儷珠冷笑:“自萬歲這一代開始,此後的皇帝不出意外都將擁有你們佟佳一族的血統,你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赫舍裏夫人毫不避諱:“京城之中的上萬閑散宗室,全都是愛新覺羅一族的子孫,可他們也隻是比尋常的旗人強些,還不如普通的三四品大臣。”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若是這輩子沒有發達過也就罷了,隻要這輩子發達過就不願意再跌落下去。”


    儷珠感慨過後又生出疑問:“隻是你們若是真的想要為將來鋪路找一個新的靠山,不是應該直接從大哥和太子之間選一個嗎?你也是信赫舍裏的,有赫舍裏一族的血脈,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呢?”


    赫舍裏夫人直接把話挑明:“旁人看不明白,但佟佳一族卻看得很明白,若是沒有娘娘,太子和大哥或許還有登基的可能,但隻要娘娘在宮裏一天,太子和大阿哥就絲毫沒有登基的可能。”


    儷珠試探道:“太子的確沒有登基的希望,不過你們怎麽知道大阿哥沒有登基的可能?惠妃已經投靠了本宮,大哥也認本宮為母,來日等到大阿哥登基,本宮依舊是千尊萬貴的母後皇太後。”


    赫舍裏夫人自信萬分:“大阿哥有生母,娘娘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有生母的皇子登上皇位的!到時候兩宮並尊,看似無傷大雅,實則對於您這樣寵冠六宮的存在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委屈了。”


    這番分析有理有據,連儷珠都不禁在心中點了個認可。


    但她依舊道:“萬歲如今還有九個兒子活著,除了太子以外,其餘的皇阿哥生母也都活著,本宮不論選誰,本質上都沒有區別。”


    赫舍裏夫人意有所指:“隻要娘娘願意,隨時都可以出現失去生母的皇阿哥。”


    儷珠露出三分輕蔑之色:“你們佟佳一族倒真是大膽。”


    佟佳一族實在是過於放肆了,大概率是被康熙慣壞了。


    曆史上雖然是皇貴妃的養子四阿哥登上了帝位,但最終佟佳一族還是沒落了,因為當時佟佳一族的掌舵人隆科多直接被雍正打趴下了,號稱佟半朝的佟佳一族也隨之受到了牽連,從此一蹶不振。


    赫舍裏夫人麵露期待之色:“臣婦說得不是別人,而是烏雅貴人,如今四阿哥的玉牒已經改到了僖妃娘娘名下,僖妃娘娘與皇後娘娘交好,這是闔宮皆知之事,臣婦願意幫僖妃娘娘和皇後娘娘除掉烏雅貴人,不知皇後娘娘意下如何?”


    儷珠冷哼一聲:“烏雅貴人對本宮來說不過是一隻秋後的螞蚱,本宮想要捏死她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何須你們動手?你若是想要報自個兒的私仇就盡管去報,但不許打著本宮的名義。”


    赫舍裏夫人有些無奈:“臣婦遵旨。”


    儷珠不欲多說:“行了,你跪安吧!”


    “臣婦告退。”


    赫舍裏夫人有些不甘地行了一禮,退到了一旁。


    跟著儷珠和僖妃一起過來的宮人重新回到儷珠和僖妃身後,然後儷珠和僖妃轉身離開了承乾宮。


    坐在步輦之上,僖妃十分不解:“佟佳一族為何這麽輕易的就投靠了咱們?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儷珠早已洞察了一切陰謀詭計:“佟佳一族不過是想要轉頭支持胤禛而已,胤禛雖然記在了你的名下,可是終究被皇貴妃養了一場,若是佟佳一族真的支持他登上帝位,這從龍之功是免不了的。”


    僖妃嗤笑一聲:“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


    儷珠目不斜視:“人算不如天算!不論哪個皇阿哥想要登基,都有得是時間熬呢!”


    僖妃不知道康熙在曆史上的壽命,對此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總覺得儷珠的話別有深意,所以也沒有多問。


    儷珠將手搭在小腹之上,感受著若有若無的胎動,思緒飄向了遠方。


    康熙還有三十三年的壽命,如果她這一胎是個皇子,那麽登基之時大約都三十多了。


    若她這一胎是個女兒,那倒是挺好的,自然會是一名受盡寵愛,金尊玉貴的固倫公主。


    其實她也挺想要一個女兒的。


    但是她也不會強求,一切就看老天的意思。


    不論生兒生女,都是緣分。


    ……


    又過了一日,康熙與儷珠在乾清宮之中批完了奏折之後,專門讓人拿來明黃的綢緞卷軸,親自寫了一道追封聖旨。


    “珠珠,這道聖旨就由你拿去給表妹吧!表妹看到這道聖旨,想必也就了無遺憾了。”


    儷珠點頭應下,直接帶著追封聖旨來到了承乾宮。


    皇貴妃的精神狀態比前一日要差了很多,但是她的眼神愈發明亮,一股苦澀的藥味壓過了濃重的血腥之氣。


    儷珠先前進來的時候,問了一直守在偏殿的太醫,皇貴妃如今每日要足足喝十碗秘藥,但凡少喝一點都難以繼續吊著性命。


    儷珠開門見山:“這是萬歲讓本宮特意帶過來的,你看看吧!在你死後,這道聖旨才會發出,你提前見一見,萬歲是打算讓你了無遺憾的離開。”


    玉梅接過聖旨,攤開來放在皇貴妃麵前。


    皇貴妃仰著頭細細的閱讀了一番,露出了一個釋懷的笑容:“孝懿皇後?這倒是一個盡善盡美的諡號!替我向表哥道一聲多謝。”


    儷珠點了點頭,不欲多待,當即便走了出去。


    正好在院子裏遇到了滿臉憔悴的四阿哥。


    儷珠輕輕喚了一聲:“胤禛。”


    四阿哥躬身一禮:“兒臣參見皇額娘。”


    儷珠上前,露出關心的神色:“你眼下烏青怎麽這麽重?是沒休息好嗎?”


    一旁的小太監道:“回稟皇後娘娘,因著皇貴妃娘娘病重,四阿哥這幾日食不下咽,夜不安寢,每日除了給皇貴妃娘娘侍疾以外,還會去欽安殿和寶華殿為皇貴妃娘娘上香祈福,所以才會有些精神不濟,請皇後娘娘見諒。”


    儷珠摸了摸四阿哥的頭:“胤禛,皇額娘知道你很傷心,但是你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要不然你佟佳額娘為你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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