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意外又不意外,他曾經對女徒弟起了心思,跨不過師徒的身份,不敢行逆倫之事與全天下為敵。


    他和梅超風之間,在娶了阿衡之後,就注定了這輩子隻能是師徒。


    “林掌門是人中之龍,你們在一起,很好。”


    梅超風搖頭道:“沒可能的。”


    “這是為何?”


    梅超風不想對師父說她和陳玄風之間隻有夫妻之名,就因為這個夫妻之名,害的陳玄風慘死。


    這一生,她到死都隻能是陳夫人。


    若是挑明心意,對不起陳玄風,也對林煥不公平。


    梅超風避而不答,懇求道:“請師父替我隱瞞,千萬不要告訴他。”


    “你、你……”黃藥師不解,但看到梅超風淚光閃爍的眼睛,終是答應了。


    梅超風在回房的路上忍不住暗罵自己大逆不道,竟然對師父用迷瞳之術。


    “回來了,怎麽樣?”林煥站在房間門口等她,他們房間挨著。


    梅超風道:“小師妹沒事了,內傷不嚴重。”


    “我問的是你。”


    “我?哦,我也沒事,沒耗多少功力。”


    林煥肉眼可見放鬆下來,打著哈欠說道:“休息吧。”


    梅超風從他身邊路過,推開房門,剛邁進去就發現林煥跟在她後麵進來了。


    “幹什麽?”


    林煥不答,掏出繩子掛在房間牆壁兩端,然後道:“我問師侄借的繩子,今晚一起睡,我看著你點。”


    梅超風莫名其妙,問道:“看我什麽?”


    “怕你精神反噬,別問了,去睡吧。”林煥輕輕巧巧跳到繩子上,仰麵躺下。


    古墓派睡繩子是基本功,林煥自然也會。


    梅超風熄滅蠟燭,轉身上榻。


    到半夜的時候,林煥忽然睜眼,他聽到外麵的嘈雜之聲,梅超風也清醒了,二人一塊出去查看,剛好遇見來報信的丐幫弟子。


    “兩位前輩,洪老幫主不好了!”


    洪七公榻前圍了一堆人,他呼吸微弱,已到彌留之際。


    林煥來的時候發現洪七公眼睛一亮,他看出洪七公的意思,對人群後麵的楊過招手道:“來。”


    楊過滿臉不解走上前去。


    “此事原本準備明日再問你,但七公等不及了,楊過,你可願接任丐幫幫主之位?”


    “啊?”楊過呆住了。


    屋內一眾人同樣表情驚訝。


    “有多大本事負多大的責任,丐幫人多,曆代幫主都是俠義之輩,意思就是,你以後隻能做一個好人。”


    “你要收斂脾氣,多做善事,不能任性,此生所作所為都被限製在規矩之中,你想好,答應了就無法更改。”


    “從此天下乞丐皆聽你令,你身上係著萬千丐幫弟子的名聲、性命,不得有絲毫行差踏錯。你一定要慎之又慎,這不是兒戲。”


    林煥語速很快,咬字清晰,幾句話下來眾人都聽懂了。


    丐幫弟子紛紛安靜下來,他們對空降的幫主並不抗拒,當年的黃蓉也是突然出現接任幫主之位。


    楊過對達爾巴那一戰,大家都讚他少年英雄,有這麽一個武功高強的幫主對丐幫來說是好事。


    楊過心亂如麻,他天性不愛受束縛,一旦成為丐幫幫主,就要守好武林規矩,以身作則。


    從孤兒到天下大幫的幫主,身份地位天壤之別,他內心深處……不想拒絕。


    父親得知身世的時候太晚了,沒得選。自己不一樣,所謂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楊過對著洪七公跪下,磕頭道:“小子願接管丐幫,一生懲奸除惡,不負丐幫俠義之名!”


    洪七公語氣虛弱,說道:“我信得過……林掌門。”


    黃蓉強忍悲痛,雙手托起打狗棒,高舉過頭,顫聲道:“丐幫弟子聽令。”


    丐幫幾位長老和多名弟子呼啦啦跪了一地。


    “丐幫第十九代幫主黃蓉,今日卸此重擔,將幫主之位傳於楊過,今後你就是丐幫第二十代幫主!”


    楊過接過打狗棒,恭敬道:“弟子楊過接令!”


    從魯有腳開始,眾乞丐往楊過身上吐口水,這是丐幫的傳統,楊過不敢躲避。


    洪七公欣慰一笑,就此溘然長逝。


    屋內哭聲一片。


    林煥默默歎息,又送走一個故人。


    除丐幫弟子以外的其他人退出房間,老幫主新喪,後事需要打理。


    林、梅二人回房,均沒有了睡意。


    林煥飛坐在繩子上晃悠,說道:“我第一次見洪七公就是在華山,我們去參加華山論劍,我烤羊,他突然出現要吃。當時的五絕中你師父年紀最小,四十出頭,王重陽最大,將近花甲之年。”


    梅超風坐在凳子上仰頭看他,問道:“你那時候……?”


    林煥忍不住笑道:“哈哈,我才十四,贏了他們五個,成為天下第一。你不知道,他們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啊。江湖規矩強者為尊,但我與他們年齡差太多了,他們叫不出前輩二字。”


    “可惜我師父早死,她要是活到那時候,天下第一必然是她的囊中之物!”林煥想起林朝英,仍舊憤恨難平。


    為了林朝英,他不顧傷勢嚴重,力戰五絕,此後數年不能動武,被迫結束四處打抱不平的日子。


    “突然覺得你師侄那句話很有道理,早死晚死都得死。”


    林煥撇嘴道:“你可少學我師侄,我廢了不少功夫才把她的情感變回正常人。”


    雖然看小龍女說話也沒有很正常……


    梅超風道:“英雄大會結束,你接下來要去哪?”


    說起正事,林煥一臉認真道:“教我師侄劍絕三式,教楊過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你小師妹有身孕,郭靖教不明白,隻能我教。”


    “然後?”


    “然後把金輪大王那些蒙古人的人頭丟到忽必烈營帳裏,當做警告。對了,你要扮成我的護衛。”


    梅超風道:“我不會易容,變音也變不成男人的聲音。”


    “我會就行,聲音的話,你裝啞巴。”林煥已經計劃好了。


    “還有氣味,我配個熏香給你,保證不會被人發現。”林煥補充道。


    “讓我跟你去蒙古吃沙子?”


    林煥從繩子上蹦下來,抬手收回繩子,回道:“你答應了,不許反悔。”


    梅超風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抬頭一看,視線內隻有林煥的背影。


    她眼帶笑意,自言自語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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