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聞言站起身,笑著問道:“老爺,是發什麽什麽好事了嗎?”


    言鏗修手裏拿著兩張帖子,喜不自勝:“我剛從外麵查賬回來,正好在門口遇到了龔家的人來送信,我就直接接了,你看!”


    陳氏聽說是龔家的帖子,立馬接過來,一邊翻看一邊問道:“是錢家那邊鬆口了嗎?”


    “正是!”言鏗修也勾著脖子去看紙上的字,隻見紙上寫到:誠邀言氏鏗修夫妻於十月初二於清友閣協商退定之事。錢府和龔府聯合落款。陳氏捂著胸口,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的掌上明珠終於脫離了錢氏,悲的是,梓娀不知何時才能恢複正常,娀兒為了這場婚事,真的是付出了太多的代價。


    言鏗修一個男人,哪裏能理解女人的舐犢情深呢?他隻道完成了一項任務,好給全家一個交代。


    言鏗修又催促道:“你再看看下一張帖子!”


    陳氏還自顧自地沉醉在解除婚約的喜悅中,在言鏗修的再三催促中,才打開第二張帖子,上麵寫著:誠邀言氏鏗修夫婦攜侄女言氏梓嬙於九月二十八日出席耿氏太夫人壽宴。


    陳氏看了不敢置信:“老爺,這,這,耿家的,這是成了的意思嗎?”


    言鏗修哈哈大笑:“你說的不錯,就是成了!”


    陳氏見言鏗修有點忘乎所以,就使了個眼色給方媽媽,方媽媽會意,立馬就走出去,帶上門,並打發了幾個伺候的人離得遠遠的。


    陳氏見眾人都走了,倒了杯水遞給言鏗修道:“老爺,咱們坐下說話!”


    言鏗修接過陳氏遞過來的水,抿了一口,笑著道:“芷珍啊!西北茶馬線的三成,唾手可得。父親和大哥沒有做到的,我做到了!你接下來有的忙了,父親的壽宴,梓嬙的婚事,都的你親自操刀,我才放心呐!”


    邊塞茶馬線,一向是朝廷嚴格把關的生意線,不僅是利潤巨額,還涉及了邊境安危,能做這條線上的生意的,不是皇親就是貴胄。普通商人想要分一杯羹,那是難上加難,從言仲正開始,就想進軍茶馬線,但一直沒有門路和關係,當年全家力助老三言錚修考科舉,也是有這麽一層意思在,想打破階級的壁壘,讓言氏在邊塞生意中也能吃到一口肥肉。現在耿家為了迎娶梓嬙,竟然同意三成,那簡直就是天大的好處,是言鏗修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


    此刻的言鏗修恨不得開祠堂,召族人,將這件喜事廣而告之。讓所有人都看看,他這個家主當的如何?是不是比他言欽修更適合家主這個位置。


    陳氏見丈夫有點收不住情緒,立馬就勸阻道:“老爺,這事兒還得跟劉氏商量一番。畢竟是嬙兒的婚事。”


    言鏗修在內宅這方麵想的比較簡單,不解道:“家裏是我當家,三房的婚事自然是你這個當家主母做主,知會弟媳一聲就是了,商量什麽?”


    陳氏擔憂道:“話是這麽說,隻是三弟去得早,劉氏矢誌守節,這嬙兒的婚事,若不尊重一下劉氏,怕是於我們聲譽有礙。”


    言鏗修這才想起了他那一母同胞的弟弟。在當時的家裏,大哥言欽修是公認的繼承人,守成開疆,無人不誇讚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而自己的同母弟弟則是才學驚人,年輕中舉,是當時整個言氏脫離商籍最大的指望,隻是天不假年,年紀輕輕就早早地去世了。言錚修在世時,和言欽修合稱言氏雙壁,是整個應天府極其耀眼的存在。連自己最心儀的女子也將所有目光投向言欽修,從未有一絲餘光落在他自己身上。


    後來,三弟沒了,言欽修也被他鬥倒了。清理了大房後,他是想將劉氏嫁出去的,但是劉氏血性不小,持刀護著大房不說,還在祠堂裏削發立誓不再另嫁。劉氏的這些舉動是很傷言鏗修的麵子的,因此這麽多年,言鏗修是很少和劉氏有交流,一是礙於男女有別,二是言鏗修著實討厭這和他作對的劉氏。


