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她依靠在皇上身邊,撩起簾子看往窗外,若有所思。


    她想起自己第一回來皇宮的時候,也是坐著馬車,原來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了好些年。


    “想什麽”


    “嗯,想起自己第一回進宮的時候,也是坐著馬車,隻不過那時候是從城外進來,如今卻是從城裏麵出去,一時有些感慨。那個時候,雲姝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夠在25歲之前出宮。”


    “那如今出宮了感受如何”


    “很開心,就連空氣中都是自由的味道,雲姝很喜歡”她笑著看向皇上,那種與在皇宮時的笑容不一樣,這是由心而發的笑容。


    “你若是喜歡,以後朕經常帶你出來”康熙揉著她的秀發,溫柔的說道。


    “皇上可是當真”


    “自然當真”


    雲姝依靠在皇上身側,巧笑嫣然。


    簾子外的景色和兩年前有不同又沒有那麽不同。


    那些熟悉的地方也變得不那麽熟悉。


    “皇上,這條路,小時候雲姝和額娘偶爾走過一回,那時候額娘告訴雲姝,不能在這邊停留太久,因為這邊都是達官顯貴,而她們的存在會讓這裏蒙羞”雲姝忽然回憶起自己關於這段路的記憶,少之又少,但是又很深刻。


    因為這種不成文的規定,實在是可笑的很。


    不是達官顯貴又如何,路本身就是人走的,怎麽連腳下的路都要分三六九等呢!!


    她討厭這種莫名其妙的規定,這種明晃晃歧視平常百姓的行為。


    可是那時的她,能有什麽辦法呢!


    “以後便不會了,以後這條路,無論你想怎麽走都不會有人阻攔了。”


    “可是,這不就是一條路嗎?人們之間的界限劃分的太清楚,窮人和富人,平民和百姓,就連一條路,都得分的這麽清楚嗎?。”她感慨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階級吧!


    “這從來都不隻是一條路,這裏象征著更是某種身居高位者的顏麵,他們隱藏於心的虛榮。”


    雲姝默然,皇上說的沒錯,隻是即便如此,她也依然不能接受。


    “那皇上呢!皇上喜歡這條路嗎?”雲姝問道。


    他喜歡嗎?他當然不喜歡。隻是很多東西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而這人性的虛榮是連貫了幾千年下來的陋習,又豈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呢!


    雲姝看皇上不說話,以為他也和其他人一樣,心中格外別扭難受,她以為皇上不是如此的,卻沒想到皇上也就是如此。”


    “雲姝,你隻要知道,往後,這天底下任何一條路,都沒有你不能走的便可以了。”


    “嗯,雲姝知道了”


    雲姝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生出多少感動或者欣喜。但是皇上想要表明的心意,她是明白的。


    “皇上,這裏,以前是一個小集市,額娘經常帶我來這裏逛集市,每回回去的時候還會買一個冰糖葫蘆,雲姝最喜歡的就是冰糖葫蘆了”馬車又走到了另一處,雖然這裏已經大變樣了,但雲姝還是記得,這裏是曾經經常逛過的集市。


    她欣喜的拉著皇上的衣袖說道,而在剛才那條路上產生的一絲不悅也瞬間煙消雲散。


    “這麽喜歡冰糖葫蘆”看到她說起冰糖葫蘆的時候,喉嚨處輕輕的咽了一口口水,康熙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嗯嗯”她點頭,因為這是額娘每回都會給她買的,所以她很喜歡。


    “待會會路過街市,咱們去逛逛吧!”


    “好”


    他很喜歡雲姝的笑,那笑容會讓他的心也跟著一同被治愈。


    馬車繼續在街道上馳騁,不一會,就到了北京城的街市。


    車水馬龍,繁華似錦,北京城的現狀。


    “走吧!”康熙牽起雲姝的手,笑著說道。


    “嗯”雲姝很開心,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真是熟悉又陌生。


    她深呼吸。


    這種感覺真好,這種感覺才好像是活著的感覺,煙火的氣息太濃烈。


    一點也不似那冷冰冰的紫禁城。


    無時無刻都要擔心旁人的算計,別人的虛與委蛇,又或者是突如其來的陷阱。


    可以選擇的話,她不會選擇呆在紫禁城,她一定會找尋一個安靜又不冷清的村莊,在那裏,平凡又安穩的度過。


    “雲姝,這個,喜歡嗎?”康熙看著不遠處有一賣風箏的,有一隻風箏是百靈鳥的形狀,恰巧在百靈鳥風箏的旁邊有一隻老鷹的風箏。


    雲姝回頭看向皇上所說之處,又看著皇上臉上意有所指的笑容,臉再一次的紅了起來。


    “不喜歡”她別過臉,小聲的說道。


    “老板這兩個風箏,我要了。”


