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帶著老頭從深坑裏艱難地爬了出來,喘著粗氣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騰出一隻手伸向那兩個倒在地上的背簍,手指輕輕一勾,兩個背篼就拉到了自己身邊。


    他在扔背簍的時候動作已經放得很輕柔了,但還是有一小部分草藥滑落出來。


    好在數量不多,並不會對整體造成太大影響,宋宣不準備去撿地上散落的草藥。


    這兩個竹簍並不大,裏麵裝的都是藥草重量比較輕,隻有他那個裝了兔子的背簍要重一些。


    稍作歇息之後,宋宣重新背起老人向山下走去。


    山路崎嶇不平,宋宣身上還背著人,這具身體還沒有開始調養,他背的有些吃力。


    快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一陣呼喊聲突然傳入了宋宣的耳中。


    仔細一聽,有人正在焦急地呼喚著林老頭兒。


    宋宣原本打算將老人叫醒,好讓他回應那些叫他的人。


    背上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他輕聲說道:“宋宣,你把我放在這裏就行了,麻煩你去告訴他們我在這裏。”


    對於老人能夠叫出原主的名字,宋宣並沒有感到驚訝。


    原主家距離牛棚非常近,這些人下放到山河大隊,在這裏生活了將近五年。


    這麽長的時間裏,如果連附近鄰居的名字都不清楚,那才叫奇怪呢!


    -


    說起來,原主與這些下放的人並不怎麽熟悉。


    這主要是因為原主的父親殺人,導致原主在大隊裏一直遭受著眾人的排擠和歧視。


    原主在大隊裏的處境算不上好,倘若被別人發現他和“壞分子”有往來,那麽他的處境隻會更加糟糕。


    當初那些押送林老頭他們過來的紅小兵,還想連原主一塊批鬥了。


    幸好原主的母親有先見之明,提前和宋父斷絕了關係,這才避免了這場災禍。


    雖然原主清楚地記得這些人的麵容,但彼此之間卻幾乎沒有交流和接觸。


    何況,這些下放的人,一般不叫名字,通常是老周、老李的叫。


    宋宣按照他說的話,將老頭放了下來。


    “沉香木手串很值錢,這可以當做傳家寶,你不要隨便送人,也不要被別人花小錢騙走了,手串經常戴對身體有好處。”


    老人很快將約定好的報酬給了宋宣,雖然有點不舍,但他還是遵守諾言給了出去,擔心這小子不識貨賤賣了,特意提醒道。


    這是他從家裏帶出來最值錢的東西,不過跟他的命相比卻算不了什麽。


    深山老林人跡罕至,氣溫也比較低。


    宋宣沒有救他,就算沒有遇到野獸,他也會因為失溫而死,這也算是救命之恩了。


    -


    宋宣沒有跟他客氣,看了看因為戴了許久已經變得黝黑發亮的手串,隨意地將其收入了衣袋中,“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把話帶到的。”


    林老頭:“好。”


    “這些是止血草,搗碎後敷在傷口,就能迅速止血,你自己處理一下傷口吧。”


    宋宣看著他那慘不忍睹的腳,從背簍裏拿出幾株止血消腫的草藥遞過去。


    “謝謝。”


    林老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接受的卻很坦然,提醒他:“宋宣,你回去後不要跟人說見過我,對你影響不好。”


    “不客氣,我知道。”


    宋宣本來就沒打算往外說,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好事,“我先走了。”


    “好。”


    林老頭目送他離開,然後開始處理自己腳上的傷。


    宋宣下去看到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人的男人,說道:“林爺爺在上麵那棵野桂樹下。”


    “你一路往上走就能看見,他受傷了行動不便,可能需要你們背下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周興發聽到他這話神色驟然一鬆,準備去另一個方向把老李叫回來。


    “嗯。”


    宋宣沒有當回事,直接背著背簍回家,將捕獸夾打開放在了窗戶下,然後燒水開始處理兔子。


    -


    第二天,宋宣吃完早飯,便去大隊部集合開早會。


    院子裏此時已經有許多人了,宋宣來的比較晚。


    生產隊長大聲嗬斥:“安靜,別說話了,留著力氣幹活吧。”


    “……”


    周圍說話的人頓時安靜了不少,一個個都開始用眼神和手勢無障礙交流。


    “宋宣~”


    說話的男人將近四十歲,他皮膚黑,人長的又高又壯,一看就是個幹活兒好手,手裏拿著點名冊,大聲詢問道:“宋宣今天來沒有?”


    “我到了。”


    宋宣見大家全都在看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坦坦蕩蕩地回答。


    生產隊長銳利地眼神落在他身上,張口便開始批評道:“你昨天下午就回來了,怎麽不來上工?偷奸耍滑、好佚惡勞可要不得,咱們大隊不養閑人!”


    宋宣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生病了,沒錢買藥,我隻好自己上山采藥治病了,總不能在家等死吧?”


    -


    蔣隊長噎了一下,“那你也不能一聲不響地曠工。”


    “什麽曠工?我不是請過假了嗎?蘇書記給我開的介紹信,也沒說我下午必須來上工啊。”


    宋宣歎了一口氣,“是我不好,我就不該上山采藥試圖自救。我就是賤命一條,就該活生生疼死在家裏頭,認了這命,反正也沒人關心我的死活,我死了說不定大家還輕鬆了。”


    “我可沒這麽說。”蔣隊長見他越說越離譜,不禁嚇了一跳,立刻否認道。


    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詫異地看向宋宣,他臉色確實不太好看,但大隊的人大部分都是蠟黃的臉色,所以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宋宣又繼續道:“蔣隊長,我以後都不能幹重活了。你別給我安排重活兒了,我這身體遭不住,你總不能讓我死在田裏頭吧?”


    蔣隊長皺著眉頭,滿臉狐疑,“你得的是什麽病,這麽嚴重?”


    “胃病,都是餓出來的,我心髒也有點問題,身體過度勞累,現在幹點重活兒,那心髒砰砰跳的就跟要蹦出來似的。”


    “楊大嬸和宋爺爺、宋奶奶每次發糧食的時候,都會把我家糧食搬走。我每天幹活兒這麽賣力,身體一直處於消耗狀態,沒有及時的補充營養,這身體能不差嗎?”


    蔣隊長心想既然知道問題所在早幹嘛去了,咋就任由他們搶了自家口糧呢,但也是真的怕他人在幹活時出事,咬咬牙說:“……那你就去曬穀場曬穀子吧。”


    “你要是能接受就幹這個活兒,工分肯定不能跟你下田收稻子比。”


    曬穀子也是體力活兒,但是相比起割稻子、搬運稻穀已經算是很輕鬆的活兒了。


    “行。”


    宋宣也知道這就是極限了,所以也沒有再得寸進尺。


    牛馬騾驢吃的草有孩子和牛棚的人在,也輪不到他一個年輕大小夥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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