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看到公孫綠萼的樣貌氣質,暗暗點頭,柔聲道:“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此事多年前林煥聽郭靖說過,然而郭靖口舌笨拙,大部分都是一嘴帶過,他憂心梅超風的傷,也沒細問,隻聽了個囫圇個。


    這次黃蓉再說,娓娓道來,細節不缺,他們如何上得鐵掌峰,偷看裘千仞練功,把他認成裘千丈,被裘千仞發現打傷。


    二人逃到鐵掌峰上,誤入鐵掌幫禁地,遇見裘千丈,得到武穆遺書等等。


    其中曲折離奇,驚心動魄。


    那時黃蓉即將沒命,不是死於掌傷就是被火燒死,有兩隻白雕救命,哪還顧得上裘千丈。


    白雕負重有限,若再帶上裘千丈,一雕兩人都要墜入深淵。


    幾個小輩都不知道這些往事,一個兩個的都聽癡了。


    “……裘千丈雖非我們親手所殺,卻是因我們而死。”黃蓉歎道。


    公孫綠萼怔怔不語,大舅舅的死追根究底怪不到那兩位身上,自己爹娘的死也是命數使然,根本無從報仇。


    她知書達禮,並不會無理取鬧。


    “這位前輩,我娘心心念念兄長之仇,身為人子,我當完成她的心願。我想與前輩的徒弟定下比武之約,若我僥幸勝出,請你們二人……為我大舅舅上一柱香,了卻因果。”


    公孫綠萼連日突逢大變,此刻卻鎮定自若,侃侃而談,話語中合情合理,將雙方麵子都照顧到。


    她的淡定學自小龍女,世故禮儀卻是出自李莫愁,短短數日,已然心性大成。


    林煥不住點頭,古墓派傳人,當然與俗人不同,他對黃蓉說道:“此乃我古墓派新收的弟子。”


    黃蓉笑道:“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這約定我就應下了,不知以幾年為限?”她耳濡目染當年的醉仙樓比武之約,對此並不排斥。


    說到幾年卻是把公孫綠萼難住了,她情不自禁望向師父小龍女。


    小龍女道:“一年太短,十年太長,不長不短,五年剛好。”


    黃蓉道:“那就五年,原來是龍姑娘的弟子,恭喜。”


    林煥忍不住翻個白眼,小龍女現在說話趕上說偈語了,神神秘秘的。


    黃蓉的目光看向女兒和兩個徒弟,又問道:“我們這三個傳人,定由哪個出戰呢?”


    不等公孫綠萼說話,小龍女就道:“一對一,你們吃虧,我徒兒一打三。”


    這話讓郭芙三人忍不住心中暗惱,比武切磋,以多打少乃是江湖大忌,這是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黃蓉不敢輕視古墓派武功,她慎重點頭道:“如此也好。”


    公孫綠萼又望向楊過,淚光盈盈,問道:“楊幫主,不知我父親做了什麽事,叫你手不容情。”


    剛剛楊過隻說了自己不小心失手打傷公孫止,至於為什麽打起來還沒來得及說。


    楊過默了默,感覺好生為難,他接任丐幫幫主,心中已有準備自己手下會有不少人命。


    洪七公之所以被天下人尊重,就是因為他從不錯殺好人。九指神丐一生殺人不少,卻無一人是無辜者,盡是些大奸大惡之徒。


    公孫綠萼道:“我隻是想知道原因。”


    楊過道:“公孫穀主誤以為這三位是裘老前輩派來取他性命的……”


    公孫止怕裘千尺怕的要死,對她的心狠手辣親身領教過,他會這麽想也不奇怪,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與完顏萍姑娘相識於英雄大會之前,那時我剛從深穀出來,路上偶遇她要自殺尋短見,問其緣由,卻是因為一些私仇。”楊過挑些重要的說。


    林煥聽了一會,終於聽懂了,這完顏萍就是三番幾次刺殺耶律楚材的刺客,好像就是耶律齊心儀之人。


    耶律齊兄妹進來的時候他就認出二人,但他此時不是合失的樣貌,便沒有多說什麽。


    楊過不願一個少女就此沒命,聽她說了些家恨國仇,想到自己父親曾姓完顏,心中一軟,幫她使詐贏了耶律齊。


    耶律齊多次放過殺父的刺客,自是對佳人有些不一樣的感情,這次明知輸了可能沒命,還是破例相救。


    完顏萍心中感懷耶律齊的豪氣,最終與耶律家罷手言和。


    二人情愫暗生,耶律齊隻等一個機會告知父親。娶完顏萍為妻,豈知後來又起變故。


    忽必烈聯合乃馬真皇後,排擠耶律楚材一幹人等,找了個理由將耶律楚材和他長子耶律晉下獄。


    耶律楚材讓耶律齊趕緊跑,去找合失大王,於是耶律齊和妹妹耶律燕、完顏萍三人一同往南下尋找合失大王的蹤跡。


    因為完顏萍會鐵掌,耶律齊身懷全真功法,給公孫止撞上了,他瞎了一隻眼睛正是激憤的時候,不聽解釋,就這麽誤會他們是來殺自己的。


    要不是楊過偶遇製止,以公孫止的武功,耶律齊三人早已沒命,怕是到死都隻以為是公孫止見色起意。


    楊過說完,眾人寂靜無聲。


    林煥道:“你叫完顏萍,父親叫什麽?”


    完顏萍說了一個名字,林煥想了又想,他竟然不知道這人是哪支之後。


    要知道他可是在中都當了二十多年的宥王,對於完顏氏皇親沒見過也聽過,還有不少是死在他手上的。


    沒聽過完顏萍父親的名字,那隻能說明他們家是金國皇親旁支的旁支,和完顏璟那一宗隔著好幾代。


    完顏萍看上去最多十七,比楊過還小。


    林煥又想到耶律楚材入獄,他對耶律楚材的執政手段頗為欣賞,此人心懷百姓,並不濫殺。


    在絕情穀耽誤月餘,不知道耶律楚材有沒有被處死。


    想到這,林煥道:“把你父母葬了吧,恩怨留待以後再說。”


    公孫綠萼點點頭,和樊一翁一起將父母的屍身抬下去。


    “你剛生完孩子不久,還叫你跑一趟。”林煥望著黃蓉歎了口氣。


    “林大哥,自我成親,你就經常不見人影,英雄大會你也不願當武林盟主,怎麽跑絕情穀來啦?”


    不用跟裘千尺拚命,黃蓉提著的心放下,靖哥哥在嚴防守城,怕蒙古兵去而複返,隻能讓她這個沒出月子的婦人過來解決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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