    “是,這就給您包起來”賣家開心的笑道,最近幾個月並不是放風箏的好時節,所以他賣出去的風箏也並不多,此刻看著一買就買兩個的康熙,自然就是盛情招待。


    梁九功識相的跟在身後給錢。


    雲姝接過皇上遞過來的百靈鳥的風箏,不得不說,這手藝還真不錯,很好看,她很喜歡。


    瞥了一眼皇上手中的老鷹風箏,看著很是戾氣煞人,不過與溫順機靈的百靈鳥在一塊卻是格外的相投


    “好看嗎”康熙問道。


    “嗯,很好看”她很喜歡。


    雲姝確實很喜歡這兩個風箏,這兩個風箏和她繡在荷包上的楊樣式很相似。


    “喜歡就好,等有空的時候咱們就去放風箏”康熙溫柔的安撫著她。


    “好”


    兩人繼續走著,走到了一家做糖人的鋪子。雲姝在一旁看了好些時候,她記得以前有一回皇上也給她帶來了糖人,很好吃她很喜歡。


    “想要嗎?”康熙問道。


    “當然要”雲姝一點沒有猶豫的說道,她很喜歡吃甜食,自然就喜歡冰糖葫蘆和糖人。


    “老板,拿兩個”


    梁九功一如既往的跟在後麵付錢和拿東西。


    不知不覺,梁九功的手上已經裝滿了吃食。


    她左手拿著一隻冰糖葫蘆,右手拿著糖人,開心的往前走。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孩一般,康熙看著好像解除了某種封印一般的雲姝,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皇上,這個好看嗎?”雲姝拉著皇上的手,來到一首飾鋪子,手中拿起一隻木簪,簪子上僅僅隻是別了一顆小紅豆,做工很簡陋粗鄙,康熙並不覺得有多好看,隻是那個紅豆看著稍微別致些。


    “還行”雲姝的表情很期待,他覺得她是喜歡的,所以即便他自己並不是很喜歡,但也沒有直言。


    雲姝輕巧的將發簪插入她的發髻之上,紅色的小紅豆在發髻間顯得尤為獨特,但卻很契合,好像這簪子本就是為她而打造的一般,


    “老板多少錢”


    “一兩銀子”


    “這麽一隻簪子,竟然要一兩銀子,你不會是欺騙我不懂行吧!”雲姝審視道。


    “簪子的外形其實並不貴重,而真正的寶貝是發簪中的紅豆。”


    “紅豆?”雲姝不解,一顆紅豆反而是其中最為珍貴。


    “這顆紅豆是用千年紅豆樹上的紅豆再加以工藝改良修正,才成為這支紅豆簪上的紅豆,所以它是紅豆簪上最貴重的”


    “原來如此”雲姝點頭。


    “姑娘喜歡嗎?我瞧著這與姑娘的氣質及其相配,帶上更是美若天仙,不如讓您夫君替您買了去”商販看著兩人的穿著模樣就知道兩人非富即貴,這姑娘看著這麽喜歡紅豆簪的樣子,商販更加努力的推廣。


    “嗯,皇”


    雲姝忽然不知道要喊皇上什麽,皇上笑了笑,拿起那隻紅玉簪插入雲姝的發間,梁九功趕緊將銀兩交給商販。


    “皇上,雲姝不知道要喊您什麽”雲姝踮起腳尖,在皇上的耳邊輕聲說道。


    “剛才那人不是說是你夫君嗎?”皇上又忍不住想要逗逗雲姝,他就喜歡看她慌張失措,害羞不已的表情


    “什麽,皇上幹嘛這麽說”雲姝低頭,耳根處紅的很,這她這麽說的出口。


    “快喊啊,我想聽”康熙深情低頭望向雲姝,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注目下。


    雲姝能夠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快要跑出來的感受,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慌張中有些呆萌。


    她要喊嗎?


