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的鏈子封掉了黑龍的大部分走位,紫發女的三尊巨人時不時來上那麽一團能量球,還有暴躁男的超大型巨人的狂轟亂炸,妖僧的奪命蓮花與雙月,地上無數的灰毛怪物也在虎視眈眈。


    與這些異化人相比,黑龍那不到十五米級別的身軀顯得太過渺小,猶如螞蟻之於鯨魚。


    極速衝刺,躲掉身旁落下的巨拳,黑龍一口龍彈噴吐而出,一個黑洞在那看不到頭的巨人身上誕生,可無奈它的引力不能對其造成絲毫影響。


    接下來是又一個黑洞出現在那三尊巨人身上,卻是被那三巨人合力撕碎。那妖僧的雙月一照射,襲來的黑洞就此瓦解。


    黃毛的無數鏈子也成功依靠龐大的數量銷毀了那一個衝向他的黑洞。灰毛怪則是被吞噬無數灰毛怪,隻是那大到足以扭曲光的引力卻拿他沒有辦法。


    形勢一邊倒,五人聯盟這邊占據巨大優勢,這樣耗下去,勝利的天平終會徹底落在他們這邊。


    “黑蟲,今日便是你葬身之日。”


    黃毛自一根鏈條中幻化出身體,上萬根直徑超過二十公分的鏈子糾纏螺旋合並,變作一隻巨大的爪子猛地抓下。


    黑龍加速逃遁,隻是當巨爪出現時上空已經被占滿,最終硬深深吃下這一招。


    巨大的聲響傳遞而開,好似有一輪荒古大鍾敲響。


    “你之所以如此順風順水隻是因為沒有遇到我們,並不是你真的強大到無人敢動你。”


    妖僧這話傳來,緊接著是紫發女的話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們就是你的天。”


    “總有一些自以為是的蠢貨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做了那麽多蠢事,也不見有什麽人感謝,黑龍,你明明有這種力量,卻整天想著保護那群廢物,真可悲。”


    灰毛怪腳踩不明狀的台階,感慨道。


    黑龍衝出那巨爪,眼中沒有絲毫退卻,縱使麵對五位強敵依舊不懼。


    “不過是遵循本心罷了。”


    話落,一道黑影猛然衝刺,瞬間劃過長空,漆黑的物質極速膨脹,直接撞擊在那尊看不見盡頭的建築巨人身上,猶如一把橫貫星宇的長劍橫渡虛空。


    黑影極速穿過幾人,無數條鏈子如玻璃板破碎,三尊巨人被貫穿,虛幻的建築物也跟著不斷坍塌。


    接著是一聲龍吟,直接粉碎的數不清的灰毛怪以及兩輪月,這方空間在此聲龍吟之下快速顫抖,如那波浪狀態的玻璃。


    可很快,受到傷害的五人迅速恢複,仿佛從未遭受過攻擊,情況並沒有往對黑龍有利這方麵發展。


    見此黑龍隻得拉開距離,竟是一下子衝破土地,遁入那幾百米深的地底。


    等五人反應過來,地上隻剩下一個看不見盡頭的洞穴。


    灰毛怪召喚數百隻怪物湧入洞穴,黃毛的鐵鏈也紛紛刺入地底,地下還有許多的建築頂破的土地,就像是竹筍破土而出。


    天上那兩輪月同時射出兩道光波,旋轉著攪碎土石,直追百米地底。


    紫發女操縱三尊巨人投擲出三枚樹葉狀的飛鏢,裹挾著無與倫比的撕裂氣息瞬息間毀滅半徑幾十公裏的土地,也是朝著下方,速度是音速的四十倍。


    就像是在玩遊戲時用外掛消除眼前的實體,此番景象極其夢幻,物質像代碼一樣被隨意消除。


    另一邊,李千羽化作的三百米白鳥身處那看不見盡頭的怪物屏障上空。


    ‘快!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的內心就像是燒沸的開水,沒有一寸區域是平靜的。


    憑借他這要比一般火箭還快的速度,飛過的距離已經可以跨越小半個國家,那身下的怪物從未消失,足以見其數量之龐大。


    雖然那些怪物和他此時的狀態比較無異於貓咪較之猛虎,可架不住對方數量的恐怖。一隻螞蟻不會對海裏的鯨魚造成威脅,可如果是能夠將整個海洋填滿的螞蟻呢?更何況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罪人,而不是和這些怪物在這裏浪費時間。


