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男女大防;第二,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劉蒺藜話說完,席以寧也徹底幫他理清好了一頭亂發。


    隻不過,沒意料到她如此回答的問話人機械地收回了僵直的手。


    之前因病酸軟的手臂已經隻剩下麻木和冰涼,席以寧睜著空洞的眼神恍惚了好一會。


    劉蒺藜晃了晃腦袋就順手把碗重新端在手中,抬起頭捏著勺子準備開喂。


    “誒誒誒!你怎麽又開始哭了,肩膀還一抽一抽的,我可沒欺負你啊,你這是想到了什麽啊,這麽難過啊。”


    見不得人哭的劉蒺藜直接將勺子甩入碗中,裏麵的飯粒也因此灑出來好幾顆。


    她用空出來的右手抓住哭唧唧人的手抬高讓他用自己的手擦去自己眼角的淚。


    劉蒺藜的騷操作把從小到大就沒怎麽哭過的席以寧眼中的淚逼了回去。


    興許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席以寧覺得自己的內心越發被才認識了兩天的眼前人給深深影響牽動了,在聽到她有未婚夫的時候,他的心絞痛得很。


    席以寧確定了一件事,他這是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見鍾情了,而且決不允許她成為別人的妻主,“蒺藜姐姐,我餓~”


    見他有意轉移話題,善解人意的劉蒺藜也沒再多嘴,“好好好,我馬上喂你。”


    這次,劉蒺藜沒帶情緒喂飯,所以席以寧吃得很舒服。


    因為有人喂,本來摻雜了淚水的粥瞬間變得好吃起來。


    “寧寧,再吃個我爹爹做的豆兒黃糖,可好吃啦。”


    對於劉蒺藜來說,糖是消痰、除卻心煩和鬱氣的上好佳食,每次被劉母打了或者受委屈流淚之後,劉父就會以此安慰她。


    這般繁瑣的喂飯節奏下來,本來餓得慌的人反而不餓了,畢竟喂飯過程中,心疼她的席以寧也主動讓劉蒺藜趁他嚼東西的間隙吃了好幾口吃食。


    席以寧張開嘴吃下劉蒺藜遞過來的豆兒黃糖,甜蜜瞬間充溢才喝了藥的口腔。


    雖然黑乎乎的藥並不苦,但和現在嘴裏的糖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滋味也差得多。


    “蒺藜姐姐,伯父做的糖糖真好吃。”席以寧笑得很甜,彎彎的眉眼像明媚的月。


    “那就多吃點。”自豪的劉蒺藜又喂了一勺,臉上也是笑意。


    “嗯,嗷嗚。”雖然口中的一小塊糖沒嚼幹淨,但是他還是張嘴吃了進去。


    聽了牆角回來的劉父眼中帶笑,剛好聽到誇獎自己話的他心中登時對席以寧更加有好感。


    “我就說吧,蒺藜這孩子還是很聽話的,還是親自喂了;還有啊,寧寧這孩子也誇獎我做的豆兒黃糖好吃了,這孩子也很有眼光,哈哈哈。”


    吃得正歡的劉母端起酒杯暢飲了一杯,眼角的鬱氣已經散去。


    “算咱們這讓人不省心的女兒識相,我也覺得,寧寧這乖孩子說得一點都沒錯啊,我夫君做的糖就是好吃。”


    劉父夾了一塊青菜放到誇獎自己的妻主碗裏,“多謝妻主誇獎。”


    他的眼裏是化不開的柔意和感動。


    屋外的明月高掛,屋內的人兒各自開心享用美食,和和美美自成一派和睦風景。


    對於平常百姓來說,一頓家常便飯便是幸福,不論是家人口中外購的鮮梨還是屋外逢春便搖曳生姿的梨花,都是安撫心懷的好物。


    這個時辰,為了讓百姓過好日子的女皇席玨剛剛審問完十惡不赦的犯人出來回到府邸。


    她站在窗柩邊,接過可能自己不久之後就會為他母國帶來滅頂之災人的奉茶。


    “欣兒,你瞧著屋外的那滿樹豐盈梨花像是什麽?”


