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些步履蹣跚的人群緩緩向花海中心的少女靠近,當他們經過後,腳下的白色彼岸花也被染成了鮮紅色。


    原本山清水秀的大地也露出焦黑的暗褐色,熔岩、黑水、殘骸遍地都是。


    美好的世界變成了地獄般的景象。


    好似周圍的一切都在被靠近的人群侵蝕。


    遙遠的天空之外無端出現震天的雷響,一隻巨大的九頭獅子虛影一同出現。


    九頭獅子的虛影猛烈撞擊著天空,似是要進入這方世界。


    每一次撞擊都帶著整片世界一起震顫,轟隆隆的雷聲不絕。


    花海中的白色彼岸花在每一次震顫中劇烈地搖曳,可搖曳過後,又隨著端坐中心巍然不動的少女而重新歸於沉穩,靜靜地盛開。


    數次嚐試無果,九頭獅子暴怒吼道,“舊世界隻剩你一個活人,一個人活著,就算守上千年又有什麽意思,看看你周圍這些熟悉的麵孔,他們早已成為亡魂......”


    九頭獅子的聲音越發夢幻,帶上了某種誘惑,“他們都是你身邊的人......隨他們一起去吧......讓他們帶領你成為亡魂,於地府再生......屆時,我將賜你一席判官之位,再造一生!”


    誘惑之音傳遍整個虛境,落在端坐的白發少女耳邊,卻恍若未聞。


    她微微抬眼,麵目在額前的發絲下越發朦朧。


    周圍那些往日裏生活在虛境中的“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


    他們不過是虛假的碎片,依照著生前的最後習慣,茫然地進行著重複的舉動。


    不知疲倦,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這樣的他們,頂著虛假的人類外貌。


    構成了一幅虛假的繁榮景象。


    少女再度閉上眼,若是有的選,她更願沉溺於這虛假的繁榮之中。


    而不是成為唯一的清醒者。


    可看穿了一切的雙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那些虛假的背後,真相是如何殘酷。


    一個雙目無神的車夫走在最前方,緩緩靠近,但他的真實相卻是馬頭人身,肚生人臉的猙獰幽魂。


    一個商婦打扮的女人張著嘴,目光呆滯,但她的真實相卻是肚大如球嘴邊滿是汙穢的批頭散發惡魂......


    舉目看去,那些她看過無數眼的眼熟麵孔,背後盡皆是她不願看到的樣貌。


    哪怕她閉上眼,不想看到。


    不想再承受這一切。


    可,她做不到。


    九頭獅子夢幻的誘惑之聲還在耳邊念叨,那些蹣跚地人影還在侵蝕著屬於白色彼岸花的世界,要將其帶入深紅的地獄。


    無邊的世界裏,屬於白色彼岸花的世界不斷縮小。


    侵蝕過後變成紅色的彼岸花不斷伸展著妖豔的身姿,似是在慶祝新生。


    誘惑與侵蝕越來越近,那些近到隻有幾步距離的蹣跚人影已經舉起了臂膀,向她抓來。


    坐於中心的少女對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似是放棄,似是接受。


    可縱然白發少女選擇了放棄,可那些蹣跚的人影和地獄景象還是在少女身外停下。


    那些抓來的臂膀觸碰不到少女分毫。


    少女身周的白色彼岸花盡皆變成妖豔的紅色,可唯有她麵前唯一一朵白色的彼岸花依然綻放著獨一無二的耀眼之白。


    天空之外的九頭獅子虛影仰天大吼,對此極為憤怒。


    它肆意地發泄、咆哮,九個獅子腦袋噴吐出閃電火焰雷光,可卻動搖不得虛境分毫。


    直至最後,它無奈地退去。


    白發少女周圍的一切又化作了平常的模樣。


    那些被驅使的蹣跚人影消失不見,白色的彼岸花又盛開在大地之上。


    無邊的花海,窈窕恬靜的白發少女安坐其中,沒有一點變化。


    忽然,白發少女的腦袋晃了晃,就這麽朝前徑直地倒了下去。


    沒有呼吸,沒有生機,恍若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知多久後,當她再度清醒後,緩緩睜開眼眸,光線從隙間透過。


    隱約間,她看到了一個影子。


    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眼中閃過驚詫。


    可當她睜大眼看清麵前的影子後,臉上的錯愕再也無法壓製。


    “夫......蘇遠?”


    一柄長劍佇立在麵前。


    可在念離那雙看穿一切虛妄的眼中。


    那不是一柄劍。


    而是一個人。


    一個真實的人。


    此刻那個人卻在對著自己露出笑容。


    一時間,念離陷入無比的恍惚。


    那是一種從虛幻脫離將要回歸真實的恍惚。


    一種自己並不是一個人的恍惚。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外,還有第二個人。


    “不對......你不是出去了?”


    念離不可置信地爬到一步之外的長劍麵前,俯身盯著,雙眸落在那半邊劍體,離得極近極近。


    寶劍正中從上到下凸起的紋路,將劍體分隔成兩半。


    一邊折射著念離略有些失神的臉龐,另一邊浮現的則是隻有她一人能看見的青年麵龐。


    蘇遠見到念離,收起笑容,略有些不爽地開口質問。


    “你還真是莫名其妙,話都不說清楚就把我從山上丟下去,還好沒摔死......”


    真實的聲音傳到念離的耳中。


    這不是假的......


    “不對......”念離撇了撇嘴角,那雙帶著些許稚嫩的臉蛋,不爽地盯著蘇遠反問,“你才是莫名其妙......”


    “啊?你說我莫名其妙?是誰一來就莫名其妙的叫我夫君?又是誰莫名其妙把我帶到世界邊緣丟下?感情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咯......”


    “有些事分明和你沒關係,那些事不過......不用在意的過去......反倒是你莫名其妙又回來了是想幹什麽?你知道我到底費了多大勁才把你送出去嗎?”


    “什麽叫和我沒關係?什麽叫不用在意的過去?你不知道當謎語人很欠揍嗎?我看你是又欠打了吧?”


    “!”驚嚇聲轉瞬即逝,“你敢!”


    “你覺得我敢不敢?舉行過婚禮,名義上我可是你夫君......”


    “不準亂說!你才不是!你不過......是個莫名其妙的家夥......”


    “好好好......你說得對,我的吧我的吧......”


    “本來就是,別不服氣......”


    兩人說著說著就又吵了起來,爭吵到最後,陷入了沉默。


    但沉默過後,兩人麵麵相覷。


    蘇遠不由得勾起嘴角。


    卻沒想到,念離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一笑,剛剛的爭吵似乎也變得不重要了


    念離不知為何自己會跟著笑出來,明明心底懷揣的並不是這樣的心情。


    可當她看到一個真實的人,一個有名有姓名為蘇遠的人再度出現在麵前。


    當她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後。


    還是會莫名其妙的高興。


    怎麽也無法驅散。


    明明,麵對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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