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鎮東將汪從憐的神情收在眼底。可他卻不願多說。


    因為在祁鎮東心裏秦京妍才是最美好的妻子。


    祁鎮東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年紀上來了,這些年越發的思念起京妍。昨晚京妍又入夢了。她跟他說她給他生了個女兒。那女子跟京妍長得一模一樣。每回夢醒他都會痛苦不已。如果當年他陪著她出門就好了。不過隻是去書齋取回那些裝表好的畫。她怎麽就會不見了呢?還說回來了有好消息告訴自己。她的好消息是什麽呢?”


    “唉!”祁鎮東心裏一聲歎息。


    如果不是工作,這些年他可能撐不過來了。太爺常說女人和聲樂是最不值得沉浸的。可……可他就是忘不了她。


    汪從憐見祁鎮東眉頭輕蹙。知道他又想起秦京妍了。就笑道想叉開話題。


    汪從憐正想說話,程慧她手一揮,身邊的雲蒲端上一個黑漆描金的托盤。上麵放著幾個紅包!程慧笑著拿起一個遞給祁鎮東。道:“歲歲平安!”


    “謝謝母親!兒子祝願母親年年康健。”祁鎮東笑著一本正經地回道。完了他規規矩矩的將紅包放進了衣兜裏。汪從憐看了好想笑。這人怎麽這樣回話。規矩得像個老古董。


    程慧見汪從憐看著祁鎮東笑。她也笑著遞過一個紅色給汪從憐。道:“從憐!歲歲平安!”


    汪從憐見了笑著客氣的接過了紅包,道了聲


    “謝謝程老太太。”


    “叫我慧姨這好。”程慧笑著回她。


    汪從憐聽了臉上的笑容一喜,她忙看向祁鎮東。


    祁鎮東依然沒有說話,隻是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汪從憐才小聲喊了一聲。“慧姨!”


    程慧見汪從憐怕祁鎮東就笑。她道:“從憐,沒事,別擔心。我們認我們的。跟他沒關係。”


    汪從憐這才自然些。汪從憐不知道祁鎮東這是在幫她。因為如果他表現得太維護汪從憐。母親就會亂猜測,如果這樣他還不如什麽也不做呢。


    此時雲蒲從隔壁的宴廳出來。她規矩的上前行了一禮,道:“老夫人,老爺,太太。午膳早已準備好了。你們是想跟老太太聊會兒天再吃,還是吃完再聊呢?”


    祁鎮東這才想起剛才在門口程實德說的話,他道:“先用膳再說吧!我現在正餓著呢。”


    其實祁鎮東在飛機上吃過了飯。他此時這樣說是因為程慧還沒吃。


    “那汪小姐呢?”雲蒲又問。


    “我也正好餓了。”汪從憐笑著回她。汪從憐是明星。這些人情上的事情比祁鎮東懂多了。


    “那老夫人我就讓人上菜了。”雲蒲就笑著回道。


    “你不問問我的意見?”


    “老夫人你就別強撐了。你指定已經餓了。”


    雲蒲說完。


    程慧就哈哈哈的笑。祁鎮東和汪從憐也笑。


    沒一會兒三人移步宴廳。


    三人用完餐已是下午兩點。


    程慧用餐從未超過午時。平常的這個時候正是程慧的午休時間。


    隻是程慧今天有事跟祁鎮東商議便讓雲蒲帶了汪從憐去客房休息。


    汪從憐也是個識趣的。她知道程慧母子要商量程法之的兒子程崇在美麗洛州鬧出的事情。便隨了仆從下去了。


    祁鎮東母子倆移步到了宴息室。祁鎮東扶了程慧坐下,他才走到另一邊坐下。雲蒲上完茶就領著室內的仆從退下。等雲蒲退出後,程慧才道:“鎮東啊,你大舅那個兒子不爭氣啊!”