    欣貴君伸手接住因風而簌簌飄落的落單輕薄花瓣,他的手白如霜雪,似月般柔和。


    “臣侍以為像月亮。”


    “嗯?欣兒可與我說說為何?”席玨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如此比喻。


    也許是愧疚,席玨在欣貴君麵前從來都是自稱我,而不是帶有強調身份意味的“朕”。


    欣貴君見席玨喝了茶放了杯,便大著膽子鑽入表情帶有詢問和好奇人的懷裏。


    他緊緊抱住,對於欣貴君來說,抱著席玨就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他的世界很小,從欣國遠嫁而來,就隻剩下了自己的妻主席玨和女兒席聽晚。


    可惜聽晚還小,要不然他真的很想請求自己的女皇妻主帶著兩人的女兒一同遊曆這美麗的榕城風光。


    “臣侍的父君將我抱在懷裏同樣回答過與妻主你同樣的疑問。”


    聽他這般講,席玨也更加擁緊了懷中人。


    “梨花雖然生命力旺盛每次都開得密,但也脆弱異常,梨花瓣子容易凋零,像會隨著季節變化的月亮,陰晴圓缺是常事,雖然同樣清麗但也同樣變化無常。”


    欣貴君攤開了手中握住的花瓣。


    “妻主,你瞧,臣侍這手心中這孤零零的一瓣便是證據。”


    可惜,風一揚,花瓣瞬間飄揚不知去了何處,席玨隻看了幾眼,欣貴君也隻擁有了一會,“欣兒,你父君說得很是服人。”


    席玨一把抱起懷中姿色妍麗如梨花的欣貴君走向床幃,“欣兒,在我眼中,你比那梨花還清麗,今晚就讓我好好瞧瞧你吧。”


    欣貴君原本的幾分鬱氣因為席玨簡簡單單幾句話消失殆盡,“妻主的話真動聽。”


    耳鬢廝磨間,席玨貼著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人的耳邊喘息道:“欣兒,欣兒……”


    欣貴君雙腿直打顫,已經生出細細密密熱汗的手臂更加圈緊了匍匐在自己身上的高位者。


    他雖然被愛得有些恍惚,但還是努力應承嬌柔道:“嗯……妻主,欣兒好愛你……”


    窗外的梨花瓣飄了整個院子,遊著幾尾鯉的池塘裏有,高高的屋簷縫隙裏和青瓦上也有,甚至有一些想窺探春情的八卦花瓣借著風鑽進了熱氣上湧的紗帳,這一下反倒是為交頸糾纏的有情人平添了一份若有若無的文雅趣意,沁人心脾也催發情欲。


    等到風平,帳中人也漸漸平息。


    在外雷厲風行的高位者此刻出人意料地蜷縮在被她弄得久久回不過神來的欣貴君懷裏,還自動地將已經累極了的人手臂環住自己的肩頸,情狀很是依戀。


    都說帝王無情,但至少在此刻,被好好疼愛過的欣貴人有感覺自己被心愛的妻主好好愛著。


    雖然他的妻主不獨屬於他一個人,但此時又或者以往被他小心珍藏牢記的心動碎片可以在以後孤寂夜裏拿出來反複回味。


    這些也許無人在意的點點滴滴是支撐已經認命的他熬過冰冷日夜的精神食糧。


    欣兒欣兒,他的名字中就包含欣字,這可是欣國國名,足以見得他有多麽受欣國女皇寵愛,可是生於皇室,寵愛又有什麽用呢,最後還是成了和親棋子。


    雖然命不由己,但所嫁之人是一位年輕俊逸的少年女帝,他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至少,在身死的時候,他雖然怨恨但是不後悔與滅他母國的枕邊人相識一場。


    聲聲歎,萬般苦楚,也許到最後他心中最放不下的隻有少年失父的席聽晚。


    可惜,精神的破碎會連帶著身體腐敗,生不由人,死更不由已。


    心死了,生命也注定走到盡頭。


    梨花年年開,但人隻活一次,不論憂喜。


    凡人百年,愛是秩序外的一瞬間,沒了愛的澆灌,再好的梨樹也會形容枯槁。


    世間無福享受愛的人千千萬,能夠幸運得到愛的人真的很令人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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