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早已深沉,尋常百姓家早已息了燈火,此時的後宮宮牆內卻一前一後走出兩個高低不同的身影。


    “人找到了麽?”個高一些的背靠宮牆,戒備望向四周,深夜裏一雙眼睛如石木般死氣沉沉。


    “沒……小的沒找到。”或許是因為更深露重天氣冷,說話之人聲音都是飄的。


    “沒找到?”高個兒聲音揚高不少,恨不得給上對方一巴掌,“沒找到你還有臉來?”簡直就是耽誤自己時間。


    “小李公公,不是小的無能,實在是年深太久,秋娘其人出宮又早,找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地位低一些的男子壓低聲音,苦哈哈地為自己辯解。


    高個兒咬了咬牙,“總之不管你怎麽查,三日之後必須給我最後答複。不然,我也跟著沒好果子吃。”


    “小的知道了。多謝小李公公寬宏。”他一邊說話一邊抬手擦臉上的汗,心裏卻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行了。你走吧。”高個兒轉身隱入黑暗,沒幾瞬呼吸便不見了蹤跡。


    遠處,禦林軍正好換班。這一條宮牆暫時不會有人巡邏。


    稍矮一些的男子扯了扯身上的太監服,深呼吸一口氣背道而行。


    雞鳴時分,五皇子府側門處悄悄進了一位蒙麵客人。


    一刻鍾後,客人從後門出府坐小轎離開。


    五皇子擰緊了盥洗所用的錦帕,咬牙切齒道:“李維一,你可真是一條忠心的狗。”


    因為三皇兄與李維一交好,他早早多了一個心眼,轉而扶持李維一的徒弟。


    日常沒少用金銀珠寶供奉那位“小李公公”。


    這麽多年了,終於是發揮了一點用場。


    秋娘?


    管她是什麽人。


    管她出宮時候肚子裏懷著的是誰的種。


    危害到他,影響他的太子之位,就得死。


    瞬間,他殺意畢現。


    伺候的蔣依依溫柔小意地從他手中取下被擰死的帕子,嗓音如早春的黃鶯一般宛轉動聽,“您現在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處事得更周全一些。”


    回過神來的五皇子注意到房中伺候的下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全部退了下去,誇獎似的拍了拍她的臉,“也隻有在你這裏,我能得一點放鬆。可以做自己。”


    蔣依依握緊了自家夫君的手,芙蓉麵上情意纏綿,“您一向都慣會說好聽話。以後新人進府,您別忘了我就是了。”


    “你啊~我怎麽會忘記呢~”趙循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子,而後寵溺擁住。


    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他臉上的笑意並不達眼底。


    以前蔣家的嫡係支持的可是他的三皇兄,同時為了不得罪他把庶女送來做了側妃。


    現在是見著三皇兄沒戲了,又來站隊自己了。


    天底下,哪裏有這種占盡便宜的好事呢。


    蔣側妃不知他心裏真實想法,心中感慨:好在留在五皇子身邊的是自己。等五皇子被立為太子,她也能水漲船高當上太子側妃。日後太子登基,她說不定能當上皇貴妃。到時,家族裏的人還得仰她鼻息過活。


    兩人便這般各懷心思地抱了好一會兒,直到下人敲門提醒,趙循才離開。


    今日,惠風和暢,忙完公務的原謹特意帶趙璟來集市走動,感受感受人間煙火。


    隻是走了幾條街,他便發現了好幾副生麵孔。


    長時間生活在某處的人,對當地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一器一物不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一定是感覺親切溫和的。


    突然出現的人和事,沒來由讓人內心恐慌,一定會引起你的特別注意。


    原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這一世,他不在意紀府那些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隻在乎趙璟安全,當街扯住了少年手腕。


    趙璟側目望向他如山巒般朗潤的側臉,露出淺淺迷戀之色,身體無意識地靠近了一些,貪戀嗅著他身上冷冽的草木清香。


    最初他以為這是青年衣物所用的熏香,特意央管家全叔分自己一點。後來,他才知這是青年自小便攜有的味道。


    這種味道,他悄悄尋了許久也找不出對應的植物,隻每每聞到便覺神清氣爽、心神安穩。


    原謹隻以為少年害怕,悄悄扣住他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帶他拐入窄巷。


    窄巷中,落日餘暉淺淺把光影打在牆上,映照出了平凡淺淡的溫柔氣息,擔花叫賣的年輕小販靈活穿行,沿途蜂蝶追隨,偶有買花人叫停,小販便停下腳步,眉飛色舞地教授種花訣,吸引更多人圍聚,少年覺得小巷風物新鮮不自覺慢下腳步。


    “綠盆小樹枝枝好,花比人家別開早。陌頭擔得春風行,美人出簾聞叫聲。移去莫愁花不活,賣與還傳種花訣。餘香滿路日暮歸,猶有蜂蝶相隨飛。買花朱門幾回改,不如擔上花長在。”


    如清泉一般動聽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少年側目看去,青年月白長袍在落日餘暉下不染一塵,人如璞玉,清瘦挺拔,黑發淺瞳,下頜線條優美,生得如畫卷中的仙人那般漂亮。


    十五年來,他頭一遭被美色所迷,動心動得天崩地裂般響。


    “花農雖然辛苦,但他們自食其力,風流自賞。那些耽於富貴榮華而臨深履薄者,見識不如賣花郎。”新有感觸的原謹淺淺收回目光,攜著少年離開。


    已是日暮,該歸家了。


    “富貴終有盈虧之日,貧賤始能知足常樂。人生如此自可樂。”少年喃喃低語,得了見教。


    原謹倒是不知少年因著這幾句詩而心性震動。


    回府後,他立刻派人把自己院中空置的房間給收拾出來,安排少年住下。


    現在的少年弱小本分,聽話乖覺,他也願意為其多做一些。


    其實不僅是原謹,趙璟這幾日心裏感覺也很不好。


    他一向是個要強用功的,讀書讀到夜深都不敢放鬆。而最近夜深人靜時,他總感覺有人在屋簷上走動,像是在尋找什麽。


    現在搬去和青年同住,一直縈繞在心間的不安消散不少。


    更更緊要的,他與青年同住一屋簷下無形中拉近了彼此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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