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特利迦分出去的那些能量的繼承者?”奈克瑟斯眨了眨眼,有些明悟,“黑暗特利迦?”


    “是伊格尼斯,”賽羅反駁了一下“黑暗特利迦”的說法,但是隨後又泄了氣,“但是他自己都已經忘了。”


    他忘了那時候是他代替真正的特利迦被永恒核心同化,他忘了他一遍遍的模仿隻是為了特利迦僅剩的弟弟不那麽難過,他忘了……


    他忘了他真正的名字叫伊格尼斯,他忘了他從來不是“特利迦”的影子。


    那個沉睡在黑暗裏不願蘇醒的特利迦從來沒有被永恒核心影響過,若他有願意醒來的那一天,那麽他依然會是從前那樣的開朗明媚,而不是像重啟前的伊格尼斯那樣——冰冷到刻板、冷漠到麻木。


    “其實他們或多或少都遺忘了一些東西,隻有我記得,”賽羅抬起頭,很輕地眨了眨眼,“隻有我記得、隻有妹妹記得。”


    但是我還沒有把妹妹找回來,所以現在記得他們那些曾經的就隻剩我了,所以記得那些真相的……也就隻剩我了。


    奈克瑟斯歎息著抱緊了他,沒有說其實他也遺忘了一些東西,就在之前的觀影裏。


    “那現在真正的特利迦呢?”他悄無聲息地轉移了剛才有些沉重的話題。


    賽羅沉默的視線再一次投落在了德凱的身上,“……特利迦不願意蘇醒的,最後一次回到世間還是為了德凱。”


    德凱一直以為自己之前麵對的是永恒核心,卻不知曉永恒核心早已像等離子火花一樣熄滅了光輝、沉寂於黑暗,隻留下曾經特利迦因祈願而得到那些本源光芒,但也就是這些永恒核心僅剩下來的本源在持續同化著替代特利迦的伊格尼斯。


    德凱一直以來麵對的都是自我認知早已混亂的伊格尼斯,因為自我認知混亂、因為記憶早已殘缺不全、因為那不曾磨滅的執念……伊格尼斯就那樣沉默地扮演著一個不太合格的“影子”。


    “特利迦舍得?舍得留下德凱這個最小的弟弟獨留世間、直麵黑暗嗎?”奈克瑟斯注意到了站在自己不遠處沉默的迪迦,優越的視力讓他輕而易舉地看清了迪迦眼中難以磨滅的悲哀。


    “他不舍得……但是沒辦法,希望之光熄滅殆盡,而黑暗特利迦早已脫離本身……你明白了嗎?”


    他活不了的,從彰人死在了人類手中的那一刻起、從象征希望的光芒熄滅的那一刻起、從永恒核心剝離自身部分的本源光芒融入他的身體的那一刻起……他根本就沒想活下去。


    真理泯滅於黑暗,錯亂充斥著這世間,希望隕落於黎明之前,露露耶枯萎在了那片至暗的深淵……


    你明白嗎?奈克瑟斯,真理已死。


    奈克瑟斯沉默地抱著滿眼悲哀的賽羅,他站在那裏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抬起頭——正對上了迪迦那破碎的眼神。


    心靈感應頻道裏一片沉默——


    他們都聽到了這些話,他們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所以才更明白其中的悲哀。


    【迪迦……】賽迦很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現在非常凝固的氣氛,但是他張了張口,卻到底還是沒能說出話來,最後也隻剩下的歎息。


    【我沒事,不用擔心。】


    可是……


    諾亞看著他破碎的眼神、看著那些飄散的光粒子……


    可是你明明很難過,迪迦,你在哭啊……


    【武藏看著自己手中艾克斯的檢查報告,根據報告顯示——


    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是由純粹的數據和怨念雜糅而成的存在。


    而且其體內的數據鏈極其不穩定,似乎是本源受損,隨時都有徹底崩潰的可能,但是那些深重的怨念卻將這些離散的數據緊緊地壓縮在了一起,迫使它們粘合成了一個“人”。


    ——那些怨念在日以繼夜地磨損數據的本源,卻也讓數據得以借其能量實體化站在這人世間……


    武藏看著那邊坐在沙發角落裏垂著眼睛、無聲無息的艾克斯歎了一口氣,他對於這個莫名看著很順眼的後輩現在這樣的情況可謂是毫無辦法,高斯的技能表裏也找不到能治愈這個“人”的、與之對應的能力。


    可是——


    為什麽?


    為什麽救不了他?


    為什麽救不了他們?


    為什麽厄運專找苦命人啊?


    武藏的目光稍稍錯開,沉默間看向了始終坐在沙發上相互依偎著的那對兄妹。


    希卡利沉默地看著客廳裏的這一切,他看著其他人臉上幾乎無法掩飾的表情,他看著那些眼淚、看著那些悲哀,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是理智到冷漠的沉靜,但他的手中卻死死地攥著檢測用的儀器,甚至用力到顫抖。


    ——他寧願自己的儀器出了問題,也不願意相信這些看起來就年幼的後輩們都活不過這個地球年了……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沉默地站在賽羅和賽雅身邊呈守護姿態的、兩個新出現的人,隨後緩步走了過去,目光沉靜、一言不發地開始檢查。


    光屏上明晃晃的結果幾乎在那一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那雙一貫鎮定的眼睛裏溢出了些許細碎的光芒滑落出了眼眶。


    那是等離子水晶和維克特利水晶的能量波動,這些被檢測出來的、波動越來越微弱的能量在努力地保護著這兩個早已傷痕累累的孩子,但是這些保護卻並無太大用處,隻是稍微延緩了這兩個孩子的死期而已……


    在這兩個孩子的體內,破壞與保護在互相拉扯著,數種能量的衝突在他們體內正愈演愈烈——那是一場緩慢而痛苦的淩遲。


    看著這些孩子們臉上那麻木的表情,希卡利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無用和無能——


    如果……


    如果自己再聰明一點……


    如果……


    如果醫療科技再發達一點……


    那麽他們是不是就能把這些已經離家太久的孩子給救回家了?


    對啊——除了上一次那場以侵略為名的鬧劇之外,這些孩子……


    還都沒有回家呢。


    “銀十字軍軍長將在一天之後抵達地球,到時……再看情況吧。”希卡利眨了眨眼,麵無表情地收起了各種儀器,好似之前的那些眼淚和剛才的痛苦都全然不存在一樣。


    ——他不能倒下,他可是希卡利啊。


    希卡利必須壓抑自己的情感,必須絕對理智、絕對客觀,必須抓住所有的時間、窮盡所有的辦法去抓住那一絲渺茫的希望與可能。


    這裏的其他人都可以被自身那些難以抑製的情緒所掌控,唯有他不能。


    所以他清醒地痛苦著,所以他痛苦地清醒著。】


    “希卡利!”夢比優斯擔憂地看向了自己的搭檔,他看著幾乎要被光屏埋了的希卡利,還有旁邊早早回到工位上幫忙的托雷基亞,那一瞬間複雜的、難以辨明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淹沒。


    真的有用嗎?


    夢比優斯眨了眨眼,哪怕情感上讓他選擇去相信在他看來似乎無所不能的希卡利,但是他的理智卻忍不住地想要去質疑——


    真的有用嗎?


    生命重啟又真的能救那些屏幕裏隻剩下執念殘影的後輩們嗎?


    希卡利,我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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