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萱沒理他,低著腦袋往外走,但到底沒拗過他。


    男人把她按進車裏,動作幹脆利落:“媽今天帶遠遠上朋友家玩了,我帶你上外麵吃。”


    白萱萱看了他會,想著人也許是好心,便沒再拒絕,低頭說了聲謝謝。


    車子開去的醫院,正好是前幾天拿中藥的地方,張醫生看她又來了,旁邊還跟著個陌生男人,表情還怔了下。


    聽男人喊她嫂子,他麵色鬆了幾分。


    肯定是嚴昔太忙了,才安排了別人。


    他笑著問:“是哪裏不舒服嗎?”


    白萱萱看了傅恒一眼,她覺得自己挺好的,沒啥毛病。


    但男人固執起來,怎麽說都沒用。


    她懶得和他辯:“就是腸胃不太舒服。”


    “其實,我覺得我挺好的,沒啥毛病。”


    傅恒手按在桌上,俯下了身:“你給她把脈,沒發現什麽嗎?”


    “她身體很虛,你感覺不到嗎?”


    “有沒有補一點東西,給她多開點。”


    張醫生擰著眉看他,沒好氣地罵:“你知道什麽?到底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孕婦吃太補也不好,就按照我之前給她開的藥吃,孩子肯定健康。”


    男人沉著眸色看他,有些不悅,但到底壓著火氣:“孩子健不健康無所謂,你得給我保證大人健康,你給她開點補身體的。”


    張醫生愣了愣。


    這人,他神經病呀。


    他眼裏起了探究,這誰呀,不知道老大有多盼著這個孩子嗎?


    不管孩子?孩子要是有閃失,他第一個挨批!


    他冷下臉趕人:“你誰呀,在這胡言亂語什麽?”


    傅恒抬手拽住他衣領,把人揪到了邊上:“我要你,保住她的命,讓她活久一點。”


    “這個孩子,愛要不要!”


    張醫生從沒見過這麽橫的,要知道他會來,他肯定提前下班。


    那雙鷹目裏冷光爍爍,盯得他雙腿發軟。


    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到底想幹嘛?”


    “你知不知道,老大,有多在乎這個孩子?”


    “他可是從一個月前,就盼著了。”


    “你不管孩子,不是要我的命嗎!”


    男人側臉看他,寡淡的光線將他下顎勾勒得更加冷厲,他話鋒一轉,問:“一個月前?”


    “說清楚,就放過你。”


    直覺告訴他,這話裏有深意。


    張醫生被他按在牆上,以為他是哪裏來的混混頭子,哪裏敢隱瞞,半勸半罵地求饒:“這你都不知道,你橫什麽橫!”


    “大哥,你輕點,你輕點,你這樣拽著我,我怎麽說。”


    男人鬆了鬆力道,就是大手還是像擒小雞一樣抓著他:“說吧。”


    張醫生撇了撇嘴:“那天,有個女人要搞傅哥,被他順水推舟換了藥,嫂子才懷了孕。”


    “聽說他弟奸懶饞滑,搞些不入流的手段,用孩子來逼她複婚。”


    “傅哥也不是吃素的,你看,嫂子最後不也沒複婚,跟了他。”


    “事情就是這樣,你可千萬別和嫂子說,免得她對傅哥有意見。”


    男人慢慢鬆開了手,整理了下襯衫,走出來的時候,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


    他偏了下頭,示意女人可以走了,白萱萱訥訥地跟在他身後問:“剛剛,你們倆在後麵嘰嘰咕咕什麽呀?”


    “什麽活久一點,奸懶饞滑?”


    “是在說我嗎?”


    傅恒開門讓她上後座,漫不經心地回:“不是,你把身體養好就行,耳朵別豎那麽長。”


    白萱萱扁了扁嘴,第六感告訴她,他們說的就是關於她的事,早知道她就偷偷溜到後麵聽了。


    車開到飯店,男人點了幾個菜,恰巧都是她愛吃的。


    白萱萱表情有些呆滯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


    他該不會,還沒死心吧?


    她垂眸想了想,又開始了上一次坐火車用過的伎倆,吃得狼吞虎咽,紅燒肉的醬汁糊了一臉。


    男人半靠著椅子,定定地看著她,嘴角還勾著淡淡的笑。


    白萱萱被他看得發毛,扯了張紙擦了擦嘴:“你,你沒事吧?從廟裏出來就怪怪的。”


    “你別那樣笑,我給你看出一身雞皮疙瘩。”


    男人聲音帶笑:“看你那小花貓的樣,還挺可愛。”


    白萱萱直愣愣地看著他,整個人還往後傾了傾:“你被鬼上身了?上次,在火車上的時候,你明明還很嫌棄來著。”


    “說吧,你不是傅恒,你到底是誰?”


    傅恒低著頭笑,聲音帶著幾分沉:“人嘛,年輕的時候,總是會做些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


    白萱萱停下筷子看他:“你到底想幹嘛?”


    傅恒往前坐了一些:“為什麽,在祖國母親滿目瘡痍的時候,有那麽多中華兒女前仆後繼,用生命去保衛她?”


    “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麵對的是一片焦土嗎?”


    “以前,我沒想明白,現在,我想明白了。”


    女人怔怔地看著他:“你明白什麽了?”


    男人:“愛,是責任。”


    沒有責任的重量,再深的愛,都風吹即散。


    他垂下眉眼,極好地擋住了眼裏的淚色:“不管她好不好看,變成什麽樣子,照顧她,保護她,顧及她的感受,讓她每天都開心,是丈夫的責任。”


    白萱萱呆呆地看著他,雖然她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了,但聽著他認真的話,她內心還是起了淡淡的漣漪。


    傅恒給她打湯,聲音有些啞:“你放心,也不要擔心,我,我沒想改變什麽。”


    “我哥他要跑廣城,事情多,我是他弟弟,下班也沒太多事,你有事就叫我,不要客氣。”


    “都住在一個屋簷下,幫他照顧好你,也是,盡了我這個當弟弟的……一點小小的責任。”


    男人說著,從口袋掏出一個信封,推到白萱萱麵前:“你照顧遠遠辛苦,也要花錢,媽平時要買菜,我給了她一點,剩下的都給你。”


    “買點漂亮的布,給孩子做幾件衣服,給自己也做幾件,穿漂亮點,孩子看著也高興。”


    白萱萱打開信封看,裏麵有兩百塊錢,她遞了回去。


    “你還是自己留著花吧,免得沒錢當冤大頭。”


    男人沒接,聲音很淡:“冤大頭是病,得改。”


    “以後,再也不當冤大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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