    白鳥在高空飛躍,即便他並不知道對方究竟在哪裏,可總比什麽也不做要強,雖然希望很渺茫,可那並不是放棄的理由。


    越是絕境之地越應當心存希望。


    他深信著,隻要自己再堅持一下,希望就在前方。隻要他將所有的信念全部投入到這件事上,整個世界都會幫助他達到那個結果。


    如此這般,深信著,飛舞著,越過一片又一片區域。


    與風共舞,天空為背景,大地作支撐,萬物推動著他前行,不停留,不絕望,不放棄,永遠心懷希望,哪怕整個世界已經被黑暗籠罩,隻要心中還留有一寸光明,必定到達心之所向。


    又一個一百裏過去,下方的怪物群沒有絲毫減小的趨勢,白鳥那渺小如塵埃的希望在這片名為現實,卻比故事書還要荒誕的世界中掙紮著,努力想要讓自己衝破這煩擾塵世的束縛。


    隻是回應他的隻有無邊的噪聲,以及,也許奇跡並不存在的現實。


    又過去好幾個一百裏,下方的怪物群已經讓陽光絲毫透不過,仿佛整顆星球都已經被吞沒,他心中那渺小的希望在一次次失望中掙紮著,直到現在,那份美好的幻想動搖了。


    白鳥還可以繼續飛,哪怕是圍繞整個地球十圈都不是問題,可那個叫作李千羽的人卻飛不動了。


    李千羽隻感覺此時自己腦中有一台絞肉機在瘋狂攪動,大腦如同燒焦的塑料令他極其痛苦,很想一爪子把自己的腦子一次性全部挖出來,那樣就不會這般厭煩。


    隻是一個瞬間,三百米的身軀好似疾馳的高鐵突然駛過斷裂的鐵軌,原本穩定的身軀驟然抖動不止,直至脫離原先的軌道步入毀滅的深淵。


    ‘好累啊,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千言萬語在心中化作這段話,現在的李千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懵懂無知的時期。什麽都不想去思考,隻想簡單的躺在被子裏,關上燈,睡一覺,一夢到第二天清晨。管他外麵如何洪水滔天,不必理會。


    巨大的身影墜落於那一片不透光的深淵,摩擦出的火花如同煙花那般絢麗,似一顆流星探過天際。


    白鳥閉上雙眼,任由身軀穿過幾百米厚的怪物潮,他的周身殘留著一層鋒利的氣流,將即將接觸到的怪物盡數消滅。


    如同裝滿水的氣球從下方被一根針紮破,那一尊白色身影破開怪物潮,炸開一大片空間,陽光得以短暫穿過,絲絲縷縷的光輝照射在下方。


    這片刻的光芒轉瞬即逝,就像某些人的女神不願意浪費哪怕隻是一毫秒在那群自以為勝券在握的舔狗身上。


    異管會總部,眾人還在頑強抵抗,讓那幾乎已經覆蓋了整個地球的怪物潮不得絲毫寸進。


    玉羨緣隨手打出一團火球,在遠處爆炸,瞬息間的煙火吞沒了上千隻怪物,其餘有一定戰鬥力的也在幫忙,各種各樣的攻擊手段加在一起已經成功阻攔怪物潮一段時間。


    幻夢瑤額頭汗滴不斷滑落,她還在努力找尋著目標,可那數不清的網格並不會眷顧這個女孩。


    她很累,很想停下來,但她不能停下來,現在這個情況,目前隻有成功找出那個罪人才有機會翻盤。這不僅僅是她與那個罪人的戰鬥,更是人類賭上未來的放手一搏。


    以前在手機上看到的各種末日場景,到如今真的來到這一步,卻是全無以往那種輕鬆。


    如果,這次真的失敗,那這個在蔚藍色星球上生存繁衍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種族真的會滅亡。


    比之萬米深海還要深沉的壓力讓這個女孩倍感煎熬,高強度的使用能力導致她時不時出現幾秒鍾的‘第三人稱’感覺,意識在迷失的邊緣一次又一次徘徊。


    摧殘,顯而易見的摧殘,這個世界在摧殘這個女孩的意誌,她還能堅持多久呢?


