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紅紅放下酒壇,雙手撐地,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助道。


    “遲慕笙你說,人和妖為什麽不能和平共處”


    遲慕笙沉默不語,他如何去說,解釋,還是客觀評價,不過都是冠冕堂皇。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可以踩踏,卻無法移動。


    就像是烏鴉,明明是福瑞,預知到危險去提醒人類,卻被認為是災難的來源。


    空氣陷入寂靜之中,良久塗山紅紅一口幹完壇中酒,臉上帶著一絲紅暈,扭頭看向遲慕笙。


    “你討厭,妖嗎?”


    能聽出斷句中,塗山紅紅一定是有所更改。


    “大當家,我還坐在這裏,不就是最好的答案”遲慕笙輕聲道。


    不過對情話不敏感的塗山紅紅,一點沒聽出來,遲慕笙的意思,反倒認為遲慕笙在敷衍她,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我要你說,喜歡妖,還是討厭妖!”


    塗山紅紅目光直視想要答案,一個來自遲慕笙內心的答案。


    遲慕笙微笑著接過塗山紅紅手裏的酒壇放在一旁,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勸解道“大當家酒多,傷身。”


    他怕塗山紅紅喝多了發酒瘋,現在塗山紅紅狀態看起來,已經是要發酒瘋的前兆。


    事實也證明,他猜想沒錯。


    “說啊!”


    塗山紅紅猛然抓住遲慕笙衣領,碧綠的眼瞳開始朝紅色轉變,貌似隻有遲慕笙說出她想要的答案,才能平複那躁亂不堪的心。


    遲慕笙靜靜看著塗山紅紅,溫柔安慰道。


    “喜歡妖,一直喜歡,永遠喜歡,喜歡一輩子”


    他早已習慣,這種狀態下的塗山紅紅,隻能順著捋,說她想要聽的。


    當然這些話,隻是為了安慰,真心,起碼在這一刻是真話就行。


    “那你為什麽要帶著麵具,連模樣都不肯讓我看一眼”塗山紅紅自言自語緩緩鬆開手,拆開另一壇酒,往肚子裏灌。


    從認識開始,遲慕笙臉上就一直戴著張人皮麵具,她很想看一眼遲慕笙真實的模樣。


    她知道此時自己很失態嗎?


    或許吧,可這是她為數不多,能做自己的時間。


    在外麵她是威震一方妖皇,在塗山她是保護眾妖的大當家,在家裏她是隻想守護妹妹的姐姐。


    唯有在遲慕笙這裏時,她好像開始有了做自己的權利,也能像一個小女孩般,無理取鬧,任性。


    生活不再是毫無期待,期待著睡前故事,笛聲,味道,夜晚的到來。


    黑暗中的一縷光亮,似乎有了溫度。


    “大當家,我長的醜,怕影響你胃口”遲慕笙蒼白解釋道。


    他也想以真麵目示人,可塗山太小,小到多走兩步,就可能同時碰見兩位客戶,這是一個職業的禁忌。


    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會遠遠超出他預料的未來,是絕對不可以發生,起碼掙夠一百萬以前不可以。


    塗山紅紅醉醺醺的向後躺下,枕在遲慕笙腿上,嘴裏還不停罵道。


    “騙我,你就是個騙子”


    “明明夢裏,你說不會走,為什麽一覺醒來就看不見你”


    塗山紅紅手舞足蹈,胳膊甩來甩去,仿佛一個在發泄不滿的小女孩。


    與平日威嚴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兩副樣子,不知道還以為精神分裂。


    遲慕笙嘴角抽搐,你也說了是夢裏,還說他是騙子,他哪裏騙你了,有證據嗎?


    “大當家,你醉了”


    “我沒醉,懂,我塗山紅紅怎麽會醉”塗山紅紅十分嘴硬的豎起拳頭。


    “沒醉,大當家怎麽會醉,大當家可是整個塗山最厲害的狐狸”遲慕笙無奈的附和,語氣如同哄小孩。


    清醒的塗山紅紅高冷無比,喝醉的塗山紅紅特別像,某隻遠近聞名的二比狐狸,縮減版。


    “可是,當最厲害的狐狸,好累,我還是想念奶娘在時的生活......”塗山紅紅嘴裏呢喃道,腦袋還在遲慕笙腿上蹭來蹭去。


    潛意識裏吐露著,這些壓抑在心中的話,表麵高冷,並不代表,沒有心事不想說話。


    “這些年很累吧,大當家”遲慕笙輕輕揉了揉塗山紅紅的橘黃色頭發。


    “嗯~”


    “累了就歇一歇,困了就睡一覺,你已經很努力了,給自己一些放鬆的時間,也要為自己而活”遲慕笙輕聲安撫著。


    他無法幫塗山紅紅解決問題,但可以幫塗山紅紅舒緩心情,不讓堆積的情緒成為壓力,越發冷漠孤獨。


    塗山紅紅眼皮一張一合,在遲慕笙的輕語中沉沉睡去。


    隻有遲慕笙在身邊時,才能睡好覺,可沒喝醉她又放不開,到最後酒已經成為一塊遮羞布,常在想著什麽時候,可以掀開這塊布。


    “大當家,你頭發手感真不錯,就是不知道耳朵的手感如何”遲慕笙嘴唇上揚,默默收回手掌。


    這種事,想想就行,萬一摸醒,就不太好了,畢竟耳朵是狐妖的敏感部位,和他一樣。


    望著天上一輪明月,遲慕笙長舒一口氣,內心歎息他又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呢,看一看他最重要的人。


    “嗯~”


    正當遲慕笙還沉寂在思念之中,喝醉的塗山紅紅再一次把他當做抱枕,胳膊一搭,腿一跨。


    “每次睡覺都不老實,明明都是兩百多歲的妖了”遲慕笙無奈吐槽。


    聽到這句的塗山紅紅耳朵觸動,眉頭緊鎖,仿佛聽見什麽很難聽的話。


    “真不省心,可誰讓我是一個負責任的打工舔狗呢?”


    遲慕笙將身上的胳膊腿掰開,動作輕柔抱著塗山紅紅回屋,走到床邊一點點掰開,塗山紅紅抓他衣服上的鹹豬手,仍在床上。


    一頓操作後,望著床上一臉安詳的塗山紅紅,遲慕笙擦了擦額頭“看著也不胖啊,咋那麽沉。”


    聞言塗山紅紅藏在裙子下的拳頭都硬了,在她的夢裏,居然有人敢罵她胖,居然還是遲慕笙這個家夥。


    啊!啊!啊!


    正準備離開的遲慕笙忽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回頭一看,塗山紅紅居然坐起來了,驚呼一聲。


    \"詐屍了!“


    遲慕笙渾身一激靈,雙腿好似被綁上千斤重的沙袋,無法動彈。


    誰大半夜受得起,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半夜忽然驚起,半坐在床上,紅色的眼睛直愣愣盯著你,尤其在月光下,空氣中都多了一絲詭異的紅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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