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年的除夕宴雲姝沒有來,這一回她是跟在皇上來,大殿內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雲姝的身上。


    她是乾清宮的人,按理說跟在皇上身後倒也說的過去。


    隻是因為她的容貌,再加之身上衣裳的布料和發髻上頭飾。


    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綢緞和精細工藝打造的珠釵,更別提那隻翠綠蝴蝶簪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玉打造的,宮裏邊的妃子哪個不是見過世麵的,但雲姝發髻上所帶之物對她們來說也算的上稀有。


    可對於雲姝來說,這些目光讓她難受,讓她不安。


    其中,當屬安貴人和佟妃的眼神。


    是的,因為除夕,所以皇上特別恩準了佟妃能參加這回晚宴。


    雲姝更加確定了自己當初做的是對的,皇上對於佟妃之間的情感,比她想象還要深。


    佟妃沉著臉,從她進入大殿開始,佟妃的眼神便一直盯著她,她想,哪一天佟妃真的被解了禁閉,那一日她會被佟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吧!


    可是,之後的事情之後在思量吧!


    雖然看情況應該不會久了。


    反倒是舒妃看向她的眼神,讓她看不太懂,並不是敵視而是很友好的目光。


    她與舒妃之間除了那次交易,就不存在有其他的聯係,若是和榮貴人一個目的,不該不聯係她的啊!


    舒妃應該是這大殿之上最開心的吧!


    本來毫無存在感的舒妃,半年不到竟然成為了這後宮的掌控者。


    後宮也不可能沒有皇後,之前應該沒有誰覺得她有可能坐上那後位,現在應該沒人覺得她坐不上吧!


    按理說,舒妃不應該會對她有那種善意的表情,按理說舒妃應該很討厭她的,畢竟她在這後宮之中的傳聞並不太好。


    “雲姝”


    太皇太後忽然呼喚她。


    “是”


    “你來哀家這邊”


    雲姝看了眼皇上,康熙點頭,雲姝才往太皇太後那去。


    “這衣裳穿在你身上,才體現它的價值”太皇太後拍著她的衣袖極為滿意的說著。


    “這還得多謝太皇太後賞賜,雲姝其實穿久了宮服,第一回穿這麽豔麗的衣裳還是有些心裏頭怪怪的”


    “嗯,剛穿不習慣,那以後多穿幾回,就習慣了,哀家啊就愛看著你穿好看的衣裳,賞心悅目,皇上你覺得呢!”太皇太後握緊雲姝的手,滿眼的喜歡。


    可這話一出,整個大殿上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氣,太皇太後的意思這是讓皇上給烏雅雲姝名分的意思。


    大殿上舞女還在舞,樂姬還在唱,絲竹之聲依舊不絕於耳,但是人們已然沒有聽樂賞舞的興致,尤其佟妃,眼神的恨意恨不得要把雲姝給吃了。


    “噗”


    “安貴人,安貴人你怎麽了”


    大家還在等待皇上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安貴人出事了。


    安貴人吐血並且暈倒了。


    舞女停了舞,樂姬停了唱,絲竹之聲也一瞬間停下來了。


    皇上在眾人還沒有反應的時候抱起安貴人往西暖房走去,並怒斥著梁九功叫太醫。


    雲姝站在太皇太後身後,她也和眾人一同沒反應過來,皇上便已經離開了酒宴之上。


    “安貴人,沒事吧!”她心裏邊擔心著,也不知怎麽說出聲來。


    血腥場麵她也算是見過許多回了,可是每一次,她都不能習慣。


    安貴人是因為她曾送過去的那碗湯所以身體一直沒有恢複嗎?


    “雲姝”太皇太後看著一片寂靜的大殿,呼喊著雲姝。


    “是”


    “哀家是真的喜歡你”


    “雲姝知道,太皇太後怎麽對雲姝,雲姝都是知道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安貴人沒事就好了,您知道雲姝對那些不在意的。”雲姝淺笑。


    太皇太後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沒有說下去。


    大殿中的其他人有些事慶幸,有些是鬆了口氣,還有的比如舒妃惠貴人等人則是滿臉的擔憂。


    “繼續”


    太皇太後沉聲說襖,一時間舞女繼續在舞,樂姬依然在唱,絲竹之聲也緩緩響起。


    “雲姝,哀家記得,去年你也跳了一支舞,把哀家的那些個孫子給迷的喲”


    “太皇太後不要取笑奴婢了”雲姝有些不好意思。


    “你知道隆禧嗎?”


