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人啦。”伍金群沒喝多少,看著往日的兄弟們瘋狂的一幕,嚇得大聲尖叫起來。


    這句話像個炸雷,直接將山寨炸開了鍋。


    在場的人有部分直接嚇得清醒,忍不住渾身顫抖。


    作為山匪,在下山劫貨的時候,也會有死傷。


    可這次死的是他們的三當家魯威,寨子裏有一些大當家留下的心腹,隻怕會要了他們這些人的命 。


    聲音越鬧越大,已經回屋睡下的人都被驚動了,起身趕了過來。


    丁大牛回過神來,正不知所措,轉身看見程時武,連忙上前道:“阿武,眼下該怎麽辦?大當家的那些心腹不會放過我。”


    這下完了。


    丁大牛看著從後院趕來的人,隻覺得雙腿發軟。


    雖然很多人都動手了,但確實是他言語煽動的。


    程時武沒說話,他原本隻想將魯威灌醉,然後再控製他。


    誰能料到這群人借著酒勁,竟然將人直接打死。


    “三當家。”有人尖叫著衝向躺在地上的魯威,確認他已經斷了氣之後,怒罵道:“是哪個王八犢子幹的,竟敢對三當家下殺手,反了天了。”


    飛雲寨的大當家和二當家幾乎不來寨子,三當家魯威就是這寨子裏的‘皇帝’,一切都由他說了算。


    如今群龍無首,隻剩下互相指責。


    吵著吵著,竟自動劃分為兩派。


    一派覺得魯威死有餘辜,另一派認為魯威即使有錯,也該大當家來處理。


    程時武看了會兒熱鬧,朝寨門口望了一眼,意外發現所有的了望塔上都無人放哨。


    他暗道一聲:天助我也。


    人聚集的越來越多,吵架聲連竹清都聽得見。


    他一把扯下紅蓋頭,難道是援軍來了,同外麵打起來了?


    算算時間,應該沒這麽快才是。


    竹清有些心急,懷疑同伴被山匪抓住了。


    他正打算出門看看,便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隻好趕緊將紅蓋頭蓋好。


    “山匪頭子已死,他們起內訌了。”李璟推開門道,身後跟著盼夏。


    竹清扯下紅蓋頭,笑道:“竟還有這種好事。”


    李璟又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趕緊換身衣服,我們趁機下山。”


    竹清見盼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連忙道:“我去找件山匪的衣裳穿。”


    他在櫃子裏翻來覆去,隨便挑了一件換上。


    三人沿著小路朝外麵走,才發現山匪們已打成一片。


    “王爺,等等。”竹清尋了塊相對隱秘的角落,飛快的在人群中搜索同伴的身影。


    躲在寨門口的兩名護衛聽著寨裏的動靜,不知發生了何事。


    抬頭看去,了望塔上無人看守。


    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咱們進去瞧瞧。”


    另一人阻止:“先等等,萬一是設了陷阱等咱們跳呢?”


    兩人正猶豫不決時,身後傳來悉碎的聲音。


    扭頭望過去,竟隱約可見密密麻麻的火光。


    援軍來啦?


    兩人明顯有些激動,原本還以為要些時候,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一道黑影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淒厲的喊道:“不好啦,有人殺上山來啦。”


    他邊喊邊跑,在踏入寨門的那一刻,被一支長箭射穿身體,筆直的倒下。


    吵鬧聲戛然而止,眾人這才發現了塔上空無一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越來越近,膽小的已經開始四處逃竄。


    寨門口草叢裏的二人卻一動也不敢動。


    隨著火光的逼近,他們看清了來人,是一群穿著常服,手持大刀的青壯年,一眼看過去就知不是正規的隊伍。


    二人心裏直犯嘀咕,難道這是另一撥山匪,他們遇到同行爭山頭了?


    眼見人進了寨子,程時武立即跳到桌子上,大聲道:“洛川縣丞有令,主動繳械投降者予以輕判,戴罪立功者未曾傷及人命的或判無罪。”


    吳明華持劍站出來,厲聲道:“別聽他的,區區縣丞手上能有幾個會武的人?怕不是將村子裏的老弱婦孺都抓來充數了吧。”


    他話音剛落,人群中立即有人附和,“對,就算是縣令,手上也沒幾個人。”


    人群紛紛議論起來,唯丁大牛瞪大了一雙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道:“阿武,你是官府的人?”


    事到如今,程時武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丁大牛,眼神不帶任何溫度。


    “丁大牛,別再助紂為虐了。”


    丁大牛表情複雜道:“你那次救我,也是故意設計的?”


    程時武沒有解釋,他鄭重道:“你們之中有些人是被迫成為山匪,若能及時回頭,將功補過,可在洛川鎮紮根,村子裏包落戶分田地。”


    落戶分田地對山匪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戶籍,有的甚至是大戶人家的奴仆,受主家虐待逃難到此處。


    做山匪也算是在刀口下舔血的日子,還不怎麽光彩。


    況且魯威已死,這筆賬大當家將來一定會清算。


    想到這一點,有小部分人已做出選擇,站在陳時武這邊的陣營。


    竹清歎道:“還以為是康王的援兵來了,沒想到竟是洛川縣丞,而且那些人看上去不像是正規的府兵,不會真的是百姓前來湊數的吧?”


    “有意思。”李璟饒有興致的盯著程時武。


    地方官員需要逐級往上呈報,山匪一事由一個縣丞自行解決,他的上級縣令一定有問題。


    盼夏一直擔心江晚晚的安危,沒有心思顧及眼前。


    她瞧著李璟和竹清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道:“王爺,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李璟原本以為是康王的援兵來了,急著去東郊尋江晚晚。


    發現來者可能是洛川的百姓,定不能坐視不管。


    思慮間,程時武的人已經和山匪打了起來。


    竹清與李璟對視一眼,見他點了點頭,這才現身幫忙打山匪。


    分散在各處的護衛也加入了戰鬥。


    門外又以響起一陣喊殺聲。


    流雲和月影率先衝了進來,陳樹和流星緊隨其後。


    接著大批身穿盔甲的士兵小跑著進來,院子裏擠滿了人。


    竹清立即大喊道:“洛川鎮百姓請靠旁側,以免誤傷。”


    大部分山匪選擇繳械投降,部分負隅頑抗的,被逐一抓獲。


    程時武看著援軍,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


    山匪在洛川生事無數次,上報朝廷大半年無果,他們被逼無奈組隊鬥爭時,朝廷的援軍卻突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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