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也一時有些嘩然,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於她一身,甚至都忘了一旁榜眼和探花的存在,一個尚且未足弱冠的少年竟連中三元得了頭等,這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之事。這蘇州顧家,究竟是養出了一個怎樣穎悟絕倫的小怪物啊!


    顧望之猛然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緩過神來,同著眾人一齊謝過皇恩後,便從殿內退了出來,由這鴻臚寺的官員開始主持傳臚大典。


    三科進士們穿著朝服,戴三枝九葉頂冠,按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東西班次之後,禮部尚書便到乾清宮奏請皇帝具禮服出宮,近侍導引入文德店升座。


    這時中和韶樂奏隆平之章,一衛士執鞭到屋簷下。連舞三鞭之後丹陛大樂奏慶平之章。經三跪九叩禮之後,鴻臚寺官便開始宣製:“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顧望之被引了於禦道左跪,傳唱三次,蘇既白引為禦道右跪,同唱三次,接著又經二甲與三甲傳唱後,諸進士行三跪九叩禮,便由禮部堂官用雲盤承榜,黃傘前導,諸生才浩浩蕩蕩出太和門午門。


    帶他們至京都右街,隻見皇榜已然掛與東門,城中百姓將這整條街道圍堵得水泄不通,皆是來瞧這新科進士的。


    “中了!中了!七少爺中了!”祁竹跌跌撞撞衝進了府中,大聲呼喊道。


    堂中坐著的顧氏一家子人瞬間站了起來,顧懷宇急急衝了出去,一把拽住祁竹問道:“中了什麽?望之他中了什麽!”


    “狀,狀元!”祁竹高呼道,“七少爺他中了狀元!是狀元郎!”


    顧懷宇霎時攝怔當場,腳步隨之一晃,如同在夢中一般,癡癡囈語道:“中了,中了,中狀元了。”


    顧老太太也先是一怔,隨後含淚大喜,又問了顧望城的名次,隻聽他是殿試第十七名,也賜了進士出身,賀家長子賀雲舒是第六名及第,蕭家嫡子蕭崇清也得了第九名的好成績,頓時嘴中念了好幾遍阿彌陀佛,多虧了顧家列祖列宗保佑,得以一門玉樹蘭芝,皆可高中。


    顧雲蕙和顧雲蔓早已大喜過望,兩姊妹緊緊抱在一起,淚水不住地往下流淌,隻覺得自家弟弟這十幾年來的努力皆不曾白費,如今總算是熬出了頭。


    一眾人便相擁著出了門去要瞧進士遊街。


    顧望之由專人帶著換了行頭,身穿紅袍、帽插宮花,手捧欽點聖詔,腳跨金鞍紅鬃馬,便由禁軍護著在皇城禦街上走過。


    四周皆是人群的喧嘩和熱鬧的鑼鼓之聲,顧望之刹時腦中也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已經中了狀元。


    “狀元郎!是狀元郎來了!”


    街道之上萬人空巷,皆來圍觀這三年一遇的場麵,男女老少紛紛出來圍看,便是閣樓之上也有小姐婦人悄悄打量著這些新科進士。


    “快瞧這狀元郎,他長得可真好看!”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幾乎都聚集在了顧望之身上,她本身就生的一副好皮囊,如今在一席紅袍的襯托下愈發唇紅齒白,麵容疏淡清朗若月,不動不響便自有一股清冷的氣質,風姿秀雅,清輝出塵。也難怪那些女兒家看得出了神。


    還不等顧望之反應過來,懷中便被一眾姑娘扔了一懷的手絹簪花,甚至還有一方帕子竟甩到了她眼前,顧望之有些哭笑不得地拾下了手絹,一時間竟不知所措起來。


    “望之兄不必擔心,這隻是眾人的一些心意罷了,”一旁的蘇既白手中也捧著許多簪花,衝他淺淺笑道。


    顧望之微微頷首,蘇既白生得好看,又未曾婚配,如今中了榜眼,想來心儀他的姑娘定然不在少數。


    “我叫你早點來給我占個好些的位置的!你瞧瞧這個方位我怎麽同他扔花呀!”楊悅榕衝著一旁的小廝惱道。


    隻聞那小廝回稟道:“奴才一早便來守著了,誰知那對麵的閣樓一早便已被人重金包了下來。”


    “我都說了今日不同,不論對麵方出多少錢,我們隻管出雙倍就是!”楊悅榕鼓了腮幫子道。


    還不等那小廝回話,便見顧望之等人已然往這邊走了過來。楊悅榕見狀,連忙喚了身旁的婢女拉住自己,幾乎將半個身子伸了出去,吃了力氣狠狠一拋,隻見那海棠花旋旋而下,正巧便落在了顧望之的肩頭。


    顧望之伸手一摸,取下了肩上花朵,隻覺得嬌嫩可愛,不似凡品,又細細端詳了一番,方才發現竟是一朵四株海棠。


    此花名貴,非常人可得,顧望之不由抬首瞧去,正見閣樓之上楊悅榕幾乎是漲紅了小臉,使勁衝她揮了揮手。


    她低頭笑了笑,這小姑娘執著得竟有幾分可愛。


    楊悅榕見那少年垂眸淺笑,隻覺得好看極了,剛鼓起勇氣開口想喚他的名字,便見對麵閣樓絳色浣花錦的少女款款走出,隻瞧她一雙狐狸眼生得嬌媚靈動,容色豔麗,帶有種逼人的傲氣。


    那女子隨手摘下鬢間的絨簪,玉手一扔便向著顧望之擲去。


    是長樂郡主蘇檸玥。楊悅榕瞬間沉了臉色,很是不豫地瞧了對方一眼,她就說呢,放眼整個京都敢同她楊悅榕搶位置之人不多,原來竟是她。


    此人的母親是官家的胞妹,安陽長公主赫連瑛,父親是慶國公,身份顯赫無雙,算是京都之中一等一的貴女。


    那簪花正巧砸在了顧望之的額間,隻因做工輕巧又沒什麽棱角,故而也隻是有微微痛感,她隻同先前收到的簪花一齊捏入了手中,卻唯獨隻將那海棠花別在了領口處。


    楊悅榕見狀,神色立馬喜悅了起來,挑釁式地朝蘇檸玥那處瞧了一眼。蘇檸玥也不惱,隻是抬眼淡淡瞧了她一眼,便勾了勾唇轉身回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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