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江晚晚本該去向孟淑然請安,有生病做掩護,倒是省了不少事。


    李璟攜孟淑然進宮請安,用過午膳之後,便讓人先送她回府。


    孟淑然本就對李璟除夕之夜沒宿在她宮裏頗有微詞,得知他也沒去芳華院,心緒稍稍平複一些。


    見李璟打發她回府,帶著盼夏去別處,孟淑然隻覺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


    她剛跳上馬車,便聽明玉說道:“聽說王爺今日賞了盼夏百兩金,同是江側妃的婢女,憐冬才得二十兩金。”


    見孟淑然臉色越來越陰沉,明玉接著道:“王爺出門也帶著盼夏,實在蹊蹺,往年他身邊從來沒有婢女伺候,奴婢瞧著那盼夏也是個美人兒。”


    “哼。”孟淑然冷哼一聲,厲聲道:“有什麽蹊蹺?無非是江晚晚身子不適,讓她的婢女替她邀寵。”


    大戶人家的陪嫁丫鬟,在主子懷孕期間替主承寵的例子不在少數。


    隻是她沒想到江晚晚自己都還沒侍寢呢,就獻出自己的貼身婢女來固寵。


    孟淑然沉聲道:“去芳華院。”


    芳華院內。


    江晚晚喝了碗苦藥,昏昏欲睡。


    聽人傳報陳樹來府拜訪,腦袋嗡嗡作響,連忙讓人去請。


    桑柔領陳樹進屋內,悄聲退了出去。


    會客不便披頭發,憐冬替江晚晚梳了頭發,扶著她出內室。


    陳樹的目光略過憐冬,落在江晚晚身上,他拱手道:“卑職陳樹拜見江側妃。”


    “快起。”江晚晚扶著矮幾坐在軟榻上,吩咐道:“憐冬,陳左司是貴客,快去備些茶點。”


    “是。”憐冬應聲退下。


    屋裏隻剩下江晚晚和陳樹,她見陳樹的目光一直盯著憐冬離去的方向,輕輕笑了笑。


    陳樹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隨意找個位置坐下。


    江晚晚笑道:“陳左司來得不巧,王爺進宮請安去了。”


    陳樹:“卑職特意挑王爺和王妃外出時刻過來。”


    一般官員拜訪都是找主君,主君不在府上的會通報給主母。陳樹特意挑兩人都不在府的時候過來,明顯為了見江晚晚。


    江晚晚道:“之前讓人給你傳過話,可能傳達的不是很清楚,我的……”


    陳樹打斷江晚晚,道:“卑職明白側妃的意思,今日過來是想與您明說,哪怕憐冬姑娘不接受卑職,卑職也願為您效力。”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江晚晚與明月司脫不開關係,在明月司要賬時,陳樹的巡防營確實幫了不少忙。


    江晚晚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說道:“皇位之爭向來殘酷,如今越王得勢,我接二連三遭人暗算,也不想將憐冬和盼夏留在身邊。”


    “隻是她倆與我一起長大,雖為主仆卻情同姐妹,越是危險,她們便越不肯離開我。”


    陳樹目光堅決道:“卑職爛命一條,此生不娶,一心為側妃效力。”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晚晚被氣笑,她頗為無奈的搖搖頭,道:“憐冬和盼夏放不下我,壓根沒有打算成婚,不一定沒有喜歡的人。”


    “若是她們有喜歡且能真心愛護她們的人,我自有辦法勸她們成婚。”


    “你可願意聽我的吩咐行事,若是試探出憐冬對你有意,我自有辦法成全一段好姻緣。”


    陳樹聞言,嘴角的笑意壓製不住,他跪地行大禮,“屬下聽從主子吩咐。”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未來媳婦兒的主子便是他的主子。


    “快起來。”江晚晚道。


    平日裏聽聞陳樹頗有為官風範,天不怕地不怕,是一位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裏的活閻王。


    誰能想到,他墜入情網之後,跟個傻小子似的。


    江晚晚盯著他看,問道:“陳樹,若是有一天,我與宋玉利益衝突時,你如何自處?”


    宋玉身為巡防營統領,手握京城防衛大權,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若他將來站了其他皇子的陣營,與她就成了敵對麵,他是陳樹的恩師,勢必會難以取舍。


    陳樹說道:“師父向來忠君,不會涉及黨爭。”


    江晚晚抬眸,似笑非笑道:“可是我作為宣王側妃,無可避免的要牽扯到黨爭之中。”


    話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陳樹,我想要的是太後之位,隻用忠我之人。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將來你若是搖擺不定站在對立麵,哪怕憐冬喜歡你,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陳樹沉默了片刻,拱手道:“屬下願意跟著主子建功立業,將來若和師父成為對立麵,事成之後,隻盼能用功勞換師父一條性命。”


    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憐冬端著茶點走了進來。


    她福了福身,將茶點擺放在陳樹旁邊的桌子上,溫聲道:“陳左司,請慢用。”


    陳樹的臉陡然一紅,有些不知所措的拿了塊糕點塞在嘴裏,將腮幫子撐得鼓鼓的。


    他手忙腳亂的模樣甚是滑稽,憐冬連忙端起茶水遞給他,“陳左司,您慢些,糕點太幹,喝點茶吧。”


    陳樹接過茶盞,喝了一口,他的耳朵根都紅了。


    江晚晚失笑,“陳左司救過我和盼夏的命,是芳華院的貴客。若是喜歡憐冬的手藝,以後巡邏路過宣王府的時候,隨時過來品嚐。”


    陳樹聽出江晚晚話中的意思,連忙擱下茶盞,拱手道:“多謝側妃美意。”


    他驀地抬頭,小聲說道:“隻怕會叨擾憐冬姑娘。”


    憐冬急忙道:“陳左司出手救小姐性命,奴婢感激不盡,巴不得做些事情報答您。”


    她瞥見陳樹凍得通紅的手,連忙退出房間,不一會兒又折了回來,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瓷瓶。


    “陳左司,這是凍瘡膏,早中晚各塗一次。”憐冬將瓷瓶遞到陳樹手中。


    陳樹握著瓷瓶,他經常在街道上巡邏,手上每年冬日都會生凍瘡,早已習慣。


    如今收到憐冬贈的凍瘡膏,他欣喜若狂,嘴角險些壓製不住。


    憐冬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細繩子,對陳樹說道:“冬日裏巡邏最辛苦,奴婢近來無事,給您量尺寸做雙手套和披風。”


    江晚晚垂眸,總感覺自己有些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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