    現在要拿梓嬙去給他博好處,不跟劉氏商量,的確是有傷他言鏗修的聲譽,但是他又不想和劉氏低這個頭,說白了畢竟是拿著三房的女兒去做買賣,從道義上來說,言鏗修就矮了三房一頭了。


    思索再三,言鏗修道:“不能直接和劉氏說,你想個法子,委婉一點。”


    陳氏有點為難:“耿天偉的情況,圈子裏都知道。恐怕劉氏不會願意。”


    言鏗修道:“那就不必說了。到了壽宴那日,直接將梓嬙帶去。先讓耿家的看看真人。說不定,嬙兒見到耿天偉,就願意了呢。到時候女兒想嫁,她做娘的還能不讓女兒嫁不成?”


    陳氏聞言有點心驚,對待胞弟唯一的女兒,言鏗修尚且如此狠心,那對待她們這些妻妾,豈不是......


    陳氏心底裏趕緊阻止了自己不可控製的思緒,讓自己不要亂想,老爺也是為了他們二房的榮耀和富貴。這言氏偌大的財富,最後也還是落到自己兒子梓昭的身上的。


    陳氏心下如此安慰自己,嘴上道:“老爺,不如到那天就說是帶梓嬙去參加宴席,旁的我們也不要多說。等梓嬙和耿天偉見了麵,再視情況而定。”


    言鏗修道:“你自己看著辦!務必在和耿家定下之前不要出亂子。對了,你院子裏的老鼠捉到了嗎?”


    陳氏道:“查到是誰了,但是人跑了。”


    “是哪個?”言鏗修皺眉道。


    陳氏頓時有點不悅,語氣裏不由地就帶上了責備:“你可還記得紅燭?”


    言鏗修聽到這個名字,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好端端的,提她做什麽?”


    陳氏道:“給劉氏通風報信的人叫錫珠,本名叫紅珠,是紅燭的親妹子。人家化名錫珠,是找咱家來報仇,伺機而動呢!”


    言鏗修聞言臉上有點掛不住,又是憤怒又是尷尬,對待陳氏也產生了一絲埋怨:“那你還不派人去抓?她這是做了逃奴了,抓到了,打死都不用上官府。”


    陳氏道:“人都逃了,怎麽抓。再說才打聽到她的去向,人家躲進明采軒了!”


    言鏗修到底是做生意的人,腦子清爽,思維活絡,聽到錫珠找了梓婋的庇護,頓時大怒:“這麽說,那死丫頭,錫珠,劉氏三方是一條線上的?”


    陳氏義憤填膺:“可不是一條線上的。我現在都懷疑,梓娀聽到我和劉氏的對話,是不是就是梓嬙這個丫頭刻意將她引過去的。”


    言鏗修站起來來回踱步:“劉氏和嬙丫頭不能留了。這不是養著掏家的賊嗎?將劉氏院裏的人都給我換一遍。梓嬙出嫁前,劉氏那邊就少出門。”


    陳氏道:“就怕劉氏鬧起來,到時候公公那邊不好說。”


    言鏗修道:“你就不能找幾個嘴嚴的,力氣大的看著?非得讓劉氏鬧到爹跟前去?”


    陳氏隻得道:“都聽你的。”


    言鏗修囑咐完陳氏,就自顧自地離開了,陳氏看著他遠走的背影,內心是五味雜陳。方媽媽走進來,看著靠著門框的陳氏,輕聲道:“姑娘,別多想了。為今之計,隻能先顧著我們自己。言氏的榮耀固然重要,但是沒有幹柴,哪裏來的烈火呢?先順著姑爺,把娀姐兒和昭哥兒的前程鋪墊好才是最主要的。”


    陳氏泫然欲下:“我應該早就知道的,應該早就知道的。隻是一直被安穩的日子糊住了雙眼,他的心從來都是這麽硬的,所有的柔軟都給了那個賤人。”


    方媽媽抱住陳氏,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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