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是個繁華的地方。


    陳霽月步子輕緩,本意走快步的譚俞也不自覺遷就他走得慢了點。


    逛街還是很費腳程的,何況譚俞還拎著大包小包。因為擔心陳霽月身體,譚俞就沒讓陳霽月提東西。


    “譚主,我可以負擔些東西的。給我提點東西吧。”陳霽月很懂事,他不想所有東西都讓譚俞承擔。


    可是吧,譚俞死活不讓他幫忙,他實在感到愧疚,這是他第n次提出請求。


    “等你完全康複了,再說吧。我身體比你好太多,不用擔心我啦。”不出意外,譚俞還是不許。


    看到陳霽月失落的表情,譚俞趕快轉移話題。“霽月,餓不餓?咱們去前麵的酒樓吃點東西吧?”


    想著譚俞可以順便休息一下,陳霽月立刻答應了她。“好,譚主安排就是。”


    饕餮樓,是個霸氣的名字。


    雅間內,在小二的推薦下,譚俞他們點了幾個小菜。


    “霽月,放下帷帽吧,這沒人,等會吃飯啦。”


    沒人就好,帶了一路的帷帽其實很是累贅,有時他路都看不清,所以他才走這麽慢。


    看著陳霽月取下帷帽,譚俞提出心中的疑問,“霽月,為何出行還要戴這個呀?我看街上的男子很少戴呀?”


    剛出發時,譚俞還以為這是榕城的規矩。這一路走來,才發現不是。


    雖然這個世界女尊男卑,但不至於極端的地步。以前自己出來采買東西時根本就沒關注過。


    陳霽月不想說出真相,半真半假應對,“譚主,我不想節外生枝,霽月的容貌容易惹事端。”他知道自己長得好看,這個理由應該有說服力。


    譚俞深深表示讚同,“霽月,你的容貌的確很容易吸引人。這樣也好,不過不用怕給我惹事端。其實,在我心中,好看的事物就應該被大家欣賞。你不戴也是可以的,你自己做主。”


    譚主總是這麽善解人意,讓我撒謊都這麽輕而易舉。


    進食過半,雅間的門卻被突然踹開。這麽大的陣仗讓屋裏的他們著實受了一驚,條件反射下,譚俞連忙站起身護在陳霽月身旁。


    陳霽月看著身旁的譚俞,受驚的心得到了安慰。


    “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遇到我是你們的不幸。今日老娘就想在這間房用餐。”肥碩的身軀張揚著手臂,說著輕蔑的話,像是紈絝子弟。


    為首的人來者不善,她身後還跟著四個跟班。譚俞皺了皺眉,不合時宜地提出疑問:“憑什麽?你又是誰,不應該先來後到嗎?”


    “這位客官,這是榕城數一數二商戶卿家卿火舞,卿二小姐,你可得罪不起,咱們服個軟吧。本店重新為你安置一桌新菜或者這頓餐免費皆可。”


    噤若寒蟬的小二趕忙出聲控場,盡管她很抱歉,但在榕城誰人不知榕商卿家卿火舞小姐,這位客人居然敢硬氣質問,不要命了這是!?


    “你問我是誰?現在你知道了吧。老娘今天心情不好,快給我滾出去,不然有你好受的。”


    卿火舞不屑地掃視麵前矮小如男子的寒酸女人,這麽沒眼力勁的蠢人可不多了。以往隻要自己開口,就沒人敢不讓。


    說完就示意身旁的侍從去拖譚俞二人出去,看著日漸逼近的跟班,譚俞很是惱火。


    搞什麽,在這裏也要受氣!不可能,老子的主線任務可不是受氣的。


    碗筷被譚俞甩在地上,破碎一地。卿火舞被譚俞的氣勢搞得楞了楞。


    雙方拉扯間,陳霽月跌在地上割傷了手,血慢慢的滲了出來。


    看著狀況日漸焦灼,小二急得團團轉,像是想到了什麽,趕快跑出了門去。


    卿火舞趕忙讓手下住手,她認出了自己“愛而不得”的陳霽月。


    “喲喲喲,這不是望春樓的小倌嗎?叫什麽來著,哦哦哦,想起來了,陳霽月。你居然流落此處,與這等鄙人一起。前段時間樓裏出事,你居然還活著。”


    陳霽月瞬間臉色煞白,血色全無。譚主知道我的肮髒秘密了。不行!


    “我不是小倌,我並未服侍過人,我隻是在樓裏謀生的打雜人。我不認識你,你不要亂說。”說完,陳霽月小心翼翼地看向譚俞,生怕她不悅和不信。


    “你不是?你和是有什麽兩樣,哈哈哈,當初我還摸過你那圓潤的屁股呢,裝什麽!你不就是出來賣的嘛。要不是當初樓裏出了事,你早就是望春樓堪當大任的名倌了。”


    輕浮惡心的話讓陳霽月又被拉入過去難堪的回憶。


    他記得她,愛占便宜的死肥豬。


    “你給我閉嘴!你逛窯子還給自己貼上金了。我管你是誰,咱們都是榕城的平頭百姓。你再有錢怎樣,你想鬧出人命就繼續。若是官爺來了,誰都跑不了。”


    士農工商,商最賤,為保持社會穩定,最受官府打壓。


    卿火舞啞然,家裏雖然縱容無度,但也告誡她不要鬧出人命。


    看著陳霽月不斷滲血的傷口和虛弱的樣子,她終於有了些忌憚。


    “霽月,不要聽,不要想,都過去了。”譚俞看著陳霽月表情不對,趕忙安撫,把陳霽月抱在懷裏查看他的傷勢。


    “譚主,我,…我是清白的,我不是……”我不是妓子。刺激過甚讓陳霽月話不成章。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在乎你的以前。”


    “真的嗎?真的嗎!?你真的不在乎我的過去嗎?我雖不是真的小倌,雖然我是清白的,但她說的都是真的…,你現在知道了我那肮髒的過去,你不覺得…,覺得惡心嗎?”


    陳霽月那沁出鮮血的手死死抓緊譚俞的衣領,想得到個確定的答案。


    看他這麽在乎,看來青樓可怕的經曆已經成為陳霽月的心病了。


    “是真的是真的,我不在乎你的過去,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現在的生活才是你本應該過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讓它困住了你。”


    譚俞看著陳霽月顫動的眼眸一字一句堅定地傾訴。


    得到肯定的答複,陳霽月終於稍稍安心靠在譚俞懷裏肆意哭了出來,既是哭命運的不公,又在哭譚俞的溫柔。


    眼前的畫麵過於刺眼,在矯揉造作什麽啊,卿火舞看不得,又想出聲說些什麽,卻被由遠及近的清冽人聲打斷了她的輸出。


    “卿二小姐,又是你在鬧事,往日裏黎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已經夠意思了,如今都要鬧出人命了,還不收手嗎?本樓這麽多的雅間,你何必次次與黎某的客人搶呢?”


    黎玉書掃視了一圈,目光如炬,絲毫不客氣指出卿火舞的不是。


    黎玉書生氣了,要不是小二通報,還不知道饕餮樓要被卿火舞攪成何種境地。


    哈哈哈哈,沒人告訴我饕餮樓的樓主是個男人啊,還是個俊俏的男人。


    “你就是樓主?居然是個弱不禁風的男人。我還以為饕餮樓的主人是個什麽神秘的人呢?居然是個男的在管。”


    “哈哈,笑話,男人經商怕是要用色相輔助才可以做成如今的名聲吧。”


    黎玉書聽不得汙言穢語,狠狠地用眼神剜了一眼正在滔滔不絕的卿火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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