    “嗯,純親王,奴婢記得”她怎麽敢忘記,前幾日還見著了。


    “雲姝,如果沒有成為皇上的女人,你願意去王爺府當個側福晉嗎?”觥籌交錯間,太皇太後再次看向雲姝。


    “奴婢”不知


    “隆禧在哀家麵前求了很久,他從不會求哀家什麽珍寶,可是這回,他同哀家求了很久你。一年了哀家以為他早就不記得了可是,他還是很喜歡啊!隆禧上心了,因為念著你,他都念出心病了”她是偏心,從來他都是偏心玄燁,可是隆禧也是個惹人疼憐的孩子啊!他那樣跪在她的宮殿門口,咳著頭。


    “太皇太後,奴婢”


    “哀家當然希望你能夠成為皇上的女人,能夠每日去慈寧宮請安,可若是”


    “若是不能,就請放雲姝歸於家中吧!”


    “你當真看不上隆禧”


    “怎麽會,奴婢怎麽也不敢看不上純親王啊!隻是,隻是....”隻是她已經喜歡了皇上,就算不能與皇上在一起,她也不想與其他人一起。


    “哀家明白,你是一個好孩子”


    她們的低聲細語,在旁人看來著實讓人豔羨,這後宮中人除了皇後娘娘還沒有人能得到太皇太後如此喜愛。


    太皇太後此番言語也並不是隨意說出,安貴人曾要求皇上不能給雲姝位分,也正是此方才那一出皇上應該就不會有想要給雲姝位分的事了。


    “太皇太後,安貴人她不是壞人,您擔心的那些,她也沒做”雲姝想了許久,還說想告訴太皇太後,她想消除太皇太後的憂慮。


    “雲姝”太皇太後本想告訴她,有些人遠遠沒有表麵那般單純。可是她沒說,應該很多東西需要雲姝自己去感受。“我知道了”


    “嗯,太皇太後以後也對安貴人放下芥蒂吧!”


    “雲姝,你答應我的,不能忘了,不能讓皇上專寵。先皇就是因為專寵而....哀家不能忍受再一次....”


    “是”


    雲姝有聽過先皇和顎貴妃之間的愛情。


    她點頭,太皇太後一定很難過吧!親生兒子出家,不顧世俗之見,不顧皇家顏麵,好不容易還俗沒多久又隨著那顎貴妃去了。


    雲姝想著太皇太後應是沒怎麽接觸安貴人才會如此,若是相處久了可能就不會了。


    過了好長時間,梁九功過來傳話說皇上身體不適就先離席了。


    大家也滅有意外,皇上這麽久沒過來,大抵上也沒多少人覺得皇上會回來。


    “太皇太後這個舞女感覺很眼熟”


    “她是哀家侄孫女,是不是和哀家有些相似。”


    “原來如此,奴婢說怎麽好似相識一般,原來是太皇太後的侄孫女,怪不得呢!模樣真是好看”


    “可惜了本來是打算讓皇上欣賞一番的”


    “皇上總會看到的,許是今日時機不對”


    “嗯,今日時機不對”太皇太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覺得她跳的如何”


    “很不錯,動作嫵媚動人,皇上一定會喜歡的”


    “不,她的舞步裏還是少了點妖嬈”


    “妖嬈”


    “對,大約是在馬背上成長吧!肢體不是那麽柔軟,我記得第一回看你跳舞時,像一隻靈動的小蛇,嫵媚又妖嬈,讓人一眼就沉迷住了”


    “雲姝,你來教她跳舞吧!”


    “好”


    “之後她會住在慈寧宮”


    “是”


    晚宴的散場帶著些許的寂寥,不是說表麵的冷清,而是似乎離場的每一個人身體裏麵散發出來的氣息。


    讓雲姝的後怕,這後宮的晚宴,似乎不是為了吃而舉辦,而是為了某種無聊的儀式。


    散場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看著每桌上麵精致的瓷器上麵乘著絲毫未動的菜肴,心中覺的浪費又饞人,真餓啊!


    明明來之前吃了少許的食物,可還是餓到腹中發出聲響。


    “姑姑,姑姑”


    她剛剛關門,卻聽見彩虹的聲音。


    “彩虹出了什麽事情嗎?”