    “夫,夫君”最終還是抵不過皇上的眼神,雲姝輕輕的喊道,如蚊子般細小的聲音。


    “我沒聽見”


    康熙朦朧道,雲姝不知道他是真的沒聽見亦或者,這隻是他的一個借口。


    “夫君”她稍微大了些聲,旁邊的梁九功聽見,輕輕的別過臉笑著。


    “嗯,娘子”康熙不再捉弄她,開心的應道。


    雲姝聽到娘子二字的時候,心好像被擊中了一般,很開心很開心。


    她是他的娘子,真好。


    她的腦海中不停的閃現皇上說的這兩個字,而她的心中則好像開出來一朵絢麗的花朵。


    “雲姝,雲姝”


    “嗯,你在想什麽”康熙好奇的問道,雲姝的臉有些紅,她低著頭,盡量不讓皇上看著,不然他一定會笑話他的。


    “沒什麽”


    “怎麽沒什麽,朕看著你就是有什麽”


    “真的沒有”


    雲姝極力否認,她靠在皇上的肩膀上,微微蹭著他的肩膀,似乎是一隻小狸貓一般,可愛極了。


    “沒有就沒有吧!”康熙玩弄著他額前的碎發,細嫩的手指偶爾碰到雲姝的臉頰,讓雲姝稍稍退下去的紅潮再一次升起來。


    雲姝動著動著,不知不覺就躺在了皇上的懷中,真是如同一隻小貓咪。


    “待會到了裕親王府,你若是看見了那楊氏,先萬別與她爭執和動手,楊氏對福全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康熙囑咐道,她很害怕自己


    “知道了,皇上您已經說了好幾回了,我也知道楊氏是裕親王的救命恩人,並且是裕親王的心儀之人,雲姝保證絕對不與楊氏起衝突,雲姝就隻是想看看婉柔姐姐罷了”雲姝汗顏,舉雙手保證道,真不知道為什麽,她在皇上心中就已經是這般愛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發起衝突之人。


    康熙倒不是懼怕裕親王,他隻是擔心因為裕親王過於厭惡她,等到時候他想要給雲姝妃位之時,裕親王橫加阻擾,就會造成朝中時局不定。


    他會這麽想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每次福全覲見之後,總會勸說他讓他看清楚烏雅雲姝之人。


    其實他都不知道福全怎麽就對雲姝有這麽多的不喜歡。


    “嗯你乖些”康熙撫摸她的腦袋,溫柔道。


    雲姝總是會不自覺的沉溺在皇上偶爾的溫柔目光和語言中。


    正如此時,她深深陷入了皇上的溫柔的沼澤之中。


    而他說的一切,她都能夠無條件的應允。


    “雲姝姑娘,皇上待您,情深意重”下車時,梁九功微微一笑,在雲姝耳邊輕聲呢喃。”


    她嘴角一揚,心中開了朵花。


    皇上拉著雲姝的手,雲姝跟在皇上身後進入了這裕親王府。


    王府的格局自然是和皇宮比不了的,但是依舊很富麗堂皇,亭台樓榭,應有盡有。


    “參見皇上”雲姝和皇上一路穿過前廳走往正堂,人還未至,福全便急忙趕過來行禮,身旁之人也一一跟著。


    “參見裕親王”雲姝也對著裕親王行禮。


    她對於裕親王沒有什麽特別不喜歡,她隻是擔心婉柔姐姐才對裕親王不喜。


    男人三妻四妾本應是平常,隻是若因為小妾便對結發妻子不在乎,不搭理,甚至是為了小妾不惜錯怪結發妻子,這便是不能忍了。


    “裕親王,怎麽不見婉柔姐姐”大廳之中人很多,除了裕親王外還有太妃和幾位側福晉應是,但她卻唯獨沒有見到婉柔姐姐,心中不禁擔憂起來。


    “婉柔最近格外嗜睡,又因為她進來身子不太好,大夫囑咐她在床上歇著,便沒讓她起來了”太妃解釋道。


    雲姝看著冷漠的裕親王,心中有些生氣。


    為他保守生育之苦的妻子,他卻毫不在意,真是心冷之人。


    雲姝為婉柔姐姐難過,也為婉柔姐姐心憂。


    “可明明半月前婉柔姐姐還去皇宮看過我了,怎麽這才半月的時間,怎麽會如此”雲姝不解道。


    事實自然不是如此,婉柔在得知雲姝要來裕親王府以後吃的東西都多了,身子情況也一切安好。


    大廳之上沒有裕親王福晉的原因,是因為在雲姝來之前的半個時辰,楊氏與婉柔再起衝突,裕親王幫著楊氏,於是就不讓她出門見烏雅雲姝,就算是對她的一個小懲罰。


    她雖然不滿,但也隻是不滿,能見著雲姝,這點小懲罰她受著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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