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踏進長亭樓的大門,一眼便瞧見坐在窗口位置的容樂三人。


    雖然還未到午時,卻也有不少客人。


    江晚晚在容樂的注視下坐在她旁邊的桌子。


    容樂驚訝道:“鄭平,你果然猜對了,她們確實在跟蹤我們。”


    鄭平點頭:“別擔心,南靖的方言種類多,能聽懂北狄話的人極少。”


    幾人似乎並沒有將江晚晚一行人放在眼裏,用北狄話交流。


    江晚晚笑盈盈不說話,能聽懂北狄話的人確實很少,可她是一個在北狄生活了五年的人,不僅能聽懂北狄話,還會說一些。


    容樂見江晚晚幾人並無異常舉動,稍稍放寬了些心,端起桌上的茶水品嚐。


    “南靖的茶太難喝了,他們怎麽沒有牛乳?”


    鄭平笑道:“雲亭,你看弟妹被你給寵的,在外麵也如此挑剔。”


    江晚晚垂眸盯著桌上的熱茶,回想著上一世關於容樂郡主的事情。


    她本是異姓王容策獨女,從小與蕭琰青梅竹馬,後來容策在戰場上重傷過世,王妃得知後當眾自刎殉情。


    皇後憐孤女無依,將她接到身邊教養。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容樂及笄後會成為蕭琰的四皇子妃時,她在皇後宮門前跪了一夜,請求將她指婚給一名江湖遊醫。


    最終皇後心軟同意,她出嫁那日,蕭琰生了場大病,宮裏便再沒有人敢提起容樂。


    後來容樂喪夫被接入皇宮為妃,就更沒人敢提她的過往。


    江晚晚抬起頭,不經意的掃了眼二樓,心底一驚,麵上卻波瀾不驚。


    巧了,宣王竟然也在,看來今天得將事情鬧大一點。


    容樂吃了一口點心,表情怪異的吐了出來,“南靖的點心太難吃了。”


    她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撅著嘴撒嬌,“夫君,我們以後不要再來南靖了,這裏的東西不好吃,人也奇奇怪怪。”


    鄭平的麵色不好,他意味深長的看了陸雲亭一眼。


    陸雲亭握住容樂的手,輕輕的蹭了蹭,耐心道:“容樂,不要胡鬧。”


    周圍的人好奇的朝這邊看來。


    江晚晚瞄準時機,端起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朝容樂潑去。


    上一世,同為蕭琰的寵妃,江晚晚與容樂並沒有過節,甚至為了扳倒皇後,兩人還曾經聯手過。


    可是潑她一臉水,江晚晚心裏竟感到莫名的痛快,似乎很早之前就想這麽幹。


    要想達到目的,勢必會有犧牲,而容樂身為北狄人,並不冤枉。


    “雲亭,冷靜。”鄭平沉住氣,用南靖話提醒著。


    “你在幹什麽?”容樂聽不懂南靖話,就算聽得懂,她也未必受得了這份屈辱,她的聲音往上提,想必已憤怒到極致。


    “這位姑娘,你為何向我夫人潑茶水?”陸雲亭站起身,說著一口流利的南靖話,對著江晚晚作揖。


    在場看熱鬧的人都向江晚晚投來鄙夷的目光。


    人家彬彬有禮,招她還是惹她了,就往人家臉上潑茶水。


    哪家的姑娘?這般不懂禮數。


    江晚晚亦是站起身來,她繃著一張臉,冷哼道:“如今和北狄的戰事正吃緊,你領著一個北狄姑娘招搖過市,竟然有臉問我為何發難?”


    “我等女兒身,雖然不能像我南靖的兒郎們一樣衝鋒陷陣,但也絕對不是膽小怕事之輩。”


    眾人一聽有北狄人,瞬間轉了風向,紛紛指責容樂,對著她破口大罵。


    容樂雖然聽不懂南靖話,可是通過麵部表情也不難猜出是罵她的。


    這年頭,誰家還沒個在戰場的親人?


    謾罵聲越來越大,陸雲亭和鄭平對視一眼,護著容樂往門口走。


    江晚晚見勢不妙,伸手抓住鄭平的衣袖。


    憐冬和盼夏見狀,連忙上前幫忙。


    鄭平行武出身,手上沒個輕重,揮了下手,江晚晚重心不穩,朝容樂撲了過去。


    立刻有好事者高聲喊道:“打起來了。”


    知情者見狀,紛紛上前幫忙,很快便打成一片。


    店小二借著機會拉偏架,容樂接連挨了幾耳光,頭發變得淩亂不堪。


    陸雲亭為護容樂,挨了不少打,已然沒了最初翩翩公子的模樣。


    江晚晚趁機弄亂頭發,被憐冬拉開時看起來狼狽不堪。


    “住手。”一聲高喝聲落,有官兵走了進來。


    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為首的陳樹一臉嚴肅,立刻有士兵扶起凳子,擦拭幹淨後恭請他坐下。


    憐冬拽著江晚晚的衣角,聲音壓得極低,“小姐,是巡防營的官兵。”


    江晚晚並不詫異,巡防營負責京城的治安,看到打架鬧事的自然要來過問。


    她本來也是想鬧大事情,驚動巡防營才能傳到宮裏。


    陳樹掃了眾人一眼,厲聲問道:“此事因何而起?”


    立刻有知情人接話,“回稟官爺,店裏有北狄細作,大夥兒尋思著抓去送官,這才起了衝突。”


    陳樹聞言一愣,盯著容樂看了又看,聲音忽然變得溫和,“我在巡防營當差,負責京城街道上的治安,管不到店裏來。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若抽不出來人去衙門報案,我倒是可以效勞。”


    話音剛落,現場死一般的沉寂。


    巡防營負責街道上的治安沒錯,隻是酒樓也是公共場合,他巡防營怎麽會管不著?


    “看我幹嘛?繼續啊。”陳樹說完便走出門外。


    立刻有士兵圍過來,“老大,咱們不管嗎?那兩個男的看著不像普通人。”


    陳樹‘呸’了一聲,“管他娘的,老子沒跟上去踹兩腳就夠忍了。”


    他招了招手,“挑個腿腳慢的,讓他去官府報個案。”


    士兵領命而去,陳樹帶著剩下的人站在門外觀戰。


    “老大,那個年紀稍長的男子絕對是練家子。”


    陳樹看得有些不耐煩,通紅的眼睛一亮,朝身後招招手,一群士兵瞬間圍了過來。


    他隨手點了幾人,側身吩咐道:“你們幾人找個沒人的角落,把軍裝脫掉,裝扮成普通老百姓進店看看,別讓咱們南靖人吃虧。”


    幾人反應過來,瞬間振奮起來,歡快的跑進巷子換衣服。


    沒被點到名字的幾人有些失落,“老大,我也想去。”


    陳樹沒再搭理,目光落在衣衫淩亂的江晚晚身上。


    “那不是安國公府的大小姐嗎?”


    有士兵湊過來,“老大,你確定沒看錯?安國公府的大小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數一數二的貴女,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人打架?”


    “啊呀,還真是她。”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連打架都這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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