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來了,便先向黛玉問罪:“聽說妹妹如今做的好大生意,鋪子裏新出的書風靡了整個京城。為何府裏各處的人都有了,卻單單漏了我那裏?”


    黛玉抿嘴笑道:“也不知上次是哪個,說自己一看到書就頭疼,恨不得離這勞什子越遠越好。我又豈敢主動上去觸黴頭?”


    鳳姐上來扯著她的袖子道:“我不管。總之別人有的,我也要有。你若不給,今兒我就坐在你的逍遙居裏不走了。”


    “那敢情好,我正說廊下似乎缺了點什麽東西,尋思著要讓人去尋隻鳥兒來解悶。既是你來了,便也不差什麽了。”


    鳳姐氣的去扯她的嘴:“我隻是笨嘴拙舌的麻雀,哪有你這隻百靈鳥叫的好聽?快來叫兩聲聽聽。”


    黛玉早已今非昔比,自然不可能讓她輕易得逞,輕而易舉的就閃避開來。


    兩人在院子裏追逐玩鬧了一番,這才各自歸座。


    雪雁早已奉上了泡好的新茶,紫鵑也從書房取出一套用布包好的《西遊記》,笑著放在了桌上。


    黛玉用手指了指,道:“你那一份,早就給你備著了,就想瞧瞧你究竟什麽時候會沉不住氣,親自上門討要。果真是吃不得半點虧的鳳辣子,這不就打上門來了?”


    鳳姐斜了她一眼,道:“我生的愚笨,沒有妹妹那樣大的本事,做什麽都能風生水起,可不就隻能占點小便宜了。”


    說著,又低頭品了一口茶,忍不住讚道:“妹妹這裏的好東西就是多,這茶吃著醇厚爽口,等下記得給我裝點帶回去。”


    黛玉笑道:“你堂堂的管家奶奶,想要什麽東西沒有?卻來貪我這點小便宜。”


    話雖如此,還是轉頭吩咐晴雯去給鳳姐包上一包茶葉。


    鳳姐卻揉著額頭道:“自從上次聽了妹妹的一番話,我這心裏是越想越不得勁。這府裏的開銷是一日多過一日,每年的進項卻還是那麽些,無論是叫誰來管家,都隻有焦頭爛額的份。我當初怎麽就那麽傻,直接接過了這個爛攤子呢?現在即便想撂開手,一時卻也尋不著機會。眼瞅著馬上又是中秋了,又要準備給各處的節禮,府裏也要大擺家宴,東邊府裏蓉哥兒成親,同樣也得幫襯著……林林總總一大攤子事,真是想起來就發愁。”


    管家的權力,當初鳳姐那麽辛苦才掙到手,現在自然也不是想推就能推出去的。


    若是沒個合情合理的原因,隻會給長輩們留下一個能力不足、不堪重任的印象,動搖她在府裏的根基。


    直接掀開榮國府內嚢將盡的蓋子也不行,最近這十幾年來,府裏先是王夫人當家,之後又轉移到鳳姐的手裏,若說兩人在當家的過程中一直清清白白,從沒有向公庫中伸過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若是把府庫空虛的事情鬧了開來,賈母等人查起賬來,王夫人和鳳姐都脫不了幹係。


    所以鳳姐現在隻想著,先把自己管家時的一些不清不楚的賬目抹平,然後再尋個合適的時機,把這個爛攤子丟回給王夫人最好。


    這樣就算日後被查出有什麽不妥,也全然跟她無關了。


    黛玉能感覺到,鳳姐身上的氣運已經有了些增長,甚至有一部分還反饋到了她的主神空間裏,稍微加快了一點空間修複的速度。


    看來經過自己和副本的雙重提醒之後,鳳姐的確已經洗心革麵,不再繼續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從而讓她的命運發生了一定的改變。


    算算時間,前世的巧姐好像就是在這段時間懷上的,而且因為鳳姐一直忙忙碌碌,導致氣血兩虛,所以巧姐的身體也不怎麽好。


    這一世,若能勸鳳姐在身懷有孕的時候好生修養,讓巧姐在誕生之初就得到一副健康的身體,也能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改寫了巧姐的命運吧?


    想到自己能得到的氣運反饋,於是黛玉開玩笑的道:“要我說,你如今的頭等大事,就是快點給我們生一個小侄子或小侄女來玩才對。如管家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盡早撂開手的好。頭上那麽多的長輩,哪一個不需要敬著供著?你一個小輩,想要理清這複雜的人事關係,又談何容易?”


    鳳姐對於管家權,其實是相當上心且有癮的。


    畢竟隻有掌握了這樣的權力,才能被府裏的下人敬著怕著,走到哪裏都備受重視。


    若是少了這一層光環,她就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孫媳婦輩,在府裏的地位可以參考李紈。


    後者雖然沒了夫君,但至少還有一個兒子傍身呢。


    但黛玉的意思她也明白。


    如今名義上雖然是鳳姐管家,但其實她的頭上還壓著王夫人這座大山,若一直這樣下去,說不定日後公庫空虛的事情被鬧將出來,她還要替王夫人背鍋。


    想要權力並沒什麽不對,但至少這權力必須是實打實的掌握在手中的,而不是當別人的傀儡和棋子。


    像是黛玉,當初在接手賈敏留下的田莊和店鋪的時候,表現的就相當有魄力,硬是從王夫人的手中,把田莊和店鋪裏那些管事奴仆的身契都討要了過來,這才能真正的說一不二。


    若是不能做到自己當家話事,那這份虛假的權力,其實不要也罷。


    而黛玉的話裏,其實也為鳳姐提供了一個盡快擺脫這個爛攤子的機會。


    鳳姐頓時眼睛一亮。


    對啊,隻要自己身懷有孕,到時候隻要把害喜的反應弄得嚴重點,到時候為了這大房的嫡孫能夠順利出生,闔府的人還不是得把她當成塊寶,想要用這個借口推掉管家的差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鳳姐在心裏暗暗打定主意,晚上回去就找賈璉好好努力一把,嘴上卻取笑黛玉道:“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不如先過來讓我玩上兩下?”


    黛玉點到即止,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而且她的注意力,也被鳳姐所說的另一件事給吸引了,於是好奇地問道:“東府的蓉哥兒要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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