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信了男人的話,鬼使神差地跟著他走了。男人拽著她,頭也不回地跑了。


    地麵還持續震動,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連田韻的車子也被震動得移了位。女人也是後來才知道,男人根本就沒有要救人的打算,隻是想騙自己跟他一起逃而已。


    對於這件事女人很愧疚,那個拚盡全力救了他們的女孩,還很年輕,不知道能否生還。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睡不好了,她不敢看新聞。害怕看到的是女孩的噩耗......


    看到這裏,卜運冷笑道“果然,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鳳瀝,你帶田韻來。”說完卜運無聊地靠在椅子上,指尖輕輕地敲著椅柄。


    很快,鳳瀝就帶著田韻來到冥王殿。此時的田韻眼神清明,已經比剛見麵的時候要醒了不少。這幾天重樓有空就會來跟她聊聊天,她也慢慢地接受自己離世的事實。


    田韻覺得除了手腳的鐐鏈比較沉,其它還好,這個冥府,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可怕。


    “田韻,二十三歲,女。死於地陷,一生並無作惡。可以安排投胎,你可有異議?”卜運按陰陽簿上的話官方地宣讀著,不帶一絲感情。


    可田韻沒有說話,卜運便又她問道“如何?”


    “我能報夢給爸爸媽媽嗎?我想告訴他們,旺財和他們的東西都在車上,還想提醒他們要帶旺財去看病。就這麽多吧,沒有其它特別要求了。可以嗎,冥王大人?”田韻斷斷續續說了好多話,說完滿懷期待地看向卜運。


    “可以,我給你安排。還有別的沒?”卜運本以為她可能會變成怨靈,掙紮一番,然後要找那對夫妻報仇。沒想到這案子就這麽,結束了。


    “還有的大人,這個能不能解開?好沉呐......”田韻指著拷住她手腳的鏈子,淡然一笑。


    卜運擺擺手,鏈子便落在了地上。隨後片刻,就消失在田韻視線之內了。


    卜運雖不理解也不信世間少有的好心人讓她遇見,可眼下還是信服。本來卜運是讓鳳瀝去學著處理後續的事,但是她還是不放心。


    到了田韻往生那天,卜運也來了孟婆居送行。


    在重樓準備孟婆湯之時,卜運察覺到田韻開始的不對勁。她的死魂氣息漸弱,卜運還沒來得及查看。田韻的魂魄就迅速冒起神火,她被灼燒了起來,沒一會兒功夫,就灰飛煙滅了。


    盡管卜運怎麽注入神力,都無補於事,田韻的魂魄像被下了咒術,燒毀得十分之快。她想到田韻的肉身,馬上前往事發地的洞裏。


    人間


    跟那天有點不一樣,現場已經被清理幹淨,但是一具燒焦的屍體卻赫然被釘在石壁上。卜運走近,還聞到屍體有一股淡淡的福爾馬林味道,估計是從太平間盜出來的。地上擺著一圈白燭,大部分白燭早就熄滅了,尚有餘溫,還未燃盡的白燭上刻滿了符文印記。


    卜運認得那是褚師家的集靈術,集靈術十分毒辣霸道,無論魂魄躲藏在什麽地方,隻要找到屍身,就能焚毀其魂。


    褚師家一定是知道了卜運把流光寶石給了她,壞了他們的好事,所以引卜運來地洞。卜運撿起幾截還沒燒盡的白燭,悄悄收好,希望能借此扳倒褚師家,就算不能,讓他們安生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一個男人趁卜運分神之際,猛地向她撲去。卜運聽到異動,立馬轉身避開。她認得就是那天田韻救下的男人,說不定屍體也是他偷出來的。卜運感應到男人體內蠢蠢欲動的令符,又是那屬於神界的氣息。


    男人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完全喪失了獨立思考的能力,更像一具行走的屍體。卜運想活抓他回神界,那樣就可以多一樣證據。


    正當卜運準備行動,卻發現男人靈活躲過,向再深一點的洞穴逃去。她抓了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與男人一同掉入那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再次醒來,已經不見了男人的蹤跡。她暗道不好:竟上了褚師家的當!


    前方有一絲白光,卜運順著亮的地方走去。到了洞口她久久沒有回過神,那是東朝的皇都宮內。她把手伸到外麵,陽光就這麽輕輕地打在手上,好不真實,那光照灼得她眼睛生疼。


    她緩緩朝那個熟悉的秋千架走去,隻是附近空無一人。再次回頭,身後的洞穴已然消失。卜運感到頭痛欲裂,她抱著頭蹲了下來,忽然一陣暈眩,頭猛然晃動了幾下,眼前又變成北朝都下的大街。


    街道上掛滿了大紅燈籠,一支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向她走來,轎子上美豔淺笑的新娘子正是自己。她不知道為什麽木然地跟著隊伍走,來到曾經的公主府。


    那個‘自己’笑得很甜,很幸福,全然不知接下來會經曆的事。她被迎親的嬤嬤攙扶著,帶了進去。婚宴的每一個人,都笑得很開心,他們笑得越開心,卜運就覺得越諷刺......


    從日落等到天黑,兀絳始終沒有出現,嬤嬤詢問了‘卜運’的意思,她同意讓賓客散去。看著一個個離去的身影,她強忍著淚水,屏退了餘下的宮人。


    她扯下頭上鳳冠步搖,狠狠摔在地上,又將堂內所有紅布條扯掉,地上很快就滿是被撕碎的喜字與布條。做完一切,她換了一身白衣,安靜地坐在堂內。


    她沒有哭鬧,隻是平靜地坐著。卜運心疼地坐在她旁邊,也靜靜地陪伴著‘自己’。


    天快亮的時候,‘兀絳’才匆匆趕來。他跪在‘卜運’麵前,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說了一堆話,卜運沒有認真聽。


    因為每個字,都早已深深刻在卜運腦海中。


    那時候的兀絳有著記憶,身上肩負著沈月的使命,可即便那非沈月,而是別的主上,兀絳依舊會聽令。因為僵族仍舊是神界的僵族,像沈月這樣收容僵族的神族定有人在。


    而依兀絳的性子,還是不會因一個卜運而改變任何提早所知之事。東朝的太子方奎還是會死,北朝的公主還是等不到心愛之人來迎親。


    “阿運,我們另擇吉日可好?”他來晚了,此時的潸然淚下顯得那麽無用。


    “算了,我們不要再在一起了。”她輕輕地擺脫兀絳,站起身說道。


    這時的卜運也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她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塵封的心又泛起點點漣漪。是啊!該怎麽原諒呢......他明明知道所有事情會發生卻未阻止,還偏要來招惹她。而她恢複神識後知曉兀絳不得不如此,可她的偏執也導致她不能原諒。


    這段感情本就不該有。


    “阿運。”兀絳拉住卜運的手追了上來。


    卜運怔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兀絳也跟著進來了。兩人許久不曾貼得如此之近,感覺好像在夢裏一般,那麽虛無,又那麽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晴定新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可思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可思疑並收藏晴定新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