。


    給還是不給?


    說實話。


    【蛋白融合超級酶】的提取製備,其實並不貴。


    如果不算淩霄這幾個月的苦心研究,專利技術,單單隻是藥物成本,可能也就幾十塊錢不到。


    可當蔡強真的向自己求藥時。


    淩霄才發現,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就好像曾經有一部電影。


    男主本來是為了賺錢而跑到國外買藥,在返回國內賣藥賺差價。


    結果不知不覺,卻挽救了無數患者。


    事實上。


    對於【蛋白融合超級酶】的效果,現在的淩霄還是有一定自信的。


    隻要繼續深入研究下去。


    那麽蛋白融合超級酶在漸凍症治療領域,一定能夠發揮巨大療效!


    而自己現在的情形……


    如果答應蔡強,將【蛋白融合超級酶】交給對方,用來治病救命。


    那麽……


    等待淩霄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因為。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既不是藥企,更不是科研機構。


    隨意將自己研究的藥用化合物交給他人,哪怕沒有獲取相關酬勞,那也是違法的。


    所以淩霄隻能理智的拒絕了蔡強的懇求。


    可是……


    看著蔡強那同樣病入膏肓的軀體。


    淩霄知道。


    對方也撐不了多久了。


    沒有一款真正有效的特效藥,對方或許根本活不了一年。


    而【蛋白融合超級酶】,或許真的能夠挽救對方一命!


    自己拒絕蔡強的求藥,那就等於將蔡強,親手推入萬丈深淵!


    這一刻。


    淩霄無比痛苦。


    他隻能別過頭去,顫抖道:“蔡大哥,對不起。”


    說完躬身一禮。


    “小淩……”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蔡強仿佛失去所有力量一樣,許久眼眸黯淡無光,顫聲道:“是我對不起你才對,我不應該提出這個話題的。”


    “真的很抱歉!”


    然後在妻子葉柔無聲的哭泣中,兩人顫抖的離開了淩霄的病房。


    這一刻。


    幾人的情緒都已經崩潰了,在待下去,隻會讓氣氛更沉重!


    “粑粑,蔡爺爺怎麽哭了?”


    曦曦疑惑的詢問。


    “曦曦,你會理解爸爸的,對不對?”


    淩霄答非所問的呢喃。


    ……


    晚上十一點。


    看著曦曦熟睡後,淩霄走到走廊邊。


    下意識想要掏出一根煙點上,陡然想起這是在醫院,於是落寞的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神情怔然無比。


    “給。”


    一枚咖啡糖遞了過來,淩霄抬眸一看,發現是陸望舒。


    對方穿著一身白大褂,顯然剛剛查房完畢,朝淩霄溫柔一笑。


    “謝謝。”


    淩霄接過咖啡糖,放在嘴裏。


    一股苦味沁入心脾。


    “有心事?”


    陸望舒好像老朋友一樣坐在身邊,輕輕開口。


    依舊是沉默。


    足足過了好幾分鍾,淩霄才緩緩開口。


    “陸醫生,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淩霄苦笑:“今天下午,有一名漸凍症患者來找我,他想向我求藥……”


    “對方幫過我,可是我,卻冷血無情的拒絕了他。”


    轟的一下。


    看著淩霄那悲傷複雜的眼眸,陸望舒感同身受的怔在了座位上。


    許久苦笑。


    “淩大哥,你做的對。”


    “相信你也看了有關機構的視頻發言,對方提過,民間私人可以自己研究【藥用化合物】,隻要不在市麵上流通,獲得利益,造成人身損傷等等行為,那麽哪怕是衛健單位,也暫時沒法過多幹涉!”


    “但如果你將【蛋白融合超級酶】這種藥用化合物提供給其他病友,哪怕是出於好心好意,沒有收取一分錢!”


    “但這就是違法的,在有心人眼中,這將會成為攻擊你的一種手段!”


    “所以,你做得對。”


    陸望舒輕咬貝齒的說道:“我知道淩大哥你是個善良的人,因為拒絕漸凍症患者的求藥,你於心不忍,甚至會將過錯怪在自己頭上。”


    “但事實上,【蛋白融合超級酶】雖然在目前呈現了一定的療效作用,但還沒有經過大量人體試驗等等,所以確實無法確定其真正療效!”


    聞言。


    淩霄歎然一聲:“我何嚐不是這樣想的,但不管怎樣……”


    “親口拒絕對方,我依然有一種愧疚感。”


    事實上。


    淩霄當然不是聖母。


    他隻是從蔡強的眼眸裏,看到了曾經熟悉的一麵。


    曾幾何時。


    自己的眼裏,也是包含這樣絕望,無助的目光。


    他能理解那種絕望!


    所以下午那一刻。


    淩霄才會感覺心髒像被狠狠揪住一樣,難受無比。


    “哎,淩大哥,你不要多想了,總之你沒有錯就是了!”


    陸望舒重重安撫道。


    “我知道的,隻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而已。”


    回過神來,淩霄朝陸望舒微微點頭:“陸醫生,謝謝你。”


    而後在對方略微臉紅的笑容中,淩霄道了一句“晚安”,轉身走回曦曦病房。


    ……


    與此同時。


    淩霄家中,趁著黑夜,一道矯健身影陡然撬開小院大門,而後辨認一番後,徑直走向了淩霄的實驗室。


    幾分鍾後。


    對方破窗而出,小心翼翼擦掉所有指紋和線索,嘴角勾起一道得意的笑容。


    “嘿,沒想到這麽輕鬆就得手了。”


    想到那十萬塊錢好處費,黑影強忍內心激動,看著手上裝有【藥劑】的冷藏箱,露出興奮笑容,而後迅速跳上外麵接應的小汽車,揚長離去。


    兩個小時後。


    正在醫院陪床的淩霄,接到了市執法機構,刑偵大隊王隊的電話。


    “王隊?”


    聽到對方自報家門後,淩霄愣了愣,下意識問道:“有事嗎?”


    幾秒後。


    當聽到王隊著急的說道:“淩先生,我們這邊接到報警,是你租住小院房東報的警。”


    “說是你家裏失竊了!”


    “今天正好我值班,過去後發現,你那個私人實驗室裏,一整個冷藏箱都不見了。”


    “是的,就是你裝有【蛋白融合超級酶】的冷藏箱。”


    這一刻,王隊精芒閃爍:“我懷疑,是有人專門為了你那個【蛋白融合超級酶】的研究成果而來!”


    下一秒。


    淩霄聞言後,卻是沒有半點驚訝,而是淡定一聲:“王隊,謝謝你的來電。”


    “沒事的,我有信心,就算有人偷走了【蛋白融合超級酶】,但也沒辦法取得我的研究成果的。”


    “因為,哪怕是動用現在最先進的藥物逆向剖析技術,也無法分析出蛋白融合超級酶的所有原料成分和技術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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