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岱岩介紹道:“這位是少林空字輩的大師,法號空相。”


    林煥打量空相的麵容,心裏一動,他沒見過此人。他曾經挑戰過少林高僧,不僅和見聞智性四大神僧動過手,空字輩的其餘和尚也打過幾個。


    但是這空相,很陌生。而且,空相似乎也不認識他,林煥壓下心裏的懷疑。


    少林僧人又多又雜,林煥沒見全也正常,一個成昆搖身一變就成了圓真,還在僧人中備受好評呢。


    後山小院是張三豐閉關之處,以武當和少林兩派的隔閡之深,空相來此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眾人停在小院前,不等俞岱岩開口,裏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少林哪一位高僧?恕老道未能遠迎。”


    張三豐武功精深,能聽出來人的武學派別和功力深淺,但他隻說空相,沒聽出來還有張無忌、林煥和梅超風三人。


    門從裏麵打開,張三豐看到林煥,笑道:“原來林大人也來啦。”


    “張真人,你好啊,這是內子。”林煥見一個人介紹一次。


    張三豐打量梅超風幾眼,語氣鄭重:“林夫人,老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他比徒弟俞岱岩的眼力要高,看得出來這位林夫人的武功不輸林煥這個太華後人。


    林煥笑道:“我喜歡這聲林夫人,嗯,先不說這些,空相大師好像有什麽急事。”


    “諸位裏麵請。”張三豐把幾人讓進屋內。


    空相和張三豐見禮,然後大哭道:“張真人,我寺遇到千年未有的劫難!魔教妖人突襲嵩山……僅小僧一人逃脫!他們這會兒已向武當奔來!”


    林煥與張無忌交換一個眼神,這空相,要麽在說謊,要麽就是有人假冒明教,屠了少林寺。


    少林武僧何其多,雖然空智、空性帶不少高手去圍攻光明頂,但空聞方丈卻留守嵩山,怎麽可能就逃出來一個空相?


    張三豐大驚,追問道:“這……怎會如此?”


    空相道:“那日空智、空性兩位師兄從西域回轉嵩山,還押了數百俘虜,空聞師兄帶我等出去迎接,順便問起此行細節,空性師兄突然大聲示警!”


    “……那些俘虜抽刀便砍,就這樣,一場激戰,千年古刹淪為血腥地獄,空性師兄不幸遇難,小僧拚命搶到他的法體,張真人,中原武林逢此大難,請您老人家做主!”


    空相說著,把背上的包袱解開放在桌上,這是一顆頭顱,臉上的表情怒目圓瞪,死不瞑目,確為空性。


    “啊!”張三豐驚呼出聲。


    林煥麵色凝重,他看出來這頭不是易容,是真的空性。


    空相伏地大哭,張三豐哀歎不語,萬萬想不到這位少林神僧竟然身首異處,死無全屍。


    林煥正思索間,耳中傳來梅超風細微的聲音:“他在說謊。”


    要不說還是他夫人厲害呢,任何人隻要有惡念就逃不過她的感知。


    張三豐看空相哭泣不止,剛想躬身去扶他,卻聽林煥問道:“空相大師,你可認得我?”


    空相搖頭道:“小僧眼拙,不知閣下是哪位前輩。”


    張三豐身形一頓,慢慢站直身體,用審視的目光望著空相,林煥成名已久,加之容顏不改,但凡學武之人,豈有不知太華後人,一劍霜寒的名號?


    更別說林煥還去挑戰過少林寺,空相身為空字輩僧人,即便沒與他切磋過,也不可能說出不認識他這句話。


    屋內氛圍突變,張三豐由同情痛心變為警覺,他淡淡道:“空相大師悲傷過度,神思不屬,不如先去休息片刻。”


    “張真人!魔教大隊人馬即將到武當山,小僧哪裏還睡得著啊!”


    林煥笑道:“那你別睡了!”他捏捏梅超風的手。


    “空相大師。”


    空相腦中恍惚,下意識抬頭望著那貌美的女子。


    “你是何人?歸屬哪方勢力?”


    “剛相,西域金剛門。”空相呆呆回答。


    張三豐和俞岱岩對視一眼,不敢出聲打擾,他們發現,林夫人在用一門功法審問這和尚。


    忽然間,外麵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那剛相和尚被腳步聲影響,清醒過來,他心知此行目的失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發了狠,立刻舉起雙掌往張三豐腹部拍去。


    此時張三豐距離剛相隻有兩步之近,剛相出手如風,一眨眼的功夫手掌已碰到張三豐的身體。


    但不等剛相施展金剛般若功,一枚鬆子帶著破空之聲沒入他眉心,將他整個腦袋劈成兩半,腦漿迸裂,紅白之物流了一地。


    裝成小童的張無忌嚇了一跳,趕緊咽回驚呼,張三豐師徒二人驚訝一瞬,小屋陷入寂靜。


    林煥麵不改色摸出一粒鬆仁丟進嘴裏。


    梅超風埋怨道:“弄這麽惡心幹嘛。”


    “失策,鬆仁太輕,沒控製好力道。”


    張三豐看到剛相猙獰的表情和他對自己出掌時的狠絕就知道這和尚不懷好意,應是敵人無疑。


    門外慌亂的腳步聲還在,俞岱岩開口道:“靈虛?進來說話。”


    靈虛是俞岱岩的徒弟,他聽到準許,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兩個人頭,一個頭在桌上,一個頭在地上,左右各半塊。


    靈虛沒有驚恐大叫,定了定神,著急道:“師父,魔教在外麵向祖師爺爺叫陣,說要踏平武當山……”


    “我看看是誰敢冒充我教!”林煥聽這話就來氣,當即和梅超風起身出去查看。


    俞岱岩不明所以,問道:“師父,林大人說的我教……”


    張三豐道:“我們也去,一切自見分曉。”


    後山距離前殿有二裏地,林煥用輕功,很快跳到三清殿前,隻見殿內人頭攢動,足有三、四百人。


    這其中一半人穿著明教弟子的服飾,最前方那十幾個人反而未著白衣火焰服。


    林煥過目不忘,一搭眼便發覺這些不是明教弟子,他在光明頂已把明教教眾認全,這些人不在其中。


    “冒充的?好膽!”林煥怒極反笑,牽著梅超風穿過人群,大大咧咧坐在殿內客首的位置。


    這會兒張三豐和俞岱岩,還有裝成小童的張無忌也到了。


    俞岱岩道:“我師張真人在此,爾等無禮闖入,意欲何為?!”


    眾人不答,隻聽殿外有人高聲道:“教主到!”


    殿內幾百人不理張三豐,轉身出去迎接,片刻後,黃色的八抬大轎停在殿門口,盡顯華貴排場。


    張三豐渾不在意那些人,還有空和林煥閑聊:“林大人,你剛剛說的我教是指?”


    “明教教主……”林煥的聲音恰好與殿外清脆的女聲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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