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緊了緊拳頭,喉嚨間竟湧出淡淡的鐵鏽味,他忍了忍,硬生生壓了回去。


    感覺子彈穿透肩膀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痛。


    “萱萱,他在你心裏,就這麽好,比我還好?”


    白萱萱哼哼著點頭:“師傅很照顧我,對我很好,不像你,隻會相信別人,把錢給別人花,還給我氣受。”


    傅恒想說沒有,但是想想過去幹的混賬事,嘴巴就像吃啞藥一樣難受。


    “那,那你要怎樣才不生氣?”


    白萱萱一聽可以提要求,馬上說:“你不許打報告,我隻住這邊,照顧遠遠,你也不可以碰我。”


    傅恒心梗得不行,本來看萱萱點頭,還以為她氣消了,願意接受他了。


    結果,在這等他呢。


    他聲音沉了沉:“不行,其他的都可以答應,這件事不行。”


    白萱萱:“現在都不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了,我不同意,你還要硬按著我結呀。”


    男人眼睛盯著她,答得理直氣壯:“對,本來我就沒想離。”


    白萱萱冷眼:“我想離。”


    傅恒胸口起伏,感覺心髒都要給氣出病了。


    “我就這麽可恨?都四個月了,我每天懺悔道歉懺悔道歉。”


    白萱萱翻了個白眼,嘴噘得很高。


    “按照你之前的打算,你去了首都,把我一個丟在那,我得一個人孤零零生四十多年的氣。”


    “你這才四個月,才哪到哪了。”


    “這件事你別和爸媽說,等遠遠好了我就帶他走,你帶不好。”


    傅恒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失敗,媳婦怎麽哄都留不住,還要帶著兒子跑。


    傅恒覺得再說下去,他可能會被活活氣死。


    男人揉了揉眉心,轉移了話題:“你那天不是說想回江城,明天我抽個空帶你和遠遠回去,看看家裏還有什麽要帶走的。”


    白萱萱聽說回江城,臉色好看了一些,淡淡嗯了一聲。


    晚上,她帶著傅遠睡覺,給他唱兒歌,告訴他明天和爸爸一起回江城。


    回以前的家,看看那裏還有沒有沒帶走的巧克力。


    傅遠眨巴眨巴眼,沒有燈光,隻有外麵落進來的微末光影,在他眼瞳中,映出小小的星星。


    白萱萱揉著傅遠的手,孩子手小小的,可以輕輕鬆鬆攏在掌心。


    她實在想不明白,前幾天還好好的孩子,怎麽突然就不說話了。


    除了去幼兒園,孩子不是和她待,就是江母帶在身邊。


    她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有空還得去學校問問老師,問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孩子睡著,她起身去洗澡,倏地聽見淡淡的吹葉聲,師傅曾經用香樟樹和桔子樹的樹葉吹給她聽,聲音溫潤清揚。


    她輕輕推開門,樓下黑漆漆的。


    她往門口還沒走兩步,就聽見背後傳來江妍的聲音:“珊珊,遠遠睡著了嗎?”


    白萱萱身上穿著厚外套,儼然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她想了想也沒隱瞞:“我有點擔心師傅,他好像在門外……叫我。”


    江妍歎出一口氣,她心裏也擔心這孩子做傻事,手心手背,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有不心疼的。


    “你去吧,你爸爸和傅恒出門辦事了,沒那麽早回來。”


    “遠遠我會幫忙看著的,你好好勸勸他。”


    白萱萱點了點頭,出了門,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是嚴昔。


    他看上去很著急,放下手中的葉子,拽起她就走:“嫂子,傅哥喝醉了,和人打了起來,誰勸都沒用。”


    “對方有四個人呢,你快去勸勸。”


    白萱萱聽了趕忙上了車。


    她聽嚴昔說了,傅澈很有生意頭腦,賺了很多錢。


    多好的事,這麽多錢找個啥樣的媳婦沒有,換做是她,做夢都會笑醒。


    車裏還有另外三個男人,一身黑衣,長得人高馬大,一看就不好惹。


    車開到街角,能看到晦暗燈光下,師傅微躬的背影。


    男人跪在地上,雙手後綁,周圍有四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其中一個男人掐住他脖子,不知道在往他嘴裏灌什麽。


    男人白色的襯衫被碗中落下的水澆透,看上去狼狽至極。


    嚴昔和三個男人拿著棍子衝了上去,堪堪製住那四個男人,白萱萱挑開手中的尖刀,劃開綁縛男人的繩子,扶他上車。


    嚴昔讓他們先走,她倒也沒客氣,車後麵來了五六個人,是他們的人。


    她猛踩油門,開車往醫院去。


    男人麵色現出不正常的紅,氣息極亂,也不知道那群壞蛋給他下了什麽藥。


    車才開出道口巷子,男人突然撲向方向盤,嚇得她猛踩刹車。


    男人自顧自打開車門,往巷尾的房子走去,步子搖搖晃晃。


    白萱萱趕忙跳下車去拉他。


    這可是別人家,大晚上闖進別人屋子,還不讓人把他當賊給轟出來。


    可是,卻見他從口袋掏出鑰匙開了門。


    白萱萱怔了怔,還真是巧了,正好停在了他家門口。


    她伸手去拉男人:“師傅,你沒事吧,你摸著好燙,我送你上醫院吧。”


    男人氣息紊亂,胸口劇烈地起伏,領口敞開至小腹,露出精壯硬實的肌肉。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待會。”


    “你再不走,一會,就走不了了。”


    白萱萱沒太聽懂,伸手去拽他胳膊:“你沒事吧,你好像發燒了?”


    “是不是病毒感染,我帶你上醫院打針。”


    男人默了默:“外麵來人了。”


    “是來對付我的,你快走吧。”


    巷子裏傳來棍棒碰撞在一起的聲響,她趕緊把燈光了,把門栓好。


    “師傅,你可能得忍忍了。”


    她扶著傅澈靠在床頭,小聲地問:“來找你的人是誰?”


    男人聲音極啞:“還不是他的姘頭沈雯,她刺傷你,我豈能放過她。”


    “之前滅了她一小波人,沒想到,她竟趁我喝醉伺機報複。”


    白萱萱啊了一聲:“你以後不要再去找她麻煩了,師傅你太溫柔了,不是她對手。”


    “你下次看見她,就走遠點,不要理她。”


    男人手不知何時落在她後背,呼吸炙熱,像燒紅碳火裏滾出的熱氣,一遍一遍撲在她後頸。


    “珊珊,你說願意為我擋刀,可還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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