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先生絕對實力的威嚇下,耿天偉終究變成了一隻紙老虎,他匍匐在地,麵色驚恐異常,以致五官扭曲。因恐懼而不由自主滾下的淚水糊滿了口鼻:“是,是楚王,楚王帶人闖進我家,殺了烏蘇哈,偷走了名冊。”


    “你確定?”林先生求證道。


    “確定,確定!”耿天偉見林先生揮手讓蠻克收了長劍,心裏的害怕減少了一半,“今日壽宴發生變故後,我們父子很快就發現了匣子鑰匙不見了,立刻就讓死士去查看楚王的動向。來先生這裏之前,死士上報,說楚王已經有三四日未曾出現了。結合今日賊人的身形,我斷定,潛入我府上的定是楚王一行。”


    林先生聞言,心下著急,名冊若是真的落入楚王手裏,那十有八九是找不回來的了,想到近十年的心血,就這麽被毀了,這股火氣又騰地上頭了。他看著趴伏在地上的耿氏父子,直接罵道:“蠢貨,蠢出天際的東西。你們把我近十年的心血都給毀了!”


    耿天偉急忙砰砰砰地磕頭求饒:“林先生饒命,林先生饒命。現在殺了我們父子也是無濟於事。不如想辦法追擊楚王。楚王得到名冊,肯定第一時間北上去找太子。應天和北平相隔近千裏,即便一刻不停地換馬趕路,也得一個月才能到達。路途遙遠,路上出點什麽意外都是正常的事。隻要林先生留我們父子一命,我們回去定然會作出安排,派人追殺楚王,將他這個禍患在到達北平之前解決。”


    林先生知道耿天偉說的是最好的安排,他在應天時間久,經營廣。但是明廷也不是吃素的,遍布應天角角落落的錦衣衛,監控著整個應天府的高門權貴,也同時不停地搜捕和拔除他們的勢力。當初跟著他到達應天的三十幾號人,經過連年的折損,如今也就剩下了耿府的烏蘇哈,身邊的蠻克。另外還有兩個各自潛伏著,以作後備有生力量。


    現在烏蘇哈已死,身邊能用的人也就剩下一個蠻克,另外兩個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啟用的。現在想要用人,隻能通過耿天偉去調動他私訓的府兵。


    短短的時間內,林先生腦子裏閃現三個想法:直接殺了耿氏父子,泄了這折損人手,丟失名冊的憤;或者是留著耿氏父子,指使他們去追殺楚王;或破釜沉舟,逼著耿氏父子現在就反了明廷,將應天府徹底搞亂,好讓在漠北征伐的皇帝分心,以減輕北元被明廷陳兵追繳的壓力。


    幾番思想爭鬥後,林先生道:“我給你這個機會。若是不能在楚王進京前將他擊殺,你耿府全族,都得給那本名冊陪葬!”


    耿天偉知道林先生不是說笑,當即又砰砰砰地磕起頭來:“林先生放心,這次一定不讓你失望。”


    “滾吧!半個月內我要聽到好消息,否則......你可以試試!”林先生陰冷的語調,像一條毒蛇吐著蛇信在耿天偉的耳邊嘶嘶有聲。耿天偉不敢多加耽擱,急忙攙扶起自己的爹,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


    “蠻克,你今夜給我去耿府,把耿天偉大伯家的人,隨便殺一個。既是給耿天偉送一份大禮,也是給他一個警告。若辦事不利,被殺的那個就是他的來日。”林先生心中的怒火還是沒有降低一丁點兒,不給耿天偉父子一個帶血的教訓,他憋得慌。又因他知道耿天偉和大伯一家不睦已久,故而命令蠻克去殺大房的人,好讓耿天偉知道,殺人,隻不過在他的言語之間。


    蠻克恭敬地行了一個元人的撫胸禮,隨即轉身離去。


    而剛才一直窩在後窗下的梓婋和笑塵,也在林先生吩咐殺人之前悄然離去。二人默契地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在遠離了林先生的住所後,他們趕緊馬不停蹄地朝龔府趕去。梓婋被笑塵拉著胳膊帶著往前走,腦袋裏思緒萬千,她沒心思去想剛才聽到的秘辛,而是忍不住地一邊走一邊盯著笑塵看。她的一雙眼睛,在夜色下,格外明亮,帶著懷疑帶著忐忑帶著探究,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笑塵的側臉,那股炙熱和專注,讓一心趕路的笑塵察覺到了異常。


    “姑娘,你怎麽了?”笑塵低聲問道,“胸口還是很疼嗎?”


