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回到乾清宮之後,將太子說的那些話給康熙複述了一遍,自然又是把康熙氣得不行。


    康熙頓覺心口一陣絞痛:“這個畜生,居然敢詛咒朕!他難道已經等不及想要當皇帝了嗎!”


    儷珠一邊給康熙撫著後背,一邊拱火:“太子距離皇位隻有一步之遙,從前太子年齡尚小,也就罷了,如今太子已經成人了,又怎麽抵擋得了大權在握的誘惑?”


    康熙冷聲下旨:“傳朕旨意,太子耽於玩樂,荒廢學業,即日起,禁足毓慶宮,抄寫《論語》百遍!”


    《論語》總共有一萬五千多字,想要抄完百遍,至少需要兩三個月。


    梁九功掩下麵上的快意,躬身道:“遵旨。”


    儷珠親自給康熙倒了一杯茶:“好了,莫要生氣了,終究是你把太子的那些通房使女都送走了,太子口不擇言抱怨兩句,倒也是人之常情。”


    康熙仰天歎息:“朕對他還不夠好嗎?隻憑他害了胤祚性命這一項,朕就可以廢掉他的儲君之位!但朕卻替他隱瞞了下來,不過是朕想給他一個機會罷了。可是隨著這幾年看下來,他並沒有絲毫悔改之心,反而行事愈發悖亂!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他都當不起儲君之位。”


    儷珠寬慰道:“他的儲君之位本來就是暫時寄在他那裏的,等咱們有了孩子,便是廢太子之日。”


    康熙這一次算是氣狠了:“原本朕對於利用他和胤禔平衡朝堂,心中還有三分愧疚,但現在想想,縱然咱們將來沒有孩子,朕也不會把皇位交在胤礽的手中!若是來讓這樣的人登上皇位,朕的兒女恐怕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原本在曆史上康熙和太子離心的第一次矛盾點是康熙禦駕親征生病之時,太子前去拜見康熙,卻麵無悲傷之色,被康熙記了幾十年。


    如今因為有儷珠的存在,提前了好幾年,康熙已經同太子離心了。


    說不得,來日太子恐怕沒有二立二廢的機會。


    儷珠勸道:“現在還需要用他來穩定朝政,暫且先對他小懲大誡,等來日再一起清算。”


    康熙接過儷珠手中的清茶,一飲而盡:“一切便依愛妻所言。”


    ……


    太子收到禁足的聖旨,自然又是在毓慶宮之中發泄了一通。


    但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隻能老老實實地在毓慶宮之中抄起了《論語》。


    儷珠回到養心殿之後,開始處理毓慶宮之中的宮女去留問題。


    她翻閱了一番名冊:“本宮派去保護王氏的兩個宮女沒有回來嗎?”


    秋花在一旁解釋:“她們雖然跟著王格格,但依舊屬於娘娘的人,自然不算毓慶宮之中的宮女,所以就沒有被趕出去。”


    儷珠點了點頭:“你去清點一番毓慶宮之中尚是處子之身的宮女,二十歲以下的就將她們分往各處,給她們一個清閑一點的職位,二十歲以上的直接賞賜三十兩銀子讓她們出宮吧!不必等到二十五歲了。”


    秋花領命而去:“謹遵主子娘娘懿旨。”


    儷珠看向另一名貼身侍女:“那幾個已經是太子通房使女的女子現在怎麽樣?她們是什麽打算?”


    夏果近來變得愈發老成持重:“奴婢暫時將她們安排在了景陽宮的角房之中,請柔貴人和蘭貴人看管,同時也把娘娘的話說了,讓她們仔細考慮,三天之後給出答複。”


    “恭親王常寧喜好美色,若是她們願意去給宗室做妾,那就全都送到恭親王府上去。再把外放的四品官以下,三十歲以上沒有成親或者是喪偶的青年才俊的名單也整理一份,若是她們想嫁作人婦,成為正頭娘子,就把名單直接拿去給她們選吧!”


    儷珠遊刃有餘地安排道:“剩下的,你去賬上領三萬兩銀子,願意出宮的,每人賞三千兩銀子,給她們安家置業!記得把話說清楚,這三千兩銀子並非是買斷她們後續的人生,她們出宮之後就和毓慶宮沒關係了,將來不限製她們嫁給別人。”


    三千兩銀子,已經足夠一個普通人在清朝滋潤的活一輩子了。


    因為七品縣令一年的俸祿也才四十來兩銀子。


    三千兩銀子相當於一個七品縣令七十多年的工資。


    夏果告退:“奴婢明白了。”


    轉眼過了三天,夏果來報,一共十六個通房使女,其中隻有兩個想要嫁給恭親王做妾。


    她們兩個的家世比較好,雖然出身包衣,但父兄都是五品官,所以打算再搏上一把。


    將來若是能給恭親王生下兒女,再熬一熬,就有機會成為可以上玉牒的側福晉。


    又有三個願意領取三千兩銀子出宮回家,與父母團聚。


    她們都是在家中備受寵愛的,隻不過出身包衣,不得不參加小選入宮。


    如今能夠帶著大量銀子回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終究是伺候了太子一場,失去了貞潔,皇室自然得有所補償。


    剩下的十一個都想要嫁給小官做妻。


    四品以下,便是五品官六品官,雖然在京城不算什麽,但到了地方上,也隻是僅次於掌握一府大權的知府而已,乃至許多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能嫁給這樣的人物成為正妻,已經是極好的選擇了。


    若是正常情況下,聽從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她們未必能有這樣好的歸宿。


    夏果都忍不住酸溜溜地道:“娘娘真是心地善良,她們是太子的女人,論起來和娘娘其實也算是敵人,又何必對她們那麽好?”


    “她們既不是太子的正妃,也不是太子的側室,甚至連太子的侍妾都算不上,但她們終究是女子,同為女子,若是異地而處,本宮自然也是希望有個人能幫一幫本宮,讓本宮有個好歸宿的。”


    儷珠宮鬥起來雖然辣手無情,但她本性還是比較善良的:“若是連本宮都不幫她們的話,她們隻會淪為本宮與萬歲還有太子之間鬥爭的犧牲品,未免太過悲哀了。”


    若不是她剛入宮就坐了兩年冷板凳,受了兩年的欺負,說不定她還要比現在更加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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