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蘇玲的驚訝,秦沁開口解釋:


    “我跟他當初簽的婚前協議裏,有一項隱藏條款,是關於財產分配的。”


    “隱藏條款?”


    秦沁點頭:“如果婚姻無法走到最後,我每跟他一年,會得到他一千萬的補償,所以大概我能得到兩千萬。”


    “什麽?!”蘇玲眉頭擰成麻花,“他現在身家幾十個億,區區兩千萬就把你打發了?”


    秦沁解釋:“當初他才開始創業,身家遠沒有現在多,一年一千萬已經算是有良心的。”


    蘇玲感覺秦沁錯失了幾個億,痛心疾首地直歎氣。


    秦沁反過來安慰蘇玲:“好啦,其實也沒什麽的,如果沒有這個條款,我也根本沒有去瓜分他財產的打算。”


    秦沁知道,顧家雖然是廣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財力雄厚,但顧老爺子一直主張讓顧家兒孫自行創業。


    誰能憑借自身實力出人頭地,誰就有可能在日後成為顧家的掌權人。


    而秦沁嫁給顧銘夜的時候,顧銘夜正在創業初期,秦沁這兩年是看著顧銘夜靠著自己的實力和努力,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做大做強的。


    其中艱辛,她都看在眼裏,所以她並沒有瓜分他辛苦打下的江山的念頭。


    蘇玲聽後卻是直搖頭。


    “你呀你呀,戀愛腦晚期!”


    秦沁苦笑。


    是啊,戀愛腦晚期,如果不是戀愛腦,她又何至於走到這步田地。


    蘇玲又問:“離婚之後呢?有沒有想過幹什麽?”


    秦沁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轉頭看向窗外。


    而隨著轉頭,她的側臉倒映在玻璃上,襯的她姣好的麵容多了一絲朦朧與堅定。


    “雖然沒有想好做什麽,但是未來,我想依靠自己的雙腿去走。”


    她不想再依賴顧銘夜和顧老爺子了。


    *


    跟蘇玲分別後,秦沁回到了“摘星庭墅”。


    收拾了行李,又找到了當時跟顧銘夜所簽訂的婚前協議,等著顧銘夜回來,敲定離婚事宜,她好從這裏搬出去。


    但顧銘夜當晚卻沒回來。


    秦沁幹瞪著眼盯著天花板,足足盯了一夜。


    直到日頭初升,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秦沁才聽到別墅外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音由遠及近。


    隨之便是劉媽慣常的問候聲:“先生,您回來了。”


    秦沁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十分冷靜地從床上下來。


    這一夜,從焦躁不安,到憤怒傷心,各種情緒纏繞絞殺之下,此刻她已經麻木。


    穿著拖鞋下樓,目光落到正信步從外麵走進來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看到他的這一瞬,秦沁鼻翼間突然湧出酸澀,麻木的心髒又開始隱隱鈍痛起來。


    顧銘夜應該一夜沒怎麽睡,眼瞼下的兩道青黑似乎比之昨天更加濃重,但也襯得他眼窩輪廓更加深邃立體。


    而此時,顧銘夜也抬眼看了過來,鏡片後,纖濃的眼睫在眼尾微微耷拉著,攏出兩小塊深色的陰影。


    四目相對。


    顧銘夜目光掃過秦沁也不怎麽精神的臉色,聲音還算溫和:“沒睡好?”


    秦沁偏開視線,攏了攏身上的薄紗披肩,咽下喉間的酸意:“還好,睡得挺好。”


    她不想他知道自己因為他夜不歸宿,陪著另一個女人而失眠了。


    一旁,劉媽恭敬問道:“先生,太太,現在用早餐嗎?”


    顧銘夜點了點頭,解開西裝扣子,長腿邁動,來到餐廳。


    秦沁也跟了過去,兩人相對而坐。


    即便隔著桌子的距離,秦沁依然能夠嗅到他身上有別於那股冷冽鬆木香的香甜女香。


    陌生又熟悉。


    倏地捏緊垂下的桌布,秦沁一直捱到劉媽將早餐擺上餐桌,才溫聲對劉媽道:


    “劉媽,中午我想吃清蒸鱸魚了,早上的鱸魚新鮮,你去菜市場挑兩條吧。”


    “好的太太。”


    將劉媽支走,秦沁看著慢條斯理用熱毛巾擦著手的顧銘夜。


    在柔軟毛巾的擦拭下,男人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動作間,賞心悅目的宛如上好的藝術品。


    秦沁輕輕吸了口氣:“那件事你考慮的怎樣了?”


    顧銘夜顯然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擦手的動作未停,眸光幽深:


    “離婚不是兒戲。況且我已經找人查過,‘多囊卵巢綜合征’並不是不可治愈。”


    秦沁捏著桌布的手指微微施了些力道,脫口而出:“但還是有不可治愈的概率的,不是嗎?”


    顧銘夜挑眉,目光凝著秦沁。


    秦沁生的美,臉上就算素顏不施粉黛,也美的清雅脫俗,眉目如畫般精致。


    平常說話更是溫溫軟軟的,乖的很。


    可不知怎麽回事,此刻,他從她往常總是溫柔沉靜的臉上,窺見了一抹孤注一擲的決絕。


    更從她說話的語氣裏,聽出了幾分尖銳。


    眉心蹙了蹙,顧銘夜眼神剔過去,帶著隱隱地壓迫感:“所以呢?”


    秦沁脊背挺得筆直,態度果斷:“所以還是離吧。”


    顧銘夜將手中已經變涼的熱毛巾擱在桌上,垂著眼皮沉默了。


    過了片刻,緩緩開口,言辭間,語氣愈發的冷:


    “你到底為什麽這麽著急離婚?究竟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別的什麽?


    聽到他這麽冷冷地反問自己,甚至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心口鬱結的那團窒悶的氣,徹底繃不住了!


    秦沁自問自己做的已經足夠好。


    即便顧銘夜昨天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後,將自己“趕”下車。


    即便顧銘夜如此傷她輕賤她,她現在依舊為了他能“體麵”一些,沒有戳破他出軌的事。


    可他呢?


    一個犯了錯的人,現在竟然反過來質問她?


    秦沁血氣止不住的往頭頂湧,終於控製不住,聲調都變得犀利許多:“為了什麽?你難道不清楚嗎?”


    顧銘夜這次眉頭挑的更高,黑眸沉沉凝視著秦沁。


    像是要將人看透看穿看破一般,直直望進了她眼底:“非離不可是嗎?”


    秦沁心裏的那股氣支撐著她,不管不顧的與他對視。


    四目相對,她絲毫不怵。


    “非離不可。”


    說這話時,秦沁白皙的臉頰甚至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浮現了淡淡的粉色。


    氣氛愈加凝固。


    而顧銘夜看她情緒這麽激動,非要離婚不可的樣子。


    聯想到前不久所撞見的那一幕,心中猜測被驗證了個大概。


    唇角溢出一絲帶著涼意的弧度,他淡淡道:“所以……之所以鬧離婚,是因為他回國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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