    梓婋抿著嘴,腦海裏不住地回憶著剛才笑塵將她摟在懷裏捂住她嘴巴時的場景。因為梓婋不是習武之人,加上她胸口疼痛,笑塵怕她忍痛喘氣的聲音會被屋內的人發覺,故而未必避免節外生枝,笑塵就不顧身份地將她摟在懷裏,並且捂住了她的嘴巴,以減輕呼吸聲。


    梓婋一開始不適應,但也知道這是為了二人的安全,所以並沒有掙紮。不過時間久了,也確實讓梓婋難以忍受,她就輕微的轉動頭部,緩解不適。挪蹭之間,梓婋的腦袋將笑塵的衣領給蹭開了。月光之下,餘光之中,梓婋瞥見笑塵右鎖骨和脖子之間,有塊圓弧形的粉紅色的疤,疤痕略突出皮膚,直徑大概有兩寸。這特殊形狀的疤,讓梓婋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頓時眼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沾濕了笑塵的手背。


    察覺到梓婋哭了的笑塵,以為梓婋的疼痛嚴重了,於是就不再聽牆角,準備將梓婋帶離這危險之地。好在屋內的事也結束了,耿家父子屁滾尿流地離開後,笑塵帶著梓婋也離開了,後續林先生讓蠻克殺人,梓婋和笑塵並沒有聽到。


    現在梓婋聽到笑塵關切的問話,抿了抿嘴唇,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事,我不疼。隻是想到一些舊事,心中有些感慨罷了。算了,日後再說吧,我們先辦正事要緊。”


    笑塵見梓婋麵色並沒有剛才那般難看,反而略帶紅暈,雙目精亮,心知梓婋的話並不是客道的安慰,於是就不再糾結,帶著梓婋繼續趕路。


    不到一刻鍾,二人就到了龔府的後門。因為夜色已深,怕走正門引起喧鬧,笑塵帶著梓婋直接從後門跳牆進了龔府,一路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龔承望的院子。


    龔承望已經睡下,屋內黑漆漆的,二人站在龔承望的床邊,互相看看,眼神裏透露著無奈和無措:這龔承望的睡眠質量也太好了吧,人都站在床邊了,竟然毫無察覺,小呼嚕打的還特別歡快。


    梓婋看著他,不由自主地輕聲道:“我這未來妹夫,心還蠻大的。”


    笑塵抿著嘴唇不接話,直接上手就掀了龔承望的被子,被子帶起的冷風,將龔承望驚醒,沒了溫暖的被窩,他受驚似的在床上來了個鯉魚打挺。等梓婋再看去時,對方已經跪坐床上,雙手撐著床鋪,雙目瞪圓地看著他們。


    “你們,你們是誰!”驚恐的聲音還帶著一絲睡舒服了的慵懶。


    “表公子,是我,笑塵!”笑塵點亮火折子,黑暗中,露出了自己和梓婋的麵容。


    龔承望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湊近了去看,的確是笑塵和梓婋。他驚訝非常:“笑塵,岑老板!你們怎麽會在這裏?這個時候?我王爺表哥呢?”說著他還探頭向窗戶,確認了現在的確是半夜:“這半夜三更的,你們幹什麽啊?差點把我嚇死!”


    笑塵恭敬地告罪:“表公子,事情緊急,我隻能長話短說。明日一早,耿府之人肯定會上門拜會,屆時,需要表公子配合我們演一出戲。”


    龔承望起身穿衣,接著又點了燈:“什麽戲?”


    梓婋表情嚴肅,語氣堅決不容商量:“我們要綁架你!”


    “啊?!”龔承望剛要坐下,就被梓婋的話暫停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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