    祁鎮東前些天聽程演說過了。祁鎮東現在見母親提起他也歎了口氣。道:”我聽演哥說了。”


    演哥就是程演,程演是祁鎮東的二舅程渡之的大兒子。祁鎮東的表哥!比祁鎮東大三個月!今年也是五十四歲。


    兩人一個正宗的程家嫡支。一個卻是嫡女之子。該守程家規矩的應該是程演才對。可程演是在華國長大,而祁鎮東卻是在美麗長大。所以祁鎮東才在年節的時候穿長袍、見長輩就行禮。因為那才是正宗程家的規矩。


    隻是這套正宗的規矩程法之、程渡之、程濟之的後人都不遵守了。隻有程慧在苦苦支撐。


    其實程慧也不喜歡行那跪拜禮。隻是日常上該有的禮節不能廢。因為全盤拋棄了是對自己這一代人言行身教的不認可。


    程慧知道祁鎮東今天做這些隻是為了讓自己高興。


    程慧從小就是跟在程老太爺程延山身邊。程老太爺是最講規矩的,導致程慧也很守規矩。而後來祁鎮東去了美麗也是程延山教導的。所以祁鎮東的性格也格外的像程慧的爺爺程延山。


    祁鎮東說完,程慧聽了就恨鐵不成鋼,道


    “程崇敢違背祖訓,讓外人進入祖宅!我就不站他那邊。族親們想怎麽做我都讚同。”


    祁鎮東見程慧生氣了,就道


    “母親!你別為這些事勞心傷神。你想好了。明兒三舅去美麗,我讓他把你的意思帶去。”


    程慧一聽,震驚地看向祁鎮東。道


    “什麽?你三舅他要去美麗?”


    祁鎮東看著母親驚怒,就勸慰著道:“嗯!母親,三舅,三舅他也是想回去了。”


    程慧知道這隻是祁鎮東為程渡之找的說辭。她根本不想聽兒子說這些,就道


    “你三舅真心想去回去嗎?”


    “這……”祁鎮東不確定。


    “是程涪的媳婦慫恿的吧?”程慧直指要處。程涪的媳婦指的是張琳慧。


    “不,不是的。母親……”祁鎮東又想勸她放下嫡庶之別。可事關各家利益的事情他又不能替別家做主。再說了他姓祁不姓程。說什麽都不好。


    程慧看兒子一臉為難。知道他說什麽都不對,就手一抬。道:“二房那邊派的人是程瀘?”


    祁鎮東點頭。這樣的安排祁鎮東本就不讚同。程演死活不願意去。說是跟大伯家的程崇差了年齡。說派他兒子做代表。祁鎮東本想著程演的兒子也好。沒想到最後二房討論來討論去最後決定讓程瀘去。祁鎮東很失望。


    程慧又道


    “鎮東啊,人不能太貪心。還有人該握住的時候就要緊緊的握住。二哥當年娶了康如惜。我爺爺最後也答應了。沒想到他卻喜歡上了權、力。他自己放棄的出世。兒孫後代也要遵守。程瀘想爭!嗬嗬……重新投胎就好了。”


    “母親!”祁鎮東又勸。他知道母親最討厭人們不遵守規矩了。


    程慧又一擺手。道


    “好了,鎮東!我想百年以後讓連慎的孩子來繼承我的產業。你說好不好?”


    “母親……這……這不是說著崇弟的事嗎?”


    程慧聽了歎息一聲。他知道兒子看不上這些。又說回程渡之。道


    “老話說得對!真是妻對一半好。三哥娶個媳婦不靠譜。娶個兒媳婦也不靠譜。還有二哥家也是。康如惜就一莽夫!連帶著兒子教不好。我看他們這兩家能在一個行業裏混出個頭也算是對祖宗有了交代了。”


    “母親!您何必把話說得這樣重?”祁鎮東再次勸她。


    “我就要這樣說。我有哪句說哪句。”程慧氣道。


    “母親……”祁鎮東又勸。


    程慧知道祁鎮東的,他心中隻有國家大事。程家這些小事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他覺得誰去繼承程家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勸自己也是怕自己口出妄言!