    畫麵回到我這邊。


    即便天地已經漆黑一片,我眼中的世界卻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那些關於溫度受到大氣層等諸多因素影響的緣故,這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竟有種刺骨的冰寒。


    “我的故事會就此畫上句號嗎?”


    伸手抓了一把空氣,鬆開後自言自語道。


    我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生命走到盡頭那一刻,有時候是用一具年邁的身軀獨自坐在某棵樹下,迎著夕陽,輕吻朝霞,回歸物質的世界。


    或是在一個普通的夜晚,熄滅燈火,直到黎明有人發現那一具不再擁有心跳的屍體。


    又或者直接跳過死亡這個階段,幻想自己的葬禮,那個時候,會不會有人為我哭泣呢?


    “不會的,你的人生不會就此終結。”


    許久未見的墟忽的冒出來,不帶有絲毫情感的訴說這句話。


    我看向他那邊,可那裏什麽也看不到,即使是這份能夠看穿物質的能力也不能觸摸他的身影。


    我隻能用肉眼看見他,可這裏已經無光,感覺告訴我他在那裏,隻是看不見。


    “是嗎,但願吧。”


    思緒被他打亂,眼睛重新看向這漆黑的一片,莫名的沉悶與壓力席卷。我仿佛置身一片刮著台風的冰原,隻能任由風霜切割肌膚,又好似一根長在馬路中間的野草,隨風掙紮。


    ‘我現在能做什麽?’


    自問自己,驚覺自己在這一刻居然什麽也做不了。


    忽的,一股莫名的煩躁充斥我的內心。隻片刻功夫,後背好似有無盡地獄烈炎炙烤。仿佛有那麽一位大能手捧著一本頁麵為無限的書,居高臨下俯視著我,用一種完全無視任何形式生命的態度宣判著我此生或是自認為或是不自覺的那些被定義為罪惡的過錯。


    在這種煩躁之下,我的思緒混亂不堪,兩隻手顯得極其多餘,放在哪裏都像是累贅。甚至,會讓我產生一種連自己都很多餘的毀滅情緒。


    很想握緊拳頭用盡一生的力量去擊打,可這萬物好似迷霧令我無限彷徨,竟連擊打的目標也不留給我。


    ‘平靜下來,繁墟,這一切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我在內心不斷安慰自己,可那種煩悶的情緒卻是怎麽也壓不下,很快,我的五感仿佛消失,它將我吞噬,進入一個虛無主義者構築的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再一次響起熟悉又陌生的滴答聲。


    我迷迷糊糊睜開雙眼,視界逐漸清晰,隱隱約約看見有一個人在那裏正坐著。


    起身,開始走向那人,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真如此,眼前這條看不清的道路仿佛彎曲過無數次,模糊了時間的概念,當我走到他身旁時這條路又好像突然正常,回頭看去隻是一段平平無奇的普通小道。


    “你又來了。”


    那人背對著我,自顧自在那伸手比劃著什麽。


    我的腦子裏好像有一段記憶要蘇醒,可不管我怎麽努力就是無法記起,就好像眼前有一堵麵積為無限大的牆。


    “你是誰?”


    看向他所指的方向,我詢問。


    他並沒有回答,依舊在那比劃著,不知道是在幹什麽,我順著他的手看去,那裏什麽也沒有,唯有一片空白和虛無。


    “什麽也沒有。”


    聞言他停下手中動作,輕輕彈了彈指尖,頓時,先前他所比劃的地方出現無數條絲線,這些絲線以一種無法用文字描述的運動下構築出一幅幅畫麵。


    “這個樣子的你,還什麽都算不上。”


    他答非所問,隨後左手對著那一揮,所有的畫麵頃刻間遁去,好似瞬間跨越一段無法用距離衡量的間隔。


    聞言我若有所思,覺得他這話頗有道理。


    “那些是什麽?”


    我指向那些畫麵消失的方位,想要一個答案。


    他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依舊在做著自己的事情。這叫我感到極其無奈,這種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的對話,就像是在敷衍著誰。


    隻是走神片刻,一種虛離之感湧上全身,整個世界開始變的模糊虛幻,我感覺我正在一點點脫離這裏。


    這令我來不及恐懼,片刻過後我的視界重新來到原點,漆黑一片的天地依舊是死一般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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