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妃再也不忍了:“就白啟那般不成器的樣子,還想娶公侯之家的貴女,他配嗎?”


    賽和裏氏大怒:“你說什麽?烏雅家族雖然隻是包衣世家,可祖上也是出過二品大員的,隻不過你阿瑪沒用,沒守住你祖父留下來的家底而已。”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豈可相提並論?前些日子阿瑪還隻是一個五品小官,還想去攀公侯之家的高枝,真是白日做夢。”


    “從前你阿瑪官位是低,但最近也升上來了,他不是已經成了三品大員了嗎?而且不論怎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至少這宮裏的人脈還是有一些的!你入宮能夠一路封妃,難道少得了家中的幫助?”


    烏雅妃氣極反笑:“我能封妃,我能獲得一大批包衣家族的助力,是靠了我自個兒的本事,雖然我借了烏雅家族的餘威,但這也不是你們給我的,是祖父留給我的!”


    賽和裏氏瞬間炸了毛:“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你能有這樣大的本事,還不是我和你阿瑪培養的好。”


    “你們培養什麽了?八歲之前還好,一直養在祖父身邊,我沒受到委屈,但過了八歲,祖父去世之後,到了你們身邊,明明家裏並不少吃也不少穿,你們卻故意餓著我和瑪顏珠,但凡稍有不順,就拿我和瑪顏珠出氣,我原以為你們就是這樣的性子!結果當白啟出生之後,就因為他是個男的,你們把他寵上了天,當成了寶!”


    瑪顏珠是烏雅妃的姐姐。


    烏雅妃哭著控訴:“這時候我還可以用你們喜歡兒子的理由騙過自己,結果當小妹出生之後,你們照樣疼愛她,把她當成掌上明珠,捧在手裏還不夠,非得要含在嘴裏,又不敢含得緊了怕化掉!而我和瑪顏珠呢?在你們麵前跟兩個奴婢一樣!難道是因為我和瑪顏珠小時候在祖父身邊多留了一段時間,我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賽和裏氏冷笑:“你本來就是做奴婢的命!身為包衣,不就是天生要給皇上和各位娘娘當奴婢的嗎?先在家裏伺候伺候爹娘和弟弟妹妹又怎麽了?”


    烏雅妃恨聲道:“我才不是做奴婢的命!祖父找人給我算過,我是做娘娘的命!我是鳳凰投胎,我這輩子必將登上頂峰,貴不可言!”


    賽和裏氏捧腹大笑:“就憑你?你真是癡人說夢!瞧瞧你這煙視媚行的模樣,看著就像一隻山雞轉世,還敢自比鳳凰,也不怕丟人現眼!”


    “我是山雞?可最終還不是要靠我這個山雞來給你們爭光嗎?!”


    “哼!你別以為你封了妃就了不起!你爭什麽光了?你被褫奪了封號,已經成了天大的笑話!這些天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了!我隻怕別人問我,你們家的女兒不是入宮做了娘娘嗎?封得是個什麽妃呀?難不成入宮十來年連個封號也沒有?”


    “閉嘴!”


    “我呸!現在知道害臊了?你在宮裏肆意妄為的時候,怎麽不想一想現在的下場!”


    “什麽叫肆意妄為?我為了爭得榮耀,我為了家族出力,你們享受著我帶來的好處,居然還敢來指責我?你可真是我的好額娘!


    “小賤蹄子,你當你幹得醜事我們不曉得?你竟敢到處去傳貴妃娘娘的謠言,還在人家貴妃娘娘的景陽宮裏麵安插釘子,我要是貴妃,非得把你的皮扒下來不可!我問問你,這哪一樁哪一件事冤枉了你?”


    “宮裏的爭鬥,就是這樣你死我活的,我隻是沒有儷宸貴妃運氣好而已!”


    賽和裏氏雙手叉腰:“你算個什麽玩意兒呀?也敢同貴妃娘娘爭鋒?你也配?!人家是什麽身份?人家是堂堂正正的漢軍正藍旗出身!人家祖父是撫西額駙李永芳,娶得是太祖皇帝的嫡親孫女!人家阿瑪落雖魄了些,可也繼承了家中世襲的爵位,娶得也是貝勒的女兒!”


    烏雅妃昂著頭顱,雙眼布滿了血絲:“那又如何?終有一天,我要將儷宸貴妃踩在腳底下!叫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


    景陽宮。


    儷珠蹙著眉,一副萬分納罕的模樣:“我實在想不通,烏雅妃的額娘怎會這般不著調?”


    “烏雅妃也算是半個可憐人,她從小養在她的祖父身邊,與她的阿瑪額娘都不親近。”


    僖妃知道的東西比別人多一些,忍不住歎息道:“後來她祖父去了,她回到了她阿瑪額娘身邊,而她的阿媽額娘此時早已有了別的兒子和女兒!她在家裏受了多少委屈我並不得而知,隻知道她入宮也隻是為了給她的妹妹搭橋鋪路的,或許烏雅家族也沒想到她能這麽厲害!不過他額娘並不以此為傲,反倒怨恨無比,覺得她這是搶了她妹妹的機緣。”


    儷珠頓時對一切都了然了:“難怪她會有這樣深沉的心機,從小長在那樣的家裏,沒心機就怪了。”


    有些東西是會代代傳承的。


    不隻是好的精神,還有壞的習慣。


    烏雅妃的阿瑪額娘偏愛幼子幼女,所以在曆史上烏雅妃也跟她的父母一樣偏愛小兒子。


    一切的一切,竟然全都有跡可循。


    僖妃情緒低落:“可憐她如今縱然是封了妃,在自己的額娘嘴裏依舊是一文不值,偶爾想想,她在宮中那般掐尖要強,機關算盡,卻又六親緣淺,真不知她這一輩子爭來奪去的又有什麽意義。”


    儷珠對此並不認同,隻道:“你阿瑪那個樣子,對你從無一天好的,當年更是相當於把你賣給了元後的家族,你不比烏雅妃慘得多了!怎生沒見你變得猶如烏雅妃那般詭計多端?反而如此敦厚老實。”


    僖妃露出了一絲淒苦之色:“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


    儷珠也道:“唉!不是誰都能擁有你這等隱忍心憤恨,翻為聲喣愉的境界。”


    這是元稹的苦雨,意思是一個人的心裏雖然充滿了憤怒與不滿,但是他也隻是歎息幾聲就過去了,顯得很是灑脫從容。


    僖妃麵帶哀意:“不過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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