    “姑姑,這裏有些吃食,你拿著,我想這晚宴上山珍海味的,姑姑也就吃了一點點東西,到了晚上肯定會餓,所以特地留了些糕點還有饅頭之類的,不怕冷掉”


    “彩虹,謝謝”


    “我還要多謝姑姑呢!不然今天我與蓮香就慘了”彩虹摸摸腦袋憨憨的笑道。


    “嗯,做會嗎?”


    “不了,我趕緊回去,不然被琴雅姑姑發現會挨罵的”


    “嗯”


    雲姝拿出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很冷,但是有點甜,味道還不錯,第二口,嗯還不錯,第三口好吃。


    參加晚宴也不是一件容易活,真是極度的挑戰自己的味蕾。


    這世間好人與壞人永遠都是交織著,有一個好人,就會有一個壞人,所以如果遇見了壞人,你應該想還有一個好人等著自己認識。


    正所謂陰陽兩極也是蠻有道理的。


    她當晚迷迷糊糊的做了個夢,夢見皇上把她趕到辛者庫,旁邊安貴人還在笑著。


    等到醒來以後她還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做這麽一個夢,一定是自己胡思亂想的多了。


    太皇太後在晚宴上說的話就隻當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就這麽過去了,皇上從沒有提過關於那句話的任何。


    當然她也沒怎麽見過皇上,因為皇上在新年過完後,又回到最開始的專心處理國事然後去景仁宮,再之後皇上就去南巡了,皇上還是帶著安貴人去了,沒有同別人講,直到走的時候才發現的。


    雲姝有些苦笑,那她之前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好像一個笑話一般。


    不過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太多的意難平。


    因為安貴人身子那麽弱,而江南又是她夢裏邊都想去的地方,能去自然是好的。


    不過後宮之中關於她的傳聞又開始興起,連上之前的故事,就是她一夜間失去了皇上的寵愛,皇上又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安貴人身邊,而她終將被拋棄。


    當然了她們也不敢大肆傳畢竟沒了皇上,她們還是看到了太皇太後還是喜歡著她的,經常讓她去慈寧宮陪著下棋。


    “雲姝啊!你又走神了”太皇太後執著棋子輕聲道。


    “太皇太後是奴婢藝拙”


    “你下棋的功夫哀家是知道,就連你故意輸給哀家的手法哀家也知道”


    “是,雲姝走神了,梁九功不是傳來了書信,說一切都很順利,皇上也很安全。”


    “太皇太後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她不明白最開始不是太皇太後希望雲姝阻止安貴人去南巡嗎?怎麽現在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要阻止的那般感覺。


    “嗯,可是那是在還沒有去的時候,現在木已成舟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玄燁他很聰明也很有能力,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擔心過頭了,我們在這裏就安心的等待即可。”


    “是,太皇太後說的是”


    看來是她想多了。


    “雲姝你阿瑪的腿好了,需要的話哀家可以替你皇上求回那份職位”


    “不必了,奴婢的阿瑪和額娘開了間點心鋪,她們現在的生活很快樂”


    “的不用了嗎?”


    “嗯,阿瑪額娘現在每天都可以一起做糕點,然後一起去店鋪,又一起收攤回家。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嗎?兩個相愛的人每天在一起,真好。”


    “雲姝,你阿瑪額娘是不是媒婆說親嗎?”


    “不是,奴婢阿瑪很喜歡奴婢的額娘,於是就廢了很多心血,總算讓額娘嫁給了阿瑪”


    “那,你額娘一定是很美的女子吧!”


    “不是,奴婢的額娘不美,甚至可以說醜,因為她的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


    “那為什麽”


    “真情是可以抵禦世間所有的磨難”


    “真情”太皇太後笑了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聽過真情,上一回是玄燁再上一回是福臨,若生於普通人家,他們也會如雲姝的父母一般吧!


    “太皇太後”雲姝看太皇太後一直笑著,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嗯”


    “太皇太後真情是不會傷害到別人的,如果會那說明情不夠真”雲姝猜太皇太後應該是憶起了曾經。


    “皇上與皇後娘娘也是真情,所以他們的情感會造福萬千,奴婢相信安貴人的情也是真的,太皇太後不如試著去感受一下皇上與安貴人之間的情誼”


    “會疼嗎?”


    太皇太後沒有回她的話,隻是將溫厚的手掌撫在她的胸口處。


    會疼嗎?一點點,不是很疼。


    想到皇上很開心,那便不疼了。


    “不疼”


    她笑的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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