    程慧看著卻是一擺手。道


    “好了,你不必勸我。他們想去碰這個牛角尖就讓他們去。我本來想著讓連慎出這個頭。把他們兩家從中摘出來。免得程潤記恨他們。現在看來他們是想去觸一下潤哥兒的黴頭!我沒理由不心疼自家孫子,去心疼侄子。”


    “母親,您的意思是……?”祁鎮東一聽明了!


    程慧一聲冷笑!道


    “我的意思是你待會兒打個電話給你三舅舅,就說我的建議是他老人家不用專程走一趟。”


    “母親……!”祁鎮東知道如果自己照著母親的話這樣一說。三舅為了麵子也會跟母親唱反調,對著來。到時候三舅憋紅了臉也要去的。


    “你三舅不是想去嗎?我這是在幫他呢!我反對他就會去。這些年你還不知道他的脾性?”程慧語氣嘲諷地道。


    “三舅不是知道了您肯定不去,他才出的麵嗎?”祁鎮東解釋。


    “那你去了替我謝謝他。”程慧無不嘲諷地回道!


    祁鎮東聽了隻好又勸道


    “母親,三舅說了程潤還小,怕他壓不住宗親會那些人。”


    程慧一聽!仰頭閉目!沒想到三哥的目光短淺至此。她道


    “他說潤哥兒壓不住?那他去了壓得住?”


    祁鎮東見越說越錯。忙解釋道


    “不是,是三舅擔心潤哥兒還小。”


    程慧一聲冷哼!道


    “哼!鎮東!你休要替他辯白。你三舅這個人耳根子軟,又不信人。別人說幾句好聽的就信以為真。他三舅覺得潤哥兒小。是程瀘說的吧!”


    祁鎮東聽了一陣尷尬。


    程慧就道:“你三舅不了解潤哥兒,你難道不了解嗎?你就不能明說了給他聽。”


    “母親,三舅他先入為主。”祁鎮東。


    程慧一聽,臉上一沉!這群人怎麽老是幫倒忙?該出頭的不出頭,不該出頭的強出頭。程慧一時間竟心痛起程潤來。程崇這個父親任意妄為。程潤卻隻能替父親擦屁股。於是說道


    “鎮東,你是不是覺得潤哥兒也不頂事?”


    “母親!”祁鎮東沉默了。他不知道。他這些年隻聽說過他畫很好。沒聽過他的手段。


    程慧見祁鎮東不說話就道:“看來你這幾年確實是不聞窗外事。是母親忽略了。現在母親就直說了!其實你也知道我的。我一直以來都覺得我程家最頂事的不是你二舅而是你大舅!你二舅當年他名聲在外,又才華橫溢。大家都說他不當家主可惜了。可隻有他心裏清楚他比不上你大舅。是他做不好這家主嗎?是既生瑜何生亮!你大舅他能輕鬆駕馭。他用些力也能行。這就是差距。唉!說到底就是我們程家世代禮儀傳家傳得太好了!如果在古代我們程家隨便提出一個人都能管好一方。隻是時代變了!國家對棟梁需求也變了!我們現在不是四百年前,我們這些為人民服務的不能隻關注百姓是否吃飽穿暖,我們要保護百姓在外不受欺淩,在內要引導他們自力更生、發奮圖強,共同富裕。所以他們需要的是帶領他們爭取無上榮耀和自尊,然後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的人。所以你姥爺一早就看穿了這一點才把你大舅送到那裏讀書,把你二舅關到軍.學院,把你三舅送去學物理研究。你大舅你接觸過。你覺得他簡單嗎?當年你還跟我說你跟你父親下棋還讓了你父親五個子。你跟你大舅下棋呢?是他讓你幾個子?風領導臨走前還專程打電話問我那大哥身後事。你說風領導強還是你父親強?我大哥一輩子修習縱橫之術、易經、數術、奇門異術無所不精。他走一步能算百步、千步、萬步!他教出來的人能差到那裏去?”


    “這個年代了,程家的規矩是不是也可以改一改!再說了三舅他畢竟……”祁鎮東還是不認同。畢竟這都是一家人。


    程慧知道兒子的想法。她接過話道


    “對!你三舅是我父親程懷之的親兒子。而且是他老人家唯一存世的兒子。但是,但是他是庶出,他去了程家,宗親會那些人根本不會買他的賬。要改就會動到他們的利益。程家規矩有三條:程章兩家世代不結親。二是程家隻有嫡出出世,嫡次子隻有他的長子出世。三是無論嫡庶,隻要是規定入世的子孫都可以繼承他父母財產的千分之一的收益。也就是說這次也隻有程演去才能得到宗親的表決權。你三舅他這不是自己為難自己嗎?他明知道……”


    說完程慧又道


    “唉!這幾年你不在。你三舅母前年走了。要不然今年你三舅母過年還來我這鬧騰。說我和你大舅處事不公。說好的每人拿千分之一的分紅。給你二舅家的分紅就三百萬。給他們就一百五十萬。可你三舅母不想想。當年父親頂著宗親會的反對意見。給了你二舅和三舅幾家鋪子的。他們家經營不好。最後還賣掉了。宗親會就五個理事。每個都是程氏太祖程氒的後代。程氏的規矩還會分給族人們。你看看章家。章家是家主是章家子孫必爭的。出局的隻能領出100萬到一千萬不等的錢自謀出路。繼承者隻有嫡子嫡孫嫡太孫。你說為什麽章明仁要早早退出?就是因為知道自己遲早要自立門戶,現在輪到章晉了,他的孩子也早早放了出去。隻是……唉!”


    祁鎮東隻歎了口氣。道


    “那您說二舅家讓誰走一趟?”


    “我看就讓程瀘吧?”程慧回他。


    “程瀘?可您剛才……”


    程慧手一抬。主意已定地道:


    “我不讓他不去?”


    “誒!”祁鎮東歎氣。


    完了程慧又道


    “程演不關心程家的事。程瀘比程演上心些。”上心些!這句話說得很巧妙!


    祁鎮東知道母親不喜程瀘這個人。他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麽都不說,因為他也不知如何勸說。


    程慧又道


    “我是想讓他們知道,當初他們父親的選擇,後人也無法改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當年康如惜跟你二舅結婚,二哥他可以選擇的。而我嫁給你父親是家族的選擇。二哥選擇入世就想好了為子孫計量。他不會走前沒告訴程瀘吧!我想我二哥不會不想到這些。既然我們選擇了修行方式。出世入世都是我們的選擇。那我們的子孫們也隻能遵從長輩的選擇。你以為程家宗親他們會在那裏等著你嗎?”


    “母親!既然都是一種過程何必在意宗親們的看法?”祁鎮東又道。


    “規矩定下的時候就有了章程。一改而動全身的事情誰敢保證。保守未必不是為了家族安寧。再說了入世和出世都是人間的一種修練。你不能既想入世又想著要享受出世的生活。這世間不就亂了套嗎?”程慧搖頭歎息地回他。


    祁鎮東不再說話。


    程慧拉過祁鎮東的手。反而勸道


    “你就讓他去,讓他看清楚,不是我們不幫他,隻有嫡出的才能出世。而宗主的嫡次子隻有長子才可以跟隨他父親出世。長子之後隻能拿家族的長分之一分紅。現在他父親放棄了這些。他的後人也隻能入世。還有入世出世選擇了,後人都就不可以改變。即使做為宗主也不行。宗主也要聽宗族的意見。宗親也要聽宗親會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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