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光禿禿的,不好找著力點,好在二人武功高,輕功好,憑著藝高人膽大慢慢往上爬。


    上麵越來越冷,林煥提醒道:“用內功驅寒。”他不知道這女人為何突然發脾氣,不過他們認識這麽久了,他一直知道梅超風就不是什麽溫柔的女子。


    記得剛剛認識的時候,她還張口閉口老娘來著。


    此次再見她,倒是有了些宗師風範。


    反正宗師高手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沒見過哪個宗師吱吱哇哇那麽不穩重。


    哦,周伯通除外。


    腦中胡思亂想,林煥跟在梅超風身後來到峰頂,峰頂什麽花草樹木都沒有,隻有巨石平台。


    “這麽冷,來這做什麽?”林煥眼望雲霧,忍不住扯著梅超風退後幾步。


    “你之前說,你能解情花毒,真的假的?”梅超風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林煥道:“我跟一燈大師的師弟天竺僧學過解毒之法,雖沒聽過情花毒,但想來解毒不難。”


    “很難。”


    “什麽?”


    梅超風輕聲道:“情花之毒,最要緊的便是不可動情,無相思者百毒不侵。”


    “是這麽個道理,那又怎麽呢?”林煥沒聽懂。


    “紅豆寄相思,紅豆有毒,相思無解。”


    林煥接口道:“所以情花毒無藥可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咱們說的是兩回事,我說能解,指的是救命,你說的是情情愛愛。”


    “世間稀奇古怪的毒物不少,然而萬物相生相克,沒有任何一種東西能夠肆意生長,烈火烹油到最後就隻有滅亡!”林煥感慨道。


    無恒強,無恒弱乃是天道循環。


    “你見過多少種稀奇古怪的毒?”


    林煥想了想,回道:“數不清。我跟蒙古大軍南征北戰,在草原上就見過一種疫病,起病急,死的快。後來發現,傳染源竟然是旱獺!”


    “瘟疫?”


    “嗯,防不勝防。”


    梅超風似乎對此事很感興趣,繼續問道:“還有呢?”


    “剩下的是一些傳言,不知真假。百餘年前江湖上有一門派,叫靈鷲宮,宮主用生死符控製下屬。”


    “那又是什麽?”


    林煥回憶道:“聽說是以真氣轉換陰陽,結冰刺入人體,屬於暗器的一種,不同配比有不同的解法。”


    “以前我偶遇過祖上中了生死符未死的後人,從他口中聽說此事,但不知為何,靈鷲宮煙消雲散,生死符失傳了。”


    “能控多少人?”


    “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人數不少呢!其實毒藥這東西,要麽控人,要麽殺人,憑你的武功,不需用毒。我師父創出那兩種暗器,武功大成後再沒用過,一招能拍死廢那個功夫幹嘛。”


    林煥補充道:“就是我師侄現在都很少用冰魄銀針了,一派掌門總用暗器,說出去不好聽。”


    梅超風往崖邊走了幾步,道:“要是從這掉下去,會不會死?”


    “會!”


    “有時候真羨慕飛鳥,它們可以自由自在翱翔於九天之上。”


    林煥被她這句話勾起心傷,喃喃道:“我也羨慕。”


    羨慕從前的自己,遺憾他被困在這方寸之間。這個世界再如何廣闊,也不是他永留的地方。


    林煥突然湧起一陣衝動,他並肩和梅超風一起往雲海之下觀望,說道:“你想不想感受一下,什麽是真正的自由?”


    “你有辦法?”


    林煥反問道:“你信我嗎?”


    “信。”梅超風斬釘截鐵,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在這世上,能讓我放下所有戒備的人,隻有你一個。


    林煥拉著她的手,道:“閉上眼睛,抓緊。”


    梅超風毫不猶豫照做。


    “我沒準許,你不得睜眼。”


    梅超風點頭。


    林煥拉著她,徑直跳入懸崖之下的雲海,冷風呼嘯中,他仿佛回到曾經最平常的一日。


    梅超風微微皺眉,她掌心握緊的另一隻手傳來異樣的灼熱,然後是強烈的失重感,耳邊是肅殺的風聲。


    若她此時睜眼,看到的會是駭人聽聞的一幕,林煥的身後,華麗的金羽放肆展翼,閃爍著一道道流光。


    林煥自從傷好後,無時無刻都在吸收天地靈氣,為他自己的執念而努力,非必要堅決不用法術,在靈力的運用上可以說是摳摳搜搜。


    但是這次,他突然放棄所有理智與權衡利弊,用靈力幻化出朱雀真身之羽,帶她在天上盡情飛翔。


    梅超風雖然看不到,卻能感覺得到她穿梭在天空雲海之中,心裏有個擔憂一閃而過:如果他們就這麽掉下萬丈深淵……


    她好像也沒什麽遺憾了。


    林煥終究是理性大於感性,他還不想跟梅超風變成崖底白骨,他慢慢放低速度,落到斷腸崖的底部。


    待背後金羽消散,林煥道:“睜眼吧。”


    梅超風緩緩睜眼,目光四掃,問道:“這是哪?”


    “深淵之下。”林煥鬆開她的手,看了看四周,崖底有一水潭,潭邊生了幾棵怪模怪樣的大樹。


    他們此刻正站在樹根之下。


    “閣下功夫高絕,從峰頂落下毫發無損,可你想過沒有,怎麽上去?”


    林煥笑道:“這也叫事?能把你帶下來,自然能上去。”


    “好吧,餓了,裏麵有魚。”梅超風盯著水潭,她聽到了魚遊動的聲音。


    “你不會指望我釣魚吧?”林煥天生厭水,看見水就煩。


    梅超風沒理他,她往潭邊走了幾步,口中發出長嘯,刹那間幾隻白魚躍出水麵。


    林煥眼疾手快,折了兩根樹枝向白魚激射而去,數隻白魚穿在樹枝上,即將落入潭水中的時候,梅超風甩出鞭子,把兩根樹枝勾到手中。


    二人合作默契,林煥找枯枝生火,做了一個簡易烤架。


    林煥囑咐道:“這魚太小了,開膛破肚太麻煩,待會隻吃魚肉,別吃內髒。”


    “聞著很香,不烤直接吃可否?”


    “你想滿肚子生蟲就吃。”林煥讀書多,知道食魚膾的隱患。


    梅超風在這方麵從不強嘴,乖